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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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夫人为说服季氏同意薛丹溪和陆锦澜的亲事，她很是苦口婆心的说了一番话，最后她甚至还特地叫薛丹溪过来，为的就是让他对季氏言明自己对陆锦澜的亲事。
不想薛丹溪却是个没有勇气的。明明先前在薛老夫人和薛氏面前跪着说自己倾慕陆锦澜已久，恳请薛老夫人促成他和陆锦澜的亲事，但这会儿见着自己的母亲季氏发怒，他却如同缩头乌龟一般，竟是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薛老夫人见状，心下早就已经冷了大半。
她原就觉得薛丹溪有些配不上陆锦澜，现下看来，那岂止是有些配不上，压根就是一点儿都配不上。
于是薛老夫人心灰意冷之下，一时竟是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何必还要为了这样一个在关键时刻只将她这个老婆子推到风口浪尖，而自己却躲在后面不出头的孙儿跟季氏在这毫无颜面的争吵呢？
而季氏见薛老夫人忽然不说话，又一脸索然的样子，就以为薛老夫人这是被她说的无话可说了，于是她面上不由的就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来。
不过就在她正要开口说话，好再给薛老夫人添一些堵，让她承认她就是一心为自己的女儿着想，这才想让薛丹溪做个冤大头，娶陆锦澜为妻时，这时她就听到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忽然响起。
“外祖母，大伯母，请听我一言。”
这声音季氏自然能听得出来是谁的。
是陆锦澜。
季氏心里只以为陆锦澜这是千方百计的就想要嫁给薛丹溪呢，所以这会儿一见薛老夫人在她手里落败了，立刻就要开口声援了。
但季氏又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于是不等陆锦澜说出底下的话来，季氏就已经冷哼一声，语带不屑的开口说着：“你不用说话！总之不论你说什么，我都绝不会同意你和丹溪的婚事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都是做母亲的人，薛氏一听季氏竟在言语间如此贬低鄙夷她的女儿，气的浑身发抖。立刻就要站起来跟季氏好好的说道说道。
但还不等她开口说话，陆锦澜已经伸手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
薛氏知道陆锦澜是个有主意的，既然她不要她说话，那想必她自己心中已经有了对付季氏的法子，便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到底还是不悦的轻哼了一声，然后调整了下坐姿，用后背对着季氏，以此来表达她对季氏的不满。
陆锦澜却没有继续对季氏说什么，而是矮身屈膝，对着薛老夫人盈盈行了一礼。
等到直起身来，她才开口说道：“事发突然，有一事我尚未来得及对外祖母禀告，还请外祖母责罚。”
因着薛丹溪的退缩，薛老夫人这会儿已经失了撮合他和陆锦澜亲事的心思，不过现在忽然见陆锦澜又是对她行礼，又是对她说这样的话，她还是立刻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这可是自己唯一的外孙女，她怎么可能会不关心？
薛氏也不知陆锦澜为何会这般说，于是这会儿也忙转过身子，关切的望了过来。
就看到陆锦澜一脸平静，声音不急不缓的在说着：“......是有关我的婚事一事。其实昨日已经有人对我提过求娶之事，而我也应允了他。现在他已经回家准备聘礼，请媒人，这几日他就会上门正式提亲了。”
“女儿家的婚事原该是父母之命，外祖母是我的长辈，有关他求娶之事，我本该先禀明了外祖母和母亲，征得你们的同意我方才同意才是，但无奈他一片真心赤诚，几次求娶于我。而我心中也确实对他有情意，所以昨日他再一次对我提起求娶之事时，我，我便应允了。”
其实陆锦澜也说不清她对周舜钦到底是否有情意。但在现今这样的情况下，她也只能说自己和周舜钦是两心相悦，她是真心的想嫁给周舜钦了。不然难道她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薛老夫人因着她的亲事一事和季氏继续争吵下去吗？
她此话一出，屋中的众人都是一惊。
季氏原本听到陆锦澜说是有关她的婚事一事，心中还在鄙视的想着：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个陆锦澜就是想要嫁给她儿子的。不然她怎么会主动提起她的婚事？这明显就是眼看着薛老夫人说话不管用了，她就打算自己亲自上阵了。
哼，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然这般恨嫁。她还真是不知道害臊！
季氏却万万没有料想到，陆锦澜后来说的竟然是已经有人向她提过求娶之事，而且她也答应下了。甚至她和那人还是两情相悦......
季氏确实是不想陆锦澜嫁给自己的儿子的，但在她的心里，这门亲事却只能由她来拒绝。这样就能显得是她看不上陆锦澜，不愿意和薛氏成为亲家，也不愿什么事都听薛老夫人的安排，但却不能是薛氏或陆锦澜主动开口来拒绝这门亲事的，因为这样她就会觉得自己矮了薛氏一头。
这会儿薛氏的心里就正充斥着这样一股憋屈的感觉。
但她很快就开口说道：“世上哪有这样凑巧的事儿。今日老太太才刚和我提你和丹溪的亲事，你立刻就站出来说你已经有了自己两心相悦的人，而且还应下了那个人的求娶？该不会是你见我不同意你和丹溪的亲事，觉得没面子，这才自己胡诌了这样的一番话出来吧？不然你倒是现在就告诉我们，那个男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他自己做的又是什么营生啊？”
季氏是不大相信昨儿真的有人向陆锦澜提亲了的。而且她心里还觉得，即便陆锦澜心里真的有个两情相悦的人，那个人的出身地位肯定不高。反正是绝对高不过她的儿子去。
薛老夫人和薛氏这会儿也是半信半疑的看着陆锦澜。
实在是这件事过于凑巧了。哪里能今日才提她的亲事，昨日竟就已经先行对她许过求娶诺言了呢？薛氏心里更是想着陆锦澜这些日子都鲜少出门的，也没见她跟哪个男子走的亲近，怎么现在她就有了倾心的男子，而且还应允了那名男子的求娶呢？
薛氏想要问一问陆锦澜，但她心头实在是太乱，脑子又是一片混沌，这就直接导致她纵然张开了口，却愣是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
其余众人自是不必说。但显然也都是信了季氏说的话的。
独有薛丹溪和薛绿绮想起昨日的事，两个人的面色都有了变化。
特别是薛丹溪，更是脸色大变。
他想起昨日周舜钦对陆锦澜的特别之处，又想起昨日周舜钦与陆锦澜在雅间独处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难道就是这会儿周舜钦对陆锦澜提了求娶之事，而陆锦澜竟然就答应下他了？
那自己这算是什么呢？巴巴儿的去对薛老夫人和薛氏表明了自己的一番真心，最后的结果却是陆锦澜早就应下了旁人的求娶？
他岂不是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薛丹溪想到这里，不由的就心情低落，脸色灰败起来，一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而薛绿绮却是惊讶的叫了起来。
“表姐，你说的那个求娶你的男人，是不是就是昨日的那位周大人啊？”
就算迟钝如她，昨日可也是看出来了周舜钦对陆锦澜的不同呢。当时她就已经觉得有些奇怪了，隐隐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现在亲耳听到陆锦澜这般说，薛绿绮就觉得自己的眼光真的是棒棒哒。
而薛绿绮的此话一出之后，屋里的众人就更加的惊讶了。
原以为只是陆锦澜为了自己不丢脸而胡诌出的罢了，却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这样的一个人。甚至听薛绿绮话里的意思，那位男子还是个什么大人......
但季氏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她很快就开始想着，京城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大人了。在长街上随便扔块砖头出去，砸中的十个人里面至少就能有六七个大人了。
不过这大人跟大人也是有区别的。朝里的宰相是大人，朝中站班的衙役也是大人，跟陆锦澜求婚的那一位周大人晓得是个什么样的大人。官职肯定是不高的。而且......
季氏想到那件事，面上不由的就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出来。
然后她望着陆锦澜，语调轻快的就说着：“澜姐儿，求娶你的那位周大人，知道你父亲被贬官，即将要外放出京的事吗？这婚姻可是终生大事，你万不可害了人家一辈子啊！”
姑且不论那位周大人的官职到底有多高，很可能他一开始之所以会求娶陆锦澜，不过是看在她的父亲是户部右侍郎的份上罢了。指望着同陆锦澜成亲之后好让岳丈大人在官场上能提携他一把呢。可一旦他知道了陆弘文被贬官，即将要外放出京的事，他还能继续想娶陆锦澜？肯定会离她越远越好，最好往后余生再无交集。
除非陆锦澜还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他知道，他还被蒙在鼓里。不然季氏就不信那位周大人还能继续请人上门提亲。
除非那位周大人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