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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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周舜钦的婚假结束，次日就要去户部应卯了。
因着次日是个三日一次的大朝会的日子，故而周舜钦比平日起的要更早一些。还不到卯时他就已经起来了。
陆锦澜昨儿晚上还在想着，明儿可是她嫁到周家来之后周舜钦第一日去户部应卯的日子，她自然应当早起，给周舜钦穿上朝服才是。于是她还特地叫了雪柳过来吩咐，让她明日务必早些叫她起床。
结果今日一早，是周舜钦先醒过来的。他在大红潞绸织金的软枕上侧过头，看到陆锦澜依然阖着双目睡的十分的安稳，鼻息清浅，他眸中不由的就浮上微微的笑意。
昨儿晚上陆锦澜吩咐雪柳叫她今儿早些起来的话他是听到了的，但他却不想陆锦澜这样早就起来。就连这会儿他掀开被子起床的动作也是十分轻柔的，就是担心会惊醒陆锦澜。
毕竟昨儿晚上陆锦澜被他那样一番折腾，想必也是累的不轻，今儿早上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雪柳这时正提了一铜壶热水进屋。进来之后她就看到周舜钦已经起来了，不过陆锦澜还在床上，身上盖着锦被阖目安稳而睡。
雪柳想起昨儿晚上陆锦澜特地吩咐，要叫她早起的事，就连忙将手里提着的铜壶交给站在一旁的小荷，然后就要去叫陆锦澜起床。
却被周舜钦给轻声的制止住了。
“暂且不用叫夫人起来。让她继续睡吧。”
“可是昨儿晚上夫人可是特地吩咐奴婢，让奴婢一定要早些叫她起床的。”
雪柳身为一个丫鬟，她自然不敢不听陆锦澜的话，但她同样的也不敢不听周舜钦说的话。所以听到周舜钦忽然这样说，她面上的神色就十分的迟疑，“夫人昨儿晚上说了，她今日要起来为您穿上朝服呢。”
毕竟朝服是大朝会的时候要穿的衣裳，一方面是极华贵的，好彰显皇家臣子们的威严，可另外一方面却也是极繁琐的。
周舜钦听了这话，一双墨眸中不由的就浮上几丝微微的笑意。
陆锦澜真心待他，想要早起为他穿上朝服，但他又何尝不是真心的待她，想要让她早上多睡一会儿，不用这样的累呢。
就笑着说道：“无妨，朝服我可以自己穿。你且还是让夫人睡着，不要叫醒她。清夏堂那里，你也遣个人过去说一声，让他们将今儿的早膳送到锦园来吧。”
这样陆锦澜就能睡到自然醒了，并不用为了陪姜老夫人而特意早起，过去清夏堂用早膳了。
雪柳听了他这话，就看了看仍躺在床上阖目安稳而睡的陆锦澜，又看了看正站在她面前三步开外的周舜钦。
虽然她是陆锦澜的陪嫁丫鬟，肯定是要先听陆锦澜的吩咐的，不过但凡为陆锦澜好的事，她还是可以听一听周舜钦的吩咐的吧？
雪柳在心中思忖了一思忖，就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周舜钦这时却已经轻声的叫雪柳和小荷将装着热水的铜壶拎到耳房去。
虽然刚刚他们一直都是在压着声音说话，但周舜钦却担心，若是他在这西梢间洗漱，只怕就会吵醒熟睡中的 陆锦澜。所以还是去耳房洗漱的好。
雪柳和小荷对此自然是无有不从的。忙一人拿了一条干净的松江棉布巾，一人提着这一铜壶的热水，然后就轻手轻脚的去了耳房。周舜钦随后也掀开用来隔断的软帘，抬脚走进了耳房。
一进去，就看到小荷正提着铜壶，将里面的热水倾在铜盆里面。立时就有氤氲的白气蒸腾而上。雪柳则是手中捧着的朱漆托盘里面放着一条叠的整整齐齐的松江棉布巾。
周舜钦并不用有人服侍他洗漱。自己用青盐漱了口，又弯腰在铜盆里面掬水净了面，然后才从雪柳手里捧着的托盘上拿了布巾，擦拭过脸之后，又擦拭了双手。随后他就要回西梢间穿上朝服。
雪柳原是要跟在他身后一块儿过去西梢间的，好帮着他一块儿穿上朝服。毕竟那朝服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可是十分的繁琐。虽然一个人也能穿上，但耗费的时间肯定会长一些。若是有人能从旁襄助，那耗费的时间肯定就会短一些。
但周舜钦却拒绝了她。
他虽然生下来就是金尊玉贵的少爷，从小也是锦衣玉食的长大，但他自小在他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小厮，他并不习惯有丫鬟近身服侍他。
只是他现在已然和陆锦澜成亲了，那当在他锦园的时候，身边自然不能再有小厮随意进出，又或是近身服侍他。但他也不愿意让丫鬟服侍，所以凡事就只能自己多动手了。
雪柳对此并未坚持，眼见着周舜钦掀开软帘轻手轻脚的进了西梢间后，她便和小荷端了铜盆里的残水，两个人悄悄的自耳房的另一个门出去了。
而周舜钦走进西梢间后，立刻就转过头去看仍然躺在床上的陆锦澜。
她倒还是阖着双眼的，只是忽然翻了个身，吓的周舜钦以为是自己把她给惊醒了，忙屏息静气起来。
好在陆锦澜并没有一点儿要醒过来的意思，只是在睡梦中无意识的翻了个身罢了。周舜钦等了好一会儿，见陆锦澜并没有再动弹，且凝神去听了一番，见她呼吸依然清浅，这才晓得她并没有醒，于是放心不少。
只是她刚刚翻身过去的时候，身上盖着的锦被却滑下来了一截。
周舜钦担心她会着凉，于是就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弯腰俯身握住锦被的一觉，然后轻轻的往上提起，直到搭在陆锦澜的肩上为止。
就这样他还放不下心来，动作轻柔的为陆锦澜将各处的被角都给掖了掖，又含笑看了陆锦澜好一会儿，这才直起身，然后走到放在一侧的衣架旁。
黄花梨木雕夔龙纹的衣架上就搭着他的朝服。这是陆锦澜昨儿晚上就已经准备好的，只等今儿一早起来就能给周舜钦穿上的。
陆锦澜是个做事一向就很有条理的人，不管做什么事，肯定是要提前就准备好的，且肯定是要摆放的整整齐齐，有条不紊的。
于是这会儿周舜钦甚至都不用费心去想的。先拿起衣架上那件紫色的朝服穿上了，然后又依次系上白玉腰带 ，戴上官帽。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他心里却还是舍不得陆锦澜，就又回身走到床边看了阖着双目正安稳沉睡的陆锦澜好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过身，掀开碧纱橱上的软帘，往屋外走去。
外面的天色还没有亮，甚至天边连启明星都尚且看不到。有小丫鬟提着一盏点亮的羊角灯在前为他照明，一路将他送到了大门口。
而大门外面，早就有马车停在那里等候着了。马车的车檐下还挂着一盏点亮的羊角灯。赶车的小厮和周舜钦的随从都站在马车旁边等候着。一看到周舜钦从府门内走了出来，他们两个人忙低头垂手站好，然后恭敬的叫了一声三爷。
马凳也是早就已经放好了的。周舜钦踩着马凳，一旁的随从早就从另一侧掀开浅青色 的车帘子，等周舜钦弯腰矮身走进了马车厢里面，他又连忙将另外一只手中拎着的食盒递给了周舜钦。
因着大朝会的时候须得较平日更要早起，姜老夫人为着能让周舜钦能多睡一会儿，所以特地同他商量，让他洗漱之后不在家中用早膳。因着用早膳也是要一些时间的。让厨房将早膳做好，装进食盒中，交给周舜钦的随从拿着。这样等周舜钦 在坐着马车去上朝的路上，正好可以让他用早膳。
姜老夫人一片好心，周舜钦自然是答应下了的。于是往后每逢大朝会的日子，周舜钦就是洗漱好，穿上朝服之后就直接出门。等他坐上了马车，自有随从将今日的早膳递过来，他也好在路上用早膳。
不过现在周舜钦一边坐在摇晃的马车里面用着早膳，一边脑中在开始想着，即便不是大朝会的日子，日常他去户部应卯的时候也是很早的。若他在锦园用早膳，又是丫鬟进出送早膳，又是丫鬟摆碗筷的，那样陆锦澜肯定会被吵醒。
他是肯定想要让陆锦澜每天早上都能多睡一会儿，不愿意吵醒她的。看来等今儿他从户部散值回来，就该遣个人去跟厨房里说一声，往后除非他休沐在家，其他的日子他都不在家中用早膳，而是让厨房将早膳做好，装进食盒，交由他的随从，他依然在马车里面用早膳罢。
转念他脑中又开始在想着，不知道澜儿今儿会什么时候起来呢。她独自一个人用早膳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冷清？
这样一想，周舜钦恨不能立刻就让小厮调转马头，回去陪着陆锦澜才好。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也只能一边心中惦念着陆锦澜，一边继续独自坐在马车厢里面用着早膳罢了。
只不过刚刚在他口中还觉得美味无比的各样糕点，这会儿吃着却都已经味同嚼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