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被吓到的不光是克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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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您为什么要对那位年轻人说这样的话？之前只是埃德萨克王子提了一下，您没必要这么上心吧？”希伯特·霍尔有些不解、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霍尔伯爵回答：
“只是这样可以让那位现在还是籍籍无名的教授多少对我们有着些感激之情。”
“我们展现出来的好意是我们能够拿出的筹码之中最不值钱的东西。”
……
克莱恩正忙着应付着周围因为霍尔伯爵一句话就蜂拥而至的各种精英人士，不由得有些暗地叫苦。他看着自己面前的人们，擦了擦头上缓缓浸出的汗珠。
真是，真是太热情了……只是一句话，至于吗……克莱恩这么想着，有着些高兴又有些疲惫。等到这里的人散去，他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卷发年轻人，不由得问道：
“您是？”
“我是一个家。”阿蒙推了推自己的单片眼镜，笑着对克莱恩说道：“我看在这场宴会上有着这么多人来找您交流，就想着和您问些问题，可以么？”
“当然可以。”克莱恩挑了挑眉，感到有些意外。之前他所看到的文学工作者都是奔着认识他这个人来的，而这仅仅只是因为刚刚霍尔伯爵的两句话。
这让克莱恩对着这个世界的权势有了更大的了解——不，不仅仅只是在这个接近近代英国的世界，在哪个世界都一样！
眼前的这个家开口则是想要询问克莱恩一个问题，而不是追求功利，这让克莱恩忽然对他多了一点点好感。虽然知道这可能只是话术，但人类深埋在在体内“好为人师”的基因还是发挥了作用，克莱恩笑呵呵的说道：“请坐吧，我们边吃边聊。”
“好啊。”阿蒙一边观察着“莫里亚蒂教授”，忍耐着直接寄生他的本能动作；一边看向了旁边的食物架——祂很少吃人类的食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挑选。
按照之前那个外神推荐给祂的“神灵伪装人类丛书”——《如何与人相处》上写的内容来看，想要和人打好关系、得到想要的消息，首先要做相似的事情才行。就像眼前的莫里亚蒂教授去拿了一份甜点，自己也应该要那些东西才好。
当然，前提是在不使用非凡能力的前提下。
正当阿蒙准备随手拿一份甜点走的时候，却听见了身边的克莱恩温和的说道：“你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的话，我推荐你可以尝试一下那边的柠檬蛋糕，它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阿蒙一怔：“啊，谢谢。”
说罢，祂就取了一份柠檬蛋糕，转身坐在了克莱恩的身边。祂看着一边小口喝着甜冰茶，切着蛋糕的克莱恩，按照书上教导的一样稍微的坐正了一点。
这对阿蒙来说也是一种相当新奇的体验，祂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平等的和一个如此弱小的人类交流过——虽然祂能够看得出来眼前的莫里亚蒂教授已经序列七，但是在阿蒙的眼前和普通人还是没有什么区别。
无非是一瞬间寄生还是两瞬间寄生的区别罢了。
但不得不说的是，阿蒙的学习能力确实出众。仅仅几日，这位欺诈之神就已经将自己说话的状态调整的和普通人类差不多了。论伪装，阿蒙即使在一众神祇之中也能排得上号。
祂沉吟了一下，注视着克莱恩的双眼，问道：“如果您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通过伤害别人来规避危险，你会选择这么做吗？”
阿蒙觉得，眼前的这位教授既然如此受人追捧那必然是有着可取之处的。正巧，阿蒙觉得可以通过他来测试一下“人性”究竟意味着什么。
克莱恩一愣——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克莱恩斟酌了一下，用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试探性的说道：“伱该不会把我的回答写到里吧？还是说，你是一个来采访的记者？”
克莱恩不得不防备着被人调查，毕竟，他的身份其实经不住别人推敲，只要前往廷根市就能很容易的发现他的脸和在廷根市任职值夜者的“克莱恩·莫雷蒂”相像。而如果查到班森和梅丽莎也被他托关系带来贝克兰德的话，那他的乐子就大了。
到时候克莱恩可能都要直接考虑要不要带着家人直接潜逃了。
怎么我说真话的时候反而没人信了……阿蒙的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想要知道其他人会怎么做。”
看起来这个年轻人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心中有所烦恼啊……是经历了相关的选择？克莱恩揣度着眼前人的心思，对着阿蒙说道：“我会尝试去努力躲避危险，但是我不会去主动伤害无辜的人。就算那样可能会让我身处险境，但这样有违我的本心。”
“就算是面对命运的嘲弄，我们也不能放弃、也不能去伤害无辜的人……”克莱恩推了推左眼上即将滑落的单片眼镜，对着眼前的阿蒙说道。他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在扮演“小丑”时的心得，这也是他心里最深切的体会。
“呵呵，这句话真像是那些神神叨叨的占卜家能够说出来的话。”阿蒙想起了查拉图和安提戈努斯，随口说道。但在这一句话之下克莱恩的警惕性却是不由得被拉起来了些，在经历了种种事情之后他现在对自己序列的名称格外的敏感。
“你还有什么问题么？”克莱恩表面上继续问道，实际上却已经准备结束这次的对话。他隐约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有可能是个非凡者，心中对这个不知道来意的人感到有些不安。
“有的。”阿蒙点点头，对着自己面前的克莱恩问道：“我想要问的是：”
“如果在你的生命之外，还加上了对你足够重要的东西；而在天平的另一侧则是你不认识的人的生命和利益。在这两者之中选择，你会放弃哪一个？”
克莱恩沉默了。
他将手中的刀叉放下，沉默了两秒。他在沉思之后才抬起头，说道：
“你难住我了。”
“在没有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对着眼前的卷发年轻人说道：“但是就现在而言，我会尝试优先去拯救我所重视的人，但我不会用无辜的性命来交换我的利益。就算牺牲，我也不会去选择牺牲他人。”
“这是你的理智和感情权衡之后得到的答案？”听到克莱恩的回答，阿蒙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祂询问道：“难道你情愿放弃自己的生命？没有了生命，那其他事情就没有了意义。”
阿蒙不由得对这种所谓的“人性”产生了反感——这真的能够对祂产生帮助的东西吗？要祂放弃自己的生命去拯救他人？这有些荒谬了。
“只是有些事情比生命更加重要。”克莱恩叹息一声：“当你觉得有些东西重过自己的生命的时候，自然会选择那个更重要的东西。有的人可能觉得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着并不可耻。”
“对我来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要做出选择的时候……”
克莱恩想起了在廷根和真实造物主的神性战斗的时候。
“那我的生命也只是必要的牺牲。”
阿蒙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个教授对人性的理解。祂的嘴角微微上翘，低声说道：
“有趣……”
“就算是没有被神性所污染的人也会选择对自己更重要的东西，这和神话生物没有什么不同。”
“当然，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什么对那些人类来说是重要的。可是为什么父亲会知道，并且觉得理解了这些才懂得什么叫做人性？难道父亲不是天生的神话生物么？祂不是分开了‘混沌海’从中走出的时候就已经是神灵了吗？”
“我需要了解更多人类的事情，他们虽然大部分人都是愚钝，但其中的一部分人真是有趣，竟然在理智思考了之后还能作出这样的选择……”
“或许我可以选择低序列的非凡者。”
想到这里，阿蒙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克莱恩。祂伸出手，握住了克莱恩的手：“非常感谢您，我现在解除了许多的疑惑……嗯，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夏洛克，夏洛克·莫里亚蒂。我是一个历史系教授。”克莱恩笑了笑，礼仪性的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阿蒙，一名家。”阿蒙的眼睛眯起，嘴角微微上翘：“看您的反应，您好像认识我啊？”
克莱恩的全身都僵硬了起来，他自然是知道阿蒙的，那是高维之前和他说过几个需要注意的危险高序列者！只是克莱恩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和阿蒙外貌并不相像的人竟然会是——
克莱恩下意识的想要挣脱阿蒙的钳制，但祂却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让克莱恩怎么也挣脱不开。阿蒙推了推自己的单片眼镜，从克莱恩的脸上摘下了那枚单片眼镜，想要戴在他的右眼上！
虽然为了躲避他人的视线，这个阿蒙的序列还没到半神，没有寄生的能力。但祂可以借助“右眼单片眼镜”这个属于“时天使”的神秘学联系让自己的本体完成寄生！
祂想要知道这个认识自己的人身上究竟有着什么秘密！
克莱恩顿时瞳孔紧缩，他打了个响指，放在自己内衬口袋之中的火柴顿时燃起，远处的灯火也扭曲了一瞬。之前用眷者特权换取的用“真实造物主”神性制作的符咒瞬间被激活，让这个阿蒙的头颅被黑色气流笼罩，大脑也随之停滞了一瞬。
他的身影顿时出现在了二十余米处的桌台处，打翻了一整排的架子！克莱恩来不及思考这会导致什么后果，连续使用着火焰跳跃准备离开现场。
就在此时，克莱恩感到了一种熟悉的清醒感，就在刚刚他被一个“黑夜”途径的非凡者拖入了梦境！但是在顷刻之间，这场梦就消失了。
克莱恩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急忙打量着周围的宾客。他们的动作缓慢僵硬了起来，就像是沉浸在甜美的梦中。一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克莱恩，让克莱恩的身体抖了一下。
“队长……”克莱恩苦涩的笑了笑，打了一个响指，随着燃烧的火焰消失在了原地。邓恩刚准备追击，却发现一个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追了，邓恩，他是教会的成员。”
“可是……”邓恩想要反驳，他刚刚明明从那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属于“真实造物主”神性的气息。
被真实造物主污染过的邓恩非常清楚真实造物主的神性给人带来的感觉。但是邓恩却是看着这个贝克兰德的大主教、序列三的安东尼·史蒂文森用身体挡住了他人的视线，在胸口轻点四下，画出了一个“绯红之月”的形状。
“这是隐秘。”
安东尼轻声说道，听着大主教的话，邓恩似乎明白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准备去处理看到非凡者的宾客们——既然大主教都这么说了，那他们肯定要给“莫里亚蒂教授”打掩护。
安东尼从那个年轻人的口中取出了一条已经僵硬死去的“时之虫”，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站在一边脸色惨白的伦纳德。他低声念诵了一句，准备之后将女神的神谕执行下去。
伦纳德没有想到刚刚帕列斯说的阿蒙就在他的身边。
被吓到的不光是克莱恩，还有伦纳德和帕列斯。
……
神弃之地。
“我觉得克莱恩已经要被极光会彻底拐跑了。”阿曼妮西斯看着真实造物主，轻声说道。真实造物主默默的变回了倒吊人的状态，将自己的十字架换了个方向。
“去找高维俯视者。”沉默了半晌，真实造物主才说道：“和我没关系，不是我拐走他的。”
“……我的意思是，让克莱恩在黑夜教会也挂个名。”阿曼妮西斯双手放在自己的身前，注视着真实造物主猩红的独眼：“我们要继续下注了，要不然他可能会在外神的蛊惑下倒向星空。”
“就算祂和我们来自同一个家乡，但我不敢赌祂的心中还剩下多少人性。”
“甚至有一种可能，我们和祂对人性的定义并不相同。”
“……我知道。”
真实造物主的声音低沉：“快要开始了。”
阿曼妮西斯点点头，望着远处，静静的在黑暗之中消散。
今天还一更，还差三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