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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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不是说了让你没有什么事不要来找我吗？”
九干狸仰望着天花板，语气平静，完全没有了土匪头的样子。
“老大，是军师来找你有要事。”
“哦！”
九干狸这才从竹床上缓慢坐起来，他每年都要来回头寺住上那么几日，只有在这里心灵才会得到沉淀，睡觉也才睡得踏实。当然每次来都会送上一些粮食，而这些粮食最后都会被老尼施舍给附近的村民。
“老大，有人要找你借粮。”
“谁？”
“章立仁，他说曾在警察局门前救过你的命。”
九干狸沉默不语，看似波澜不惊的表情，其实内心已经转了十八道弯。那晚惊险的场面历历在目，若非有人出手相救的话，那命不保矣。
报答救命之恩，借点粮食，那无可厚非。只是这人来头不明，不知混哪条道上的，必须小心行事。
布潭码头是修仁城最繁忙的地段，每天来来往往的商船络绎不绝。附近几个县城的木材都会在这里上船拉往广东，而在广东拉回来的各种日用品又在这里分散到各地。
这里一半的商铺营生都是黄家的，主要由二姨太唐氏管理，唐氏每天都会在两广商行走动走动。今天黄元梅也被母亲拉来巡场子。
“哎呀妈，我们团里还有事，你就放过我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好像我把你叫来是要推你上刑场一样，我们家那么大产业，你哥那傻子每天就只知道唱戏，你再不来看看，那以后交给谁打理呀？”
“不是还有你和三娘吗，我一姑娘家管这些干嘛？”
“你就别不耐烦了，到前面金茗茶庄坐坐，那是你方阿姨新开的，她家孩子今天也在，一会好好和人家说话，别动不动就给人家脸色。”
黄元梅总算明白，今天是被母亲带来相亲了。所谓的方阿姨就是欧阳县长夫人，她家孩子叫欧阳萧汉，是师范学院的一名老师。母亲在她耳边说过最少不下十次，说人如何如何好，有前途识大体等等，听到耳朵都出茧，终于还是被带来了。
相亲这个词，向来只是听说，没想到如今要在自己身上实践了。想想也是挺好玩的，黄元梅来了精神。
“妈，你不是想把我嫁出去吧？”
“你这孩子，都说你是黄家最聪明的，我看也不过如此，头脑一点也不会转弯。”
“你头脑会转弯，都拐弯抹角了，嫌我在家里碍眼，那也不能随便找个猫三狗四的把我嫁出去啊。”
“人家欧阳公子可不是猫三狗四之辈，各家姑娘排着队呢。”
黄元梅上前一步，望着母亲的手臂，头斜靠在她肩膀上，撒娇道：“把我嫁人了，谁来陪你呀。”
唐氏轻轻捏了一下黄元梅的鼻子，“你是我的宝贝，才不舍得把你嫁人，招个上门女婿，这不就天天可以陪我了。”
黄元梅头在母亲肩膀上乱蹭，嬉笑着：“哥哥未婚，你就要给我招上门女婿，你让我爹老脸往何处放啊。”
一般只有没有儿子的家庭才会招上门女婿，唐氏听了脸色也不太好，脱口而出，“你哥是不是你爹的儿子还不一定…”
这话把黄元梅给镇住了，哥哥不是爹的儿子，那是谁的儿子？难道三娘…
黄元梅知道母亲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脑子里迅联想出各种画面，她不愿意想下去。如果真如所想，那真是黄家一大丑闻，传出去了，再修仁城可就别想抬起头了。
唐氏也发现说漏了嘴，连忙收住话题，推了一下黄元梅，道：“到了，记住好好和人家说话。”
说话间，已经来到一间装修典雅，古色古风的茶庄前。门口站立着一位体态丰腴，徐娘半老的贵妇，他就是县长夫人方太太。
方太太看到了唐氏和黄元梅，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迎上前来。
“哎呦，二太太，我可是左等右等才把你等来，一会可得罚你一杯啊。”方太太又转向黄元梅，上下打量一番，啧啧称赞道：“这就是令千金黄小姐吧，真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整座修仁城，找不出第二人来，快快请进。”
这种俗气客套的话，黄元梅听得多了，但也没办法，社会就这样，只能微微淑女的一笑，跟着走进茶庄。
茶庄里的柜台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名茶，屋子中央一个偌大的根雕茶几，一个红木茶盘，一个紫砂壶，几个陶瓷小杯。
三人在茶几前落座下来，方太太向着后面喊了一声：“萧汉，黄小姐来了，你还躲在后面干嘛？”
“知道了，这就来。”
片刻，从后堂走出一位穿着青衣长衫，面容干净的年轻男子。他右手提着一个铜壶，左肩腋下夹着一本书。头略低，没有正眼看茶几前的三人。
方太太脸拉了下来，起身去接过那铜壶，还顺便把男子腋下的书本夺过，扔到一旁的柜台上，低声骂道：“早叫你打扮打扮，你不听，偏要穿这身出来，学校都放假了，还要啃着这破书本。”接着转向了唐氏和黄元梅，又瞬间转换成了笑脸，介绍着：“这是我儿，欧阳萧汉，这是黄老爷家二太太，这是黄家千金黄小姐…”
听了方太太的介绍，黄元梅才知道这就是欧阳萧汉。这身打扮有点不像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不过也比普通人更加有气质，忍不住多瞄了两眼。
好巧不巧，欧阳萧汉也正好看过去，目光和黄元梅碰到了一起。他心里一震，赶紧收回了目光。这姑娘目光柔中带刚，比起他课堂上的那些女学生，犀利不少，让他不敢正视。
黄元梅倒是落落大方，站了起来伸出右手，微笑道：“欧阳先生，你好！久仰大名。”
“你好！”欧阳萧汉举止十分得体，伸出手握住黄元梅四分之一的手指，微微用力便放开。
中国人一般见面行礼是作揖，这握手是洋人传来的，很多国人还不懂，不管男的女的都是握满。而欧阳萧汉这样的，倒让黄元梅有些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