第248章 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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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在添油加醋的对着姜老夫人哭诉那一番话的时候，陆锦澜并没有半点儿要开口打断的意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甚至自始至终，连她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多的变化的，看起来依然是十分的平和，淡然。就仿似杨氏口中控诉的那个人压根就不是她自己，而只是她不认识的一个陌生人而已。
但是站在她身旁的雪柳却跟她不一样。
雪柳听到杨氏说的那些避重就轻，颠倒黑白的话，只气的浑身不住的颤抖。她好几次想要开口打断杨氏的话，告诉姜老夫人，事情的真相并不是那样的，都是杨氏在胡说八道，故意诬陷抹黑她家夫人。但是看着陆锦澜只是静静的站着，并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她脸上的神色都半点没有变动，雪柳就以为陆锦澜这是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应对杨氏的策略，自己万不可因为愤怒而贸然坏了陆锦澜的对策。就将心里的那些怒气硬生生的按捺了下来，只是依旧站在陆锦澜的身后，继续怒火冲天的一边听着杨氏对姜老夫人说的那些话，以及杨氏装哭装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但是等到杨氏终于哭诉完了，姜老夫人开始转过头看着陆锦澜，问陆锦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问她是不是可真的掌掴了陆锦澜，但陆锦澜依然静静的站着，一句话都没有说的时候，雪柳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老夫人，”她到底还是颤抖着声音开了口，说道，“奴婢有话想说。”
姜老夫人是认得雪柳的，知道她是陆锦澜身边陪嫁过来的大丫鬟。而且姜老夫人刚刚才听茉莉说起过，雪柳是很护主的一个人。先前在花园的凉亭里的时候，杨氏掌掴陆锦澜之后，是雪柳立刻就将杨氏撞开了。甚至雪柳一怒之下，还将杨氏给直接撞到了凉亭外面去。
哪个做主子的不喜欢忠心护主的下人呢？而且姜老夫人觉得雪柳的这个性子也十分的好。甭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身份，反正就是不能伤害自己的主子。若伤害了，我就不管我自己的后果会怎么样，反正怎么着都得将伤害我主子的人给推开。
所以姜老夫人的心里面对雪柳是很有几分好感的。于是这会儿姜老夫人一听到雪柳说这话，立刻就温声的说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但说无妨。”
雪柳得了姜老夫人的允许，立刻矮身屈膝对着姜老夫人行了个礼，说着：“奴婢多谢老夫人。”
不过雪柳的这话说完之后，她却并没有立刻就将先前在花园里面发生的事说出来，而是上前几步，站在姜老夫人面前，抬起头，指着自己的左边脸颊给姜老夫人看。
“老夫人，请您先看一看奴婢的脸。”
姜老夫人顺着她的手指望了过去，就见她的左脸颊上也是有五根鲜明的手指印，而且也是红肿了的。
雪柳脸上的这伤，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用力掌掴打出来的。姜老夫人看看雪柳，又看看陆锦澜，再看看周念兰。
她们三个人的脸颊上都是被人掌掴留下来的伤。陆锦澜脸上的伤是杨氏掌掴出来的，周念兰脸上的伤，按照杨氏所说，那是陆锦澜掌掴出来的，但这丫鬟雪柳脸上的伤，却又是怎么来的？杨氏可一点儿都没有说......
杨氏到底是隐瞒了多少事没跟她说？
姜老夫人想到这里，眉头不由的就皱了起来。随后她就问着雪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脸上的伤又是谁人打的？”
姜老夫人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只怕杨氏隐瞒的那些事，才会是事情的真相。
雪柳也是不怕周念兰的。原本她就只是陆锦澜的丫鬟，心里就只有陆锦澜这一个主子，其他的任何人，在她心里面都没有陆锦澜重要的。
所以今儿不论怎么说，她都决不能任由杨氏在姜老夫人面前污蔑抹黑陆锦澜的。她是一定要将这件事的缘由原原本本的都告诉给姜老夫人知道的。
于是这会儿听到姜老夫人这般问起，雪柳立刻饿就伸手直直的指着周念兰说道：“是她！是二小姐打的奴婢！”
随后她也不等杨氏要开口否认，也不等姜老夫人开口询问，她就已经又大声的继续往下说了下去。
“告诉老夫人，其实这一巴掌，二小姐一开始要打的人并不是奴婢，二小姐真正想打的人其实是我家夫人。是当时我站在我家夫人身边，我一见二小姐高高的抬起手要打我家夫人，就急忙伸手将我家夫人推开，于是二小姐的这一巴掌才落到了奴婢的脸上。”
刚刚茉莉说周念兰曾叉腰，指着陆锦澜的鼻子大骂时，姜老夫人的心里就已经十分的生气了。
要知道陆锦澜既已嫁给了周舜钦，那周念兰就该唤陆锦澜一声三婶。陆锦澜可是周念兰的长辈！周念兰一个做晚辈的，竟然敢叉腰，指着自己的长辈大声的喝骂，这哪里还有一点儿做晚辈该有的样子？！简直就是毫无礼仪和教养的。
但是现在，雪柳竟然还告诉她，周念兰竟然抬手想打陆锦澜！
她一个做晚辈的，竟然抬手就敢打自己的长辈？！若这事是真的，那还了得？！要是传了出去，那外人岂不是要议论他们周家，说他们周家长幼不分？！
于是姜老夫人的一张脸立刻就撂了下来。她沉声的问着雪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快仔细的告诉我！”
雪柳不敢不听姜老夫人的话。而且刚刚她听着杨氏说的那些诬陷抹黑陆锦澜的话，心里早就已经义愤填膺了。所以这会儿就算姜老夫人没有让她将这件事的始末说出来，她也是肯定都要说出来的。
于是她就仔仔细细的将这件事的始末都说了出来。
“......奴婢同三夫人离开清夏堂之后，三夫人原是想要直接回锦园的。是奴婢跟三夫人说，来了周府都好几日了，还没有好好的出去逛过呢，奴婢就央着三夫人领着奴婢到府里各处去逛逛。三夫人却不过奴婢的恳求，就带着奴婢慢慢儿的在府里逛了起来。”
“逛了一会儿，奴婢和三夫人就到了花园里头。奴婢心里面原还想着，今儿春光大好，到了花园里头，奴婢可要好好的赏一会儿花。却不想奴婢和三夫人才在花园里面在了一会儿，就看到二小姐正坐在凉亭里面。”
“二小姐当时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她手里还拿着一朵粉色的芍药花，正一瓣一瓣的将花瓣揪下来扔到地上。奴婢和三夫人见二小姐正在不高兴，就不想惹她，只想悄悄儿的走过去，继续到别处赏花也就是了。却没有想到，二小姐忽然就很不客气的开口大声的喂了一声，然后就叫我们站住。”
“奴婢当时听了二小姐的这话，心里就有气。若是二小姐这般叫奴婢便罢了，我原就是个奴婢，二小姐是主子，她不知道我这个奴婢叫什么，以喂来代替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我们夫人，那可是有名有姓的，是二小姐的三婶，是她的长辈！我们夫人嫁过来的第二日，二小姐可是在老夫人您这里见过我们夫人的。我们夫人还给了她一包金锞子做见面礼的，她可不能不认得我们夫人的。可即便这样，她还能那样不客气的称呼我们夫人为喂，她连三婶都不肯叫我们夫人一声！她如此的不尊重我们夫人，我实在瞧不过去。于是我就撺掇着我们夫人，让我们夫人别停下，继续往前走。”
“奴婢却没有想到，二小姐一见我们没有停下，还继续往前走了，她就扔下她手里那朵还没有揪完的芍药花，然后跑出凉亭，张开双臂就直接拦住了奴婢和我们夫人的去路。”
“然后我们夫人都还没有说几句话的，二小姐就开始指着我们夫人的鼻子大声的骂了起来。而且她骂着骂着，最后她竟然还抬起手来，要掌掴我们夫人。”
“奴婢在旁边看着，哪里能让人掌掴我们夫人呢？于是奴婢就冲过去，推开了我们夫人。然后二小姐的这一巴掌就重重的落在了奴婢的脸颊上，将奴婢打成了这个样子。”
雪柳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就矮身跪了下去。
不过她的腰背却还是挺的鼻子的，面上也是一副十分凛然的神色。
“老夫人，”
雪柳的语气十分的坚定。她这会儿也是完全的豁了出去。觉得陆锦澜才刚嫁到周家不久，她不能让任何人就这样的欺辱了陆锦澜去。今日的事，她是必定要为陆锦澜讨要个公道的说法的。哪怕她因此受到责罚，甚至哪怕她因此丢了性命，她都觉得是值得的。
“我们夫人在娘家的时候，是说一不二的，我们陆家，哪一个人敢对她不尊敬？可是她现在嫁到周家才几日啊，二小姐，按照辈分来说，她还是我们夫人的晚辈。她竟然就敢这样不客气的喊我们夫人喂，就敢这样嚣张的指着我们夫人的鼻子大骂，甚至还敢抬手要打我们夫人。那这要是再过些日子，那是不是不但二小姐，就是这周府里的任何一个下人，都敢对我们夫人不尊敬，暗地里对我们夫人指指点点。甚至还敢当着我们夫人的面欺负我们夫人？”
“所以请老夫人恕奴婢大胆，但今日的事，还请老夫人一定要给我们夫人做主，还我们夫人一个公道。若不然，哪怕拼着老夫人的责骂，奴婢也一定要回去，将今日的事告诉给我们老夫人知道的。想必我们老夫人是必定不会看着我们夫人在周家这样受人欺负的。而且我们老夫人的性子一向就很刚强的，就连奴婢，到时也不知道我们老夫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的。”
雪柳口中所说的我们老夫人，指的就是薛氏。
倒不是雪柳故意要拿薛氏出来压人，而是雪柳心中确实就是这般想的。若今日发生的这件事，姜老夫人不肯给陆锦澜做主，不肯还陆锦澜一个公道，那往后陆锦澜在周家的日子必定就不会好过。
因为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旁人一见周念兰和杨氏如此欺辱陆锦澜，最后却连一点事都没有，那往后还会有谁将陆锦澜放在眼里？肯定一个两个的都会心里瞧不上陆锦澜的，甚至还会践踏陆锦澜的。
雪柳就觉得，若果真是如此，那她们夫人为什么还要做周家的儿媳妇，待在这里受这样的委屈，受这样的气？她们夫人就不该受这样的委屈，受这样的气！
所以还不如干脆让她们老夫人出面，让她们夫人和离了，然后回娘家，和老夫人一块儿高高兴兴的过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