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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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又不是个傻子，她自然能听得出季氏这话里话外的奚落嘲讽之意。
想当年她还在娘家未出阁的时候就跟这位大嫂不太对付。她这位大嫂，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总是酸溜溜的对人说她这个小姑子的日子过的太过于锦衣玉食了，该要节俭一些才好。但明明季氏没嫁到她家之前她就是这么过的，又不是季氏嫁到她家之后她才过那样的日子。
而且当年她出嫁之时，有关她嫁妆的事，季氏也很是在父亲和母亲面前闹腾了一会儿，说她出嫁就不该有那么多的嫁妆。还说她这就是在倒贴。
谁喜欢听这样的话呢？所以薛氏一向也跟季氏不太对付。
而今日明明好好儿的，她也没招惹季氏，但季氏过来之后就冷嘲热讽的对她说了这样的话，薛氏怎么能不生气？于是她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回去。但她转念一想，往后若陆锦澜嫁给了薛丹溪，那季氏可就是陆锦澜的婆母了。
虽说有薛老夫人和薛元山在，她是不担心陆锦澜会在薛家受气的，但季氏若能待陆锦澜好一些，那就再好也不过了。所以她现在做什么要跟季氏置气呢？就当看在陆锦澜的面子上，让她一些也就罢了。
于是薛氏话锋一转。反驳的话咽了回去，转而笑着说道：“这不是母亲要自掏腰包请我们过来赴宴么，那我可不得好好的装扮一番儿过来？毕竟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母亲可是一向很少自掏腰包请人吃饭的，今儿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可是一定要吃够本才行的。”
她这一番话说的屋里的众人都笑了起来。薛老夫人更是笑的伸手指着薛氏说道：“你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嫌我抠搜。好啊，我老婆子是抠搜，平常少请你们吃饭的，那你这个姑奶奶可不能抠搜。明儿就得好好的请我们大吃一顿才行。”
她话音才落，薛氏立刻就接下了这个话头来。
“只要母亲高兴，不说只是明儿请你们大吃一顿了，就是天天请你们大吃一顿，我都是心里一百个一千个愿意的。”
说完这句话，薛氏又豪气的问着薛老夫人：“母亲想吃些什么？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但凡您说出来，那我都是必定要满足您的。”
说的薛老夫人拉了她的手，高兴的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说道：“好，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不过吃上面有什么打紧？我活了这么些年岁，不是我自夸，但凡这世上有的，就没有我没吃过的。如今到了我这个年岁，又不是那贫家的婆子，难道还要争较什么吃不吃的不成？只要你们肯听我老婆子一句话，稍微顺着我些，我就很高兴了。”
她这话显然是意有所指，在为待会儿要说的话做铺垫，但可惜季氏却是个脑子不大灵光的，并没有听出她这话里的言外之意。
倒是陆锦澜听出来了，当下她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薛老夫人一眼。
她是知道的，外祖母无论是行事也好，还是说话也好，那都是要有的放矢的。她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的。而且刚刚她说那番话时，分明是着意加重了听话，顺着我些这几个字眼的。
不过陆锦澜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她也确实不知道薛老夫人现在心里到底在筹谋着什么事。
然后她眼角余光却又看到季氏面色有些不好起来。
季氏的面色又如何能好得起来呢？她原本是要奚落嘲讽薛氏的，却没想到薛氏竟会说的那般俏皮讨巧，薛老夫人又顺着薛氏的话说，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气氛融洽至极。倒显得薛氏有多孝顺一般。
季氏的心里就很气。
但季氏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被轻易打击的退缩的人。她见那话并没有对薛氏气到什么嘲讽的效果，转而就开始直接起来。
于是她调整了一会儿自己面上的神色，让自己的面上尽量的能多带上一些笑意来，这才又笑着对薛氏说道：“正是的呢。从小到大，妹妹但凡有了什么事不对母亲说，不顺着母亲的意来？妹妹是最孝顺母亲的人了，这个不消说，我们都是知道的。”
照样儿是先酸溜溜的奚落嘲讽了薛氏几句，然后季氏才又开始笑着说道：“不过论起来，妹妹和妹夫的感情一向就很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真是让人羡慕。我就记得往常妹妹回来的时候妹夫是必然要陪同着妹妹一块儿回来的。怎么这次妹妹却单独带着澜姐儿回来了？可是妹夫公务繁忙，一时抽不出空陪妹妹，就让妹妹和澜姐儿先行回来，等他稍微空闲下再过来找妹妹？只是算起来此次妹妹回来回来也有个两三日了，怎么还是不见妹夫过来呢，难道他现在身为户部右侍郎，就忙成这个样子？还是说妹夫又要高升了呢？”
说到这里，季氏面上做出一副失望的神色来。
“我刚刚见到有小丫鬟过去叫我，说老祖宗请我们吃饭，我还以为是妹夫过来了呢。不想这一过来，竟还是没看到妹夫，我这心里还有几分失望呢。”
在季氏的心里，薛老夫人过于偏宠薛氏，她早就已经看不惯了，所以现在既然有这个现成的机会，当然是能刺激薛老夫人一下就刺一下。
她这话一说完，薛氏的面上肯定不大好看。若非是因着看在她往后会是陆锦澜婆母的份上，薛氏是立刻就要反说回去的。
阴阳怪气，奚落嘲讽罢了，谁还不会呢？
但薛老夫人不愧是年轻的时候闯荡南北做生意，见过大世面的人，她听了季氏这些话，面上的神情并没有丝毫的变动。
只是语气淡淡的说着：“朝中事务繁忙，这又非年非节的，自是不可随意请假外出。再者，疏桐此次回来，是我想她和澜姐儿了，写信让她们回来陪我几日罢了。”
说到这里，薛老夫人转而望向季氏，说着：“怎么，你这是想见你妹夫了？既如此，明日你便上京一趟，去看看你妹夫？”
薛丹溪和陆锦澜的亲事还没有定下来，薛老夫人并不想现在就让季氏知道陆弘文已经被贬官外放出京的事。
她这个大儿媳她是知道的，最是一双势利眼。以往陆弘文尚且位居高官的时候，她可能面上还会对薛氏有几分客气，但一等她知道陆弘文被贬官外放出京的事，那她可真是一点儿忌惮都会没有了。还能同意薛丹溪和陆锦澜的亲事？
只是薛老夫人现在却有一事摸不准。
季氏忽然说出这番话来，到底是因着她心中一时不忿，还是因着她已经知道陆弘文被贬官外放出京的事了？
若只是前者便罢了，不过是她偶尔说的一些牢骚话便罢了，但若是后者......
那薛丹溪和陆锦澜的亲事到底能不能成，连她都没有十分的把握。
只是，先前她明明问过薛氏，陆弘文之事，除却她和陆锦澜，家里现在可还有其他人知道？薛氏是很明确的告知过她的，此事她并未告知过其他任何人。而且她是从花厅出来之后就直接过来的了。
至于澜姐儿那孩子，一向就嘴牢，应当也是不会将这件事告诉给其他人的。
那季氏......
薛老夫人不敢确定。但她也不能直接加以询问，于是她思来想去的，最后还是决定还是按照先前的原计划来，在席面上对季氏提出让薛丹溪娶陆锦澜的事。然后再以自己老祖宗的身份来给季氏施压，迫使她只能同意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