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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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才几日没见陆锦澜,但在薛氏的心里,却仿似过了许久都没见一般,于是这会儿既然见着,薛氏自然是握着陆锦澜的手就不愿意放开的。
匆匆的吩咐了白檀和绿檀一声,让她们两个好好的招待姑爷之后,薛氏就携着陆锦澜的手转过身回了汀兰居。
薛氏自然有数不尽的话想要问陆锦澜,也有数不尽的话想要对她说。当然,她最关心的是这几日陆锦澜在周家过的怎么样。
“......你婆母为人怎么样,待你如何,这几日有没有给你立规矩?再者,周家大房,还有二房的人待你如何,可有为难你?”
薛氏心里是明白的。一般做婆母的要给新儿媳妇立规矩,肯定是挑着新儿媳妇刚进门的那几日。
一来是因着新儿媳妇脸皮薄,纵然婆母说了什么话,又或是让她做什么事,她总是不好辩驳,也不好推辞的;二来则是,新儿媳妇进门,婆母故意说一些话,又或是做一些事为难新儿媳妇,实则也是要试一试这个新儿媳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若新儿媳妇是个性子强硬的,丝毫不顾及任何人的面子,当场就给反驳了回去,那婆母心里就明白,这个新儿媳妇是个不好惹的,那往后她无论是说话也好,还是行事也罢,自然就会收敛一些,不敢在新儿媳妇面前太过于放肆。
但若是新儿媳妇是个性子柔弱的,无论婆母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又或是过了什么过分的事,她是一个字都不敢说的,只是默默的忍受着,那婆母心里就晓得了,这个新儿媳妇是个好拿捏的,那往后婆母自然就会在新儿媳妇面前要肆无忌惮一些。
说白了,不过是互相试探彼此的底线罢了。所谓家里的那些事,无非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夫妻之间想要和和睦睦的都很少,更不说是婆媳之间了。毕竟儿媳妇再如何说,那也不是婆母亲生的女儿,难道还能指望她真的会将儿媳妇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疼爱不成。
再者,薛氏心里还有另外一件担心的事。
当初陆锦月和周攸宁出了那档子事,陆弘文特地遣人上门去问周攸宁的父母此事打算如何解决?当时陆弘文是有心想让周攸宁直接娶了周攸宁为妻的。周攸宁的父母其实是愿意了的,但无奈周攸宁却坚持不肯娶陆锦月为妻。还扬言说若想陆锦月进他周家的大门,除非让他娶了陆锦澜为妻,再纳陆锦月为妾。陆弘文受不了这样的侮辱,就坚决不同意周攸宁所说的话,气愤愤的说他宁愿让陆锦月远嫁到外地去,又或是干脆让她到庵里面出嫁为尼,都不会将两个女儿同时给周攸宁。
但其实时候周攸宁的父母也曾托人到他们陆家来,意思是陆锦月左右已是失了身子,她还能嫁谁呢?而且纵然陆锦澜是个嫡女,但她嫁给周攸宁也不能说是下嫁。毕竟周攸宁虽然暂且还无功名在身,但按照他的聪明才学,考中进士只是迟早的事而已。再者,周攸宁可还是有个做正三品的户部左侍郎的三叔呢。他三叔跟陆弘文同为户部侍郎,每日相见,是最亲近的同僚,所以他们周陆两家其实可以说得上门当户对。让陆锦澜嫁给周攸宁,是绝对不会辱没了陆锦澜的。
当时周攸宁父母的意思,还是想要让周攸宁娶了陆锦澜的。至于要不要让陆锦月给周攸宁为妾,按照周攸宁父母的意思,那只是搂草打兔子的事而已,若陆弘文愿意就罢了,若陆弘文不愿意,他们周家是不会强求的。
只是那会儿陆弘文正在气头上,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周攸宁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按在地上踩,所以又怎么会同意这门亲事呢?自然立刻就断然的拒绝了。
但谁能料想得到,现在陆锦澜竟然会嫁给了周舜钦,也就是周攸宁的三叔为妻呢。那周攸宁的父亲和母亲心里面能觉得舒坦啊?更何况往后他们还都处在一个大宅里面,搞不好就要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周攸宁的父母不得经常给陆锦澜小鞋穿啊。
薛氏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十分的揪心。如何能不仔细的询问一番呢。
陆锦澜见状,忙笑着安慰她:“母亲放心,我婆母待会是极好的,并没有给我立过半点儿规矩,反倒还对我十分的宽容。至于大房,和二房......”
就见那日在清夏堂初见大房,二房那些人的事细细的对薛氏说了。然后她又笑着说道:“......据我听我婆母那话里的意思,以及这几日我让雪柳和小荷问来的情况,平日婆母是很少让大房和二房里的人到清夏堂来的。除非她有事,叫他们过来罢了。连每日的请安都给他们镯免了的。因着这个缘故,想必往后我应当很少见到大房和二房的人的。”
说到这里,陆锦澜又用玩笑的口气说着:“不过以我的本领和手段,纵然我见到大房和二房里的那些人又如何?若他们胆敢欺负我,那到最后还不一定到底是谁欺负了谁呢。”
说的薛氏忍不住笑了起来。先前她心里的那些担忧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不过笑过之后,薛氏却还是叮嘱着陆锦澜:“我当然知道你的本领和手段,但在婆家可不比在娘家。你在娘家的时候,任凭你再如何,我这个做母亲的总是会站着你身旁,帮着你的。但在婆家的时候,纵然你婆母面上待你再如何的好,还真能打从心里将你当成亲闺女一般疼爱?再者,还有舜钦,”
薛氏说到这里,不由的转过头望了一眼窗外。
周舜钦依然背着双手站在墙角的那一丛凤凰竹旁,看起神态,应当是在那赏竹呢。
而且周舜钦现在还背对着她们母女两个,想必他是肯定听不到她们说话的。
不过纵然如此,薛氏原就很轻的声音还是压的更低了一些。
“我知道你现在跟舜钦的感情很好,我这个做母亲的看着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但是澜儿,不是母亲要泼你冷水,所谓人心隔肚皮,一个人面上的好是能装出来的。特别是男子对女子。因着女子天生就要较男子感情丰富,往往男人稍微说上几句甜言蜜语,她便会以为男子是真的待他好,就为他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挖心掏肺都是愿意的。若这男子果真是真心地待那女子还罢了,若不是,澜儿,我便是最好的一个前车之鉴。”
如薛氏所言,她心里自是希望周舜钦是真心的待陆锦澜好的,也会待陆锦澜好一辈子的。但纵然如此,薛氏却觉得她还是应当告诉陆锦澜,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爱一个男子胜过于爱自己。这样一旦往后她知道那男子对她只是虚情假意,那对于她而言,真的会如同是天塌下来了一般。
若性子坚强的,还能够从这样大的打击中走出来,若性子软弱一些的,只怕会就此香消玉殒。
再者......
“所谓色衰而爱弛,且不说汉武帝这样的帝王最后是如何的对待卫皇后,就是王公贵族,乃至于家中稍有些资产的平头百姓,一开始娶了一个妻子,年轻貌美的时候,自然无限娇宠,夫妻恩爱,但一旦做妻子的颜色衰败了,就有一房有一房的小妾抬了进来。澜儿,你当知道,那些最后在佛堂静修,心如枯木,面色如缟的原配夫人们,她们年轻的时候也是如同花朵一样的颜色,丈夫待她们也是宠爱入骨的呀。”
所以薛氏是宁愿陆锦澜心里待周舜钦只有四五分爱的,剩下的那五六分,薛氏想让陆锦澜留着好好的爱她自己。这样即便往后周舜钦负了陆锦澜,陆锦澜纵然会伤心,会难过,但伤心难过之后她依然会平静从容的过完她的后半生的。
而她之所以心里会这样想,实在是因着陆弘文留给她的阴影过大。
想当年,陆弘文表面上待她又如何不是情深义重,情意绵绵,指天实地的要与她白首偕老,要一辈子待她好呢。可后来时日一长,他就渐渐的露出他原本那可憎的面目来。那时的自己又是如何的痛苦,时时刻刻如在地狱。若非有陆锦澜极力相救,只怕这会儿她早就已经成了一具泉下枯骨了。
而陆锦澜虽然从前看着平静从容,但女子到底是容易被男子所表现出来的感情冲昏头脑的。再者,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薛氏觉得她身为一个‘旁观者’,理应给陆锦澜这个‘当局者’敲敲警钟的。
陆锦澜如何会不明白薛氏的苦心呢?所以一等薛氏语重心长的说完这些话之后,她就伸手安抚似的轻拍了拍薛氏的手背。
然后她又微微的笑着,说道:“母亲,你放心,这些道理我都知道的。”
周舜钦待她确实十分的好,她也确实时常会心中感动,同他的感情也较从前深了许多。但却也确实如同母亲刚刚教导她的一样,这辈子,她便是再爱周舜钦,也不过只会有四五分爱他罢了,剩下的那五六分,她想好好的爱自己。
这样即便往后有一日周舜钦待她的感情真的淡薄了,她虽然会有些伤心难过,但她相信她很快就能重新振作起来,做到能心中平静安然的过完她的下半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