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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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夜已经深了,善衾凉薄而慈悲的姿态,总是美丽得令人发指。白色袈裟依旧穿在身上,神情淡泊得仿如佛堂的佛。
善衾掩眸垂下的长长睫毛,淡淡一笑,随后便是一叹:“这人世界恍恍惚惚,如痴如梦,不知道我是何不可还是何流,不知道谁生谁死,谁醒谁醉。
此生太过扑朔迷离。直叫人,看不清,摸不准,猜不透,叹不尽。”
左河侯在一旁,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会有这么一叹。
抬眸偷瞄过去,却见太子殿下嘴角带着笑意。
“左河明日一早备马车,孤要进宫面见父皇。”善衾道。
左河心中松了一口气,本就是父子不该如此僵持的。
二人的脾性太过于相像了,谁都不愿低头,眼下太子殿下应当是想清楚了。
彼时的大齐皇宫内,一紫衣女子笔直的站着,潋滟泪光于她眼中婆娑,一袭紫衣的她低垂眉目,美得惊心动魄。
眼眸之中不甘,带着死心。
对着皇位上的祁礼,心中一片冰凉,可叹儿时在太庙,见到一白少年,第一眼就感觉芝兰玉树,此生便注定要与其纠缠。
知其身份地位,阿父也道过,那祁世子将来是要登位之人。
我便开始对自己严格,一颦一笑皆端庄淑雅。
后来阿父跟随沈老王爷助祁世子登上了帝王,原皇室都以子嗣为大。
祁礼却一直未曾选秀,大臣屡屡上书都无果,本以为此生无缘了,可谁曾想祁礼带回了一盲女。
吃度用行都堪比皇后,二人在宫中可谓是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可万事都有变数,那盲女竟逃离了宫中,祁礼发疯了一般的找,可都未曾知道下落。
大臣再次觐见,要求皇上广纳后宫,这一次皇上同意了。
我还记得那时祁礼对我说的话:“姿态礼仪都乃雅正,赐封号德舒妃。”
我得偿所愿,可这一切就这般过往便好,我这一生只要能与祁礼共度便好,我不在意他有多少妃嫔。
陈舒捏紧手帕看着祁礼,现在看来这男人是多么的薄情寡义。
怀盛浪子野心屡次想再跨过迁城,对大齐的国土虎视眈眈。
镇守七年之久,眼下怀盛再次进攻,父亲带沈家军击退敌人,被皇上一纸诏书召回。
未曾得到半句嘉奖,等来的却是满门抄斩。
当夜便行了刑,念我贤德便将我留了下来。
祁礼知道陈舒进来了,可她一直未曾说话就这般看着他,也不曾行礼。
祁礼不满的看向德淑妃:“见到朕为何不行了。”
听到这一句,德淑妃笑了,也没了往日的端庄。
迈着着步子朝祁礼走去,对着着祁礼行了一礼,才抬头看向祁礼:“臣妾拜见皇上。”
“起来吧”祁礼未曾抬头,又将目光看向奏折。
“我阿父死守迁城七年一步未退,近日与怀盛大战,得胜一纸召回。未曾得半分嘉奖之词,反而满门抄斩。
臣妾作为陈家子女,请皇上下旨一同赐死。”
祁礼顿了笔,从奏折上抬起头看向陈舒,皱眉道:“和平才是最为可贵的,若一直交战只会将国家陷入危难之中。
你父亲未曾请旨便与怀盛开战,这是要造反,未曾诛九族朕已经手下留情了。”
德淑妃听完,像是听了极大的笑话,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由的睁大眼睛:“敢问皇上有何权利这般做,我父亲是沈家军。
一切生死都由家主决定,是你无半分头脑,越权杀了我满门。”
听着德淑的怒吼,祁礼再好的脾气也没了,冷声道:“朕是这大齐的皇上。”
德淑大笑道:“皇上?哈哈哈哈...祁世子你可还记得这皇位是怎么来的?
是我阿父随沈老王爷鼎立扶向皇位的,言先便道沈家军若非犯了十恶不赦之罪,皇上不可杀。
将罪行相告家主,家主自会军法处置,然皇上并非是贤明的君王,我父亲退敌有功当封赏万千。
可皇上眼下的被皇权冲昏了头脑,将功臣满门抄斩。忘了当初对沈家的承诺,倒是薄情寡义将一切看成理所当然。
皇上当真的忘恩负义之辈。”
“你......德淑妃当真是不想活了。”祁礼脸上铁青,怒于面色 。
“哈哈哈哈哈哈...曾世人都道祁世子严明,可眼下我代世人看清了,不过是猪狗不如之辈。”德淑妃怒目圆睁怒道。
祁礼将桌案掀翻,飞身过去掐住德淑的脖颈。
“...你...你这样的人,做不了皇帝......咳咳。”祁礼的手指收紧了几分,欲将德淑妃掐死。
德淑妃表情狰狞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你咳咳......咳咳不如......不如当年傅淮。”
只听见“咔”的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德淑睁大双眼嘴角流出血迹。
祁礼松了手,德淑妃便倒在了地上,再无了声息。
李公公立即带人进来:“快快快收拾干净。”
李公公抬眸去看,面色差到了极点的祁礼。
李公公不由一叹,早先皇上便下令,德淑妃今日定会来找他,杀了满门德淑妃心中难免不快,说些不大不敬的话,情有可原不必进来护驾。
谁知一向温婉贤良淑德的德淑妃,今夜这般的不敬,像疯了一般。
唉~属想被杀了满门,何人不疯!
“李公公你说泽一会出现吗?”祁礼不着调的说了一句。
李公公听了,低下了头,这话他不知如何接,他也不敢接。
地上的德淑妃还看着呢,日后千万尸首也会像她这般不甘吧。
“这仗要打便打吧,迁城不必派人前去,若是是沈家不派兵前去,那便不管,敌人进来便进来。”祁礼平静道
“皇上三思,那怀盛进来后必定会烧杀抢掠,民不聊生。”池宇跪下求道。
祁礼抬眸看向月光中的残月:“德淑妃说的对,朕是薄情寡义之人。
下旨让思南王回封地,无诏不回。若是思南王反抗便以谋反定罪。”
池宇目光悲哀的看向祁礼,当初的祁世子不在了。
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置于这般的境地,将来受万人唾骂。
可这一切怪谁呢?并不怨思南郡主,到头来终是他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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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善衾便入宫了,酆吟秋听闻善衾进宫。
当即喜上眉梢,原本已经起来准备早朝的,又躺了回去:“福公公传旨朕身体不适,今日早朝便不去了。”
“是陛下”福公公满脸笑意,太子殿下终于肯来见陛下了,俗话说得好:人生没有回准路,父子没有隔夜仇!生活中亲人之间发生矛盾是在所难免的,但是毕竟血浓于水,怎么也不应该兵戎相见,生死相对!
太子殿下能来,一切都会好的。
“太子殿下觐见!”门外的侍卫禀报道。
酆吟秋迅速躺了下去,一副久病未愈的模样。
善衾步步朝他走去,到桌案旁坐下,一时父子二人都未曾说话。
父子二人便隔着床幔,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霎时间寝殿内静得像潭水,似乎所有的生灵都已经睡了,切显得那么安谧。
酆吟秋终是忍不住了,刚要开口便听见善衾道:“我儿时想做一位明君, 作为一位像始祖皇帝那般的明君。
开疆扩土整顿朝野,设立督察司让天姝无冤杀错杀。
母后时常教导于我,身为君着便是天,身居高位就该为万民谋福。让我时刻谨记有民才有天。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善衾看向那床幔,似乎能透过床幔看向床榻上的人。
“ 这话的意思是在水面上,水可以载着舟行驶,同样也可以让舟覆灭。对于天下而言,黎民就好像是众多水滴汇成的大海,天子就好似海上的一片舟。比喻在平时,一样事物往往存在两面性。
父皇这话你可听过。”
酆吟秋微闭上眼,这话的意思他自然是懂的,这是历代君王都会谨记的。
善衾轻捏着手中的小叶紫檀:“母后并非专政之人,母后气质高压,将一切都未曾放在过眼底过。
这样的人将来怎么危害道皇权,有这样优越的母亲,她的儿子怎会软弱无能。”
善衾的这番话,在酆吟秋心中惊起了淡淡涟漪。
善衾微闭上眼:“母后死后,我时常在想若你非我生父,我丁当取你头颅祭奠母后在天之灵。
”
善衾长长叹一声,继续道:“现在我放下了,我与自己讲和了。弑父儿臣是做不出来的。
也不会去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这皇位父皇传给禹安,他不该背着克母的骂名,这皇位给禹安做吧,他并不差甚至聪慧有余。”
“放着皇位不坐,难道你要当一辈子和尚!”酆吟秋气的直起了身子。
善衾眸光清冷,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床幔后的酆吟秋道:“这场乱世结束后,我会带着李霜公公离开天姝。
这朝廷还是宫中 还是历朝历代,权利争斗一旦生根发芽,随时都可能剑拔弩张,一步之迟即可能全盘皆输。
儿臣不愿也不想,儿时的宏图大业早已不在。”
善衾说完,朝着床幔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在善衾走后,酆吟秋目光狠厉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皇上......”福公公忐忑道,眼下不知如何相劝,本以为是父子重逢,相归于好的喜悦,谁知道会是这般的场景。
太子殿下所说的,待平乱后便带着李霜公公走,这不是父子绝裂是什么!!!
酆吟秋手重重的握在椅背上,由于力气至深,手上的青筋肉眼可见。
酆吟秋沉声道:“将得龙大师赠予朕的佛珠拿来。”
福公公变立即前去,将那锦辉拿了出来,酆吟秋将其打开,将佛珠拿了出来。
深呼几口气,学着善衾的样子掐念起来:“ 佛说 (摘抄摩诃般若波罗蜜多 心经)
尔时,如来在大雷音宫,遥闻菩萨演说上经,即舍涅磐相,腾身虚空,来投菩萨所在,化一长老,杂大众中,手持优钵曲云,视花微笑。长老于大众中起,合掌白言,菩萨,佛何以得空五蕴。
曰,以照故,以依般若波罗蜜多故,以行深观故,以自在观故,故得涅磐,得开一切微妙门,一切救苦难,一切真实不虚。法究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布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业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果如是如是,乃真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乃真五蕴皆空时,不落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 相,名曰诸法空相。............
呼~朕养育了他.....舍涅磐相,腾身虚空,来投菩萨所在,化一长老,杂大众中,手持优钵曲云,视花微笑。长老于大众中起,合掌白言,菩萨,佛何以得空五蕴。(摘抄佛经).”
酆吟秋不停的深呼着气,最后将佛珠拍在了桌上。
气道:“自酆翮出生朕便如视至宝,以天子的礼法教育了他五年,愿他可像上古古书中的北冥一般,有带领百姓的能力。
将来做个千古一帝,看他呢!!!出家做了和尚,朕也随了他的意。
可现在多么的荒唐,放着帝位不要,他要归隐山林。”
酆吟秋气急将墙上的长刀拔了出来,朝着殿中挥砍去。
福公公带着一众宫人,跪了一地将头压的极低。
半响后酆吟秋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上出了一通的汗,他几十载没这般气过了。
这个逆子!!!
酆吟秋怒吼道:“只有无才无半分气魄,胸无大志之人,才道朝廷之上尔虞我诈!”
今日不早朝,极勒侯甚是觉得奇怪,便来看望酆吟秋,听到这声怒吼,便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