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倒霉的0-0-8和他没用的笔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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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画上的月亮,为什么会是白色的?”
当奥黛丽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幅画的奇怪之处,不禁都有些好奇为什么这幅画作要这么的设计。众所周知在鲁恩王国中“绯红之月”正是黑夜女神的象征,这幅画却是将月亮画的洁白,这就让众人顿时感到有些违和感。
有些黑夜女神的信徒甚至略微的感到有些不满,但也并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毕竟也没有其它邪神与月亮有关嘛!
“咳咳,我想,这位画家一定不是黑夜女神的信徒。”一个小贵族开玩笑似的说着,“但是这位画家一定非常有着艺术气息。”
“您言重了,虽然我不是黑夜女神的信徒,但我也非常的尊敬黑夜女神。”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看去,发现是带着单片眼镜的高维正迈步走来。高维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在我创作的过程中,只是为了凸显静谧的氛围,我才将月亮画成了白色。这样的色泽也会带有一种宁静而又温柔的气息,正符合黑夜女神给信徒们的印象——这是我前些天在迪西海湾作画时的感想。”
格莱林特子爵顺口强调,以此来证明高维的身份:“这幅画就是这位令人尊敬的画家送给我的,我敢保证,高维先生的绘画艺术就算再贝克兰德也能排的上号。”
在围观着化作的众人面前,高维扶了扶脸上的单片眼镜,嘴角上翘:“没错,这只是一种绘画手法……”
不对劲。奥黛丽本能的察觉到了不对,虽然高维无论是灵体还是行为举止都毫无破绽,但是身为“观众”的奥黛丽却本能的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就像是在一杯水中混入了一滴油一样,高维仿佛特意向四周表现出了身上的违和感。
但是,这份违和感在哪里呢……
不、不对!奥黛丽猛然发现,这太完美了,她发现高维的星灵体太过平静,和表现出来的那副模样完全不一样——就算是再冷静的人,在向着这么多人袒露创作灵感的时候星灵体最少也会表现出一点变化!他完全没变,他现在纯粹实在“表演”!这是展现给在场非凡者的破绽,他发现了宴会之中有着非凡者,他是在展示自己的序列!
不过……这样的能力是哪一条途径呢?能够这么完美的“表演”,唉,等到过几天的塔罗会上去问问愚者先生吧。奥黛丽摸了摸自己光洁美丽的下巴,若有所思。直到舞会的曲调悠扬的响起,周围的人群逐渐散去,奥黛丽才发现自己沉浸在思考之中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在略微有些慌乱之后,她就在自己随身女仆的帮助下很快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进入了“观众”的状态与这场沙龙上的其他人开始了交流。
在格莱林特子爵的介绍下,奥黛丽和佛尔思简单的寒暄客套了几句,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多说别的事情。
目送佛尔思继续走向餐桌,目标直指一块涂着奶油的小蛋糕,奥黛丽收回视线,跟着格莱林特前往客厅。
她回忆着刚才在和佛尔思交流的时候看到的种种细节,试图准确把握到对方的想法,从而为之后的接触赢取主动。
迈前一步,清冷如同中立观众的奥黛丽踩到了垂下的裙摆,身体一晃,险些摔倒。但是还不待女仆安妮扶住即将摔倒的奥黛丽,一只强有力的手就扶住了她。
“小心一点,这位小姐。”一道清冷的男声从自己的分辨传来,奥黛丽的耳朵动了动,不知道为何从这个清冷严肃的声音之中听到了有着些许违和的邪异感。奥黛丽没有多想,装作若无其事的直起腰,脸上却带上了一点漂亮的红晕。
她看见那个一副音乐家装束的俊美男子对她露出了一丝无可挑剔的微笑,带着绅士般的姿态后退一步向着旁边走去。奥黛丽扭头看了看那個音乐家,从他身上也感受到了专属于“非凡者”的气息。
“他是和亚伯拉罕先生一起来的吧?是亚伯拉罕先生的同伴,嗯……看来他们两个都是非凡者,是想要接触我或者格莱林特子爵?不对,如果是接触我们的话,那格莱林特子爵应该会先行提醒我。不过根据我的观察,这位不知名的先生应该也是一位有着良好教养的绅士……”
奥黛丽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向着人群之中走去,全然不知刚才A先生复杂的心理活动。
A先生承认,他需要忏悔。
作为主的牧羊人,他没能完全、迅速的将自己的思想和主现在的教典、教义相统一,刚才的微笑是他用了血肉魔法才勉强恒定下来的表情。而作为极光会神使的他刚才在发现扶住的那位小姐是非凡者的时候,也差点下意识的一套血肉爆炸侵蚀分裂甩在了她的脸上。还好在A先生较强的自我管控能力下,他刚刚成功的阻止了一场残忍的谋杀。
他一边在心中对主忏悔着,一边继续忠实的完成高维交给自己的任务。
高维默默的叹了口气,他刚才通过本体的视角从一些奇特的角度看到了A先生所有的心理活动。险些就要发挥起游侠的能力,前来阻止A先生的发癫。高维一边应付着周围想要请他画像的贵族和作家,一边迅速的在餐桌之间游移着、扫荡宴会上的餐点。
不过看来A先生对真实造物主的信仰还是很虔诚的,否则他也忍不住刚才杀戮的冲动——可不能让这家伙把“正义”小姐弄死了,万一塔罗会的钱袋子没了的话克莱恩估计要遭。等等,这块蛋糕不错,要不然给我亲爱的同伴也送一份,让祂加强加强人性……高维俯视者在神弃之地的化身用自己的触手点了点真实造物主的身体。
好的,真实造物主没有理睬祂,真造的加餐没了。
高维眼看自己来参加这场宴会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顿时也不急了,奥黛丽已经在自己的引导下看到了那一张画,只要稍作安排,她就会将这张画当做趣事说给克莱恩听。高维叉了一块牛排送入了自己的嘴中,细细的品味了一下牛排的滋味,他不慌不忙的走在宴会中间,尽情的欣赏着周围宾客们的表现。这是一场完美的贵族舞剧,所有人都依照着自己的欲望在为自己攫取利益。他们是自由的,在肆意的挥洒着自己的才华、在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光和热。但在规则的束缚下,他们都像是一个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高维冷漠的注视着周围,顿时感到了无比的愉悦。他用刀切割着牛排,假装自己切割的是已经到手但是想吃却不能吃的那份作家特性。高维俯视者顺着自己曾经留下的污染的轨迹操控起被自己污染的因斯·赞格威尔,让他昏昏沉沉的睡去,然后控制着他的躯壳握起萎靡不振的0-0-8开始在笔记本上提笔书写:
在看到那幅画作上洁白的月亮之后,奥黛丽·霍尔没有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准备在下一次的塔罗会上询问全知全能的“愚者”关于白月的事情。
因斯·赞格威尔闭着双眼,像是一个僵硬的小人一般扭动着自己的肢体艰难的撕下了那张纸,他口中默默念祷着高维俯视者的尊名,将手中的纸张献祭给了祂。祂露出一抹微笑,用自己形状奇异的肢体点了点那张纸。
纸张上的文字从纸面上流走,漂浮在了空中,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排在了祂的面前。随着高维俯视者轻轻的拨动了一下周围的空间,这些文字就快速的退化为一维的信息流阵列,以一条极长的线条的模样穿过了星界屏障的漏洞,浮现在了星界屏障内。这些信息流重新组合成字迹,跳跃着浮现在了奥黛丽袖子内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奥黛丽·霍尔恍惚了一下,神色如常的向前走着。
高维注视着面色如常的奥黛丽,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他看着A先生辛苦的周转在诸多宾客之间,凭借着优秀的相貌和自己要求他看的书籍上描述的方式结交了许多寻求着新鲜人脉的艺术家和小贵族们。他甚至在几个艺术家的请求下唱了两句赞美远古太阳神的赞歌,有一个来自因蒂斯的音乐家潸然泪下,顿时给了A先生极高的评价。
人类还真是有趣,曾经被所有人厌恶的极光会神使,在稍作伪装之后就会受到如此之多的人的吹捧。高维细细的品了一口酒,由于无聊而坐在椅子上戏谑的看着一切,静静的分析着这场宴会之中每个人的心理活动。外神的思维是如此的强大,只是一会,完全看透了这些人的欲望的高维就再一次感到了无聊。祂一边揉搓着自己本体手中的隐匿贤者,努力将它变成自己的形状;一边注视着被宿命之环控制着的星球上的生命,看着一条条性命以最为戏剧化的宿命落幕。
就这样,高维一边打发着时间,一边等待佛尔思和奥黛丽他们结束谈话,从房间中走出来。
随着格莱林特子爵走出房间,宾客们也欢笑着三三两两的离场,从他们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几乎所有人都在这场宴席上收获颇丰。高维甚至还看到了几个信仰永恒烈阳的音乐家与A先生惺惺相惜,约定好下次再来招待A先生。
高维只觉得那群太阳信徒石乐志,祂大郅已经能想到下一次这些家伙邀请A先生去他们的圈子的时候被真实造物主的信徒降维打击,被传染成远古太阳神信徒的模样了。他顿时大感兴趣,让自己的本体给A先生来了一个注视。
“其实我一直很想看看信徒被自己的信仰背叛的样子。”高维俯视者的一个思维对着另一条“时间线”上的思维说道:“不知道他们知道自己所信仰的‘正义的太阳’脱胎于一场背叛,该会做什么感想?”
“人思维的转变其实就在一瞬间。”未来的高维俯视者对现在的自己说道:“如果A先生给力的话,他们应该很快就能从极端的信仰转变为极端的憎恨了。不过,这幅场景值得一看。”
原本热闹的宴会逐渐的冷却了下来,只留下高维和A先生两个客人。格莱林特子爵眉头微皱,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们为何还留在这里。奥黛丽则是早有预料,她在心底默默的想道:
格莱林特子爵……虽然这样说有些对不起你,但其实……现在站在这里的人只有你不是非凡者了。
“抱歉,格莱林特子爵。我找佛尔思·沃尔小姐有些事情,不知可否借给我一个房间?”听到高维这么说,格莱林特顿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两个人难道以前认识?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佛尔思,发现佛尔思轻轻的点了点头。
既然佛尔思小姐这位非凡者也同意了,那么就……格莱林特思考了片刻,安排仆人带着两人走入了客厅旁边的一个房间。他刚准备坐下与奥黛丽闲聊两句,就听见一边的A先生用轻松的语气说道:“说起来,我之前听到一个传言。好像说是,格莱林特子爵想要成为非凡者?不知道这个传言是真是假啊?”
格莱林特的瞳孔微微收缩,让跟在自己身边的仆人退到客厅边缘,自己则是殷切的与A先生攀谈着。奥黛丽无奈的扶了扶额头,让自己进入了观众的状态看着两人。她注意到A先生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扫过,露出了一抹礼仪性的微笑。
因斯·赞格威尔望着窗外璀璨的星空,脸色阴沉。他看着自己手上那只缠绕着不明漆黑丝线的羽毛笔,似乎想要将它狠狠的摔在地上——在因斯·赞格威尔的面前摆放着几张散落的纸屑,一滴滴墨水狂乱的泼洒在周围。他的眉心剧痛,就像是灵性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他攥紧了左拳,重重的砸在了刚修好的桌子上。在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一根根血丝逐渐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