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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名叫郑拙成的男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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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想了想,“我觉得他仿佛活在虚幻世界里,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有些忧郁,对人和事有独到的见解,像个哲学家。”

“嗯,小拙有的时候会比较古怪,喜欢研究别人注意不到的事物,艺术家嘛。但是小拙的为人你一百个放心,单纯细心,忠厚老实,从不花天酒地,他画的漫画在国外获过奖,事业正处于上升期,绝对前途无量的潜力股。既然你对他感觉不错,那你可要把握住机会,这样的优质男错过一个少一个。”

“什么呀,郑先生看上去比我都年轻,我是觉得他人不错,关键他是你的朋友,我得给你留点面子。”

“反正你们彼此有好感,我看有戏,你可别嘴犟,我掐指一算,明年你要做我大嫂,并且,要做我大姨子,最好能办个集体婚礼哦。”

林睿白他一眼,“成半仙了你。”

白宝贵为给二人更多相处的时间,先就近到郑拙成的家里,放下他们就开车走了。郑家的别墅处在半山腰上,环境幽静,鸟语花香,郑拙成邀请林睿进去喝杯咖啡,林睿借口太晚了,母亲等着自己回家吃晚饭。

郑拙成不再强求,体贴的说:“辛苦你等一分钟,我现在进去开车。”

他说着飞奔向前,脚步卷起片片黄叶,别墅的门牌上写着主人的姓氏,从围墙里飘出玫瑰花香,有位老妇人喊了声,“少爷回来了”,林睿局促的揉搓斜挎包,这是一个离她的生活太过遥远的家庭。

郑拙成将车停到林睿旁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邀请她坐上去。路上,郑拙成兴致高涨,讲一些遇到的有趣事,他说他一个人去爬山,在山顶上看到一朵花,粉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像海棠花,却笔直的长在地里。他心生好奇,用手一摸,没想到那朵花走起了路,原来是个不知名的可爱小动物,于是他把它画了出来,取名叫小海棠。

郑拙成道:“林小姐,下次我把画带出来,或许你见过这种动物。”

林睿感到心累,服务生的事始终没有放下,暮色初降,万物朦胧,是一个人最容易感伤的时刻。

她勉强应着,“好啊。”

“林小姐,如果你有时间,我想邀请你一起去看画展,我是说下一次。”

“好啊。”

“看完画展,给我个机会请你吃晚饭。”

林睿无意识的笑着眨眨眼,郑拙成看着她,却满足的笑了。

她忍不住内心的拷问,转移话题道:“郑先生,你经常去度假区打高尔夫吗?”

“宝贵喜欢去,他有时找不到陪同,就会叫上我。”

“那里消费一定很贵吧,我看每位贵宾都有指定的服务生跟着。”

想必郑拙成对贵是没有概念的,他“嗯”了两声,说:“每个服务生全程服务一组客人,结束后,客人可以对服务生的服务做出评价,通常宝贵会付些小费,他是一个很有风度的律师。”

林睿突然觉得眼眶湿润,从球场出来的时候,接待他们的是另外一个服务生,她再也没看到之前那位姑娘,白律师说的对,有个多管闲事的律师侠义相助,用人单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的心里生出一种酸楚的感觉,泪水止不住的向外涌,背过脸迎着风,偷偷抹了一把眼泪,泪水里含着悔恨和自嘲。

到了她家楼下,郑拙成送林睿至楼梯口,依依不舍的道:“林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林睿客套的道:“郑先生,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她扭头便投入到自己的情绪中,一个人的状态总是被最在意的事情牵引,和章柳对月辩法增强了她的自信心,那么今天的事,又被重重的闷头打了一棒,自己不仅缺乏沟通技巧,还过于鲁莽,林睿反复总结自己的缺点,每想一次,心就如被针扎。

何佩兰唠唠叨叨的盘问详情,林睿索性说吃过晚饭了,躲进房间里打开台灯,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是博尔赫斯小说集。无意中翻看到那篇《事犹未了》,博尔赫斯写道:我从小就接受了那些丑陋的东西,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格格不入的事物为了共存而不得不相互接受。

她盯着那行字呆至深夜,落泪,难受,强迫自己坚强,恨不得时光倒流。各种思路交织在一块,如同一张巨大的网,逼迫她躺在情绪的谷底,直到万籁俱寂,昏昏沉沉睡去。在梦中,新的一周,不管开心还是悲伤,都是全新的挑战。

郑拙成坐在画室里,一副林睿的肖像呵气而成,画中的她面容娟秀,一袭白衣,手握宝剑,长帅气的迎风飞舞,站在草坪上忧郁的望着天空。郑拙成初初认识的林睿,清丽素净,心地淳良,侠客义胆,和他一样向往诗和远方。

因为相似而着迷,因为着迷而思念,郑拙成边打量自己的作品,边拨下林睿的手机,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然而此刻他强烈的想听到林睿的声音,一个感性的男人,从来不会压制冲动,只会把它演绎的愈狂热。

他打电话到林睿家里,何佩兰正坐在沙上看电视,林睿到家时死气沉沉的,问什么也不搭理,她担心林睿和那个男孩子生了什么不愉快。有钱人结交的朋友,经济条件能差到哪去,捧着鲜花特地接睿睿出去,心意是明摆着的,弄不好怪这丫头耍性子。

本还想打听清楚男孩子的情况,若在笠州市区有套商品房,有辆车,人品又好,那咱们还挑什么呀,咱们家里什么条件,找着这样的,谢天谢地了。

再说楼里的人已经全知道睿睿处朋友了,传的沸沸扬扬的,过个十天半个月,准有人问她讨喜糖吃,何佩兰越想越没睡意,支撑着脑袋看半夜连播几集的电视剧,电话铃响了,吓了她一大跳。

“喂。”

“喂,阿姨你好,请问是林睿家吗?”

“是,你哪位?”

“我是林小姐的朋友,今天下午我和林小姐的同事白律师一起……”

“我想起来了,你是送玫瑰花的小伙子吧。”何佩兰顿时来了精神,问道:“这么晚了,你找睿睿有事吗?”

“我,林小姐在家吗?”

“睿睿已经睡了。”何佩兰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过十一点半。

“那打扰阿姨了,我明天再联系她。”

“等等,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阿姨,我叫郑拙成。”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没有固定的工作,通常待在家里,或者待在工作室里画些漫画。”

搞艺术的,何佩兰念着,听说大多数艺术家穷困潦倒,她心一凉,冷冷的问:“我们睿睿可是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你呢?”

“我大不如林小姐,先是在国内一所三流大学读书,后来去了巴黎美术学院。”

在巴黎留过学,那家境应该不错,何佩兰急于追问,出口却是,“你父母他们都好吗?”

郑拙成在电话那头微笑,人情世故他是懂的,主动交代道:“我父亲是个商人,母亲是笠州美术学院的老师,他们都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家住在哪啊?”

“在凤承街307号。”

何佩兰掩嘴笑,凤承街在城东,那边的房价是笠州最高的,她又问:“你会开车吗?我看你坐的是睿睿同事的车。”

“我会开车,也有辆代步的汽车。”

何佩兰的态度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温和的说:“我就随便问问,空了来家里玩,我们家睿睿不爱出门,你来陪她说说话。”

“好的阿姨,不打扰你休息了,再见。”

“小郑,再见啊。”

何佩兰心满意足的挂掉电话,想了想,在便签纸上抄下显示的来电号码。

郑拙成傻傻的望着手机,意犹未尽,敲门声打断了遐想,他反感的说:“进来。”

来人是家里的阿姨,恭敬的说:“少爷,太太邀请夏小姐明天早上来家里吃早茶,太太希望你早点睡,不要熬夜。”

“她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太太说夏小姐愿意来,是听说少爷在家,太太还说郑先生在跟夏家做一笔生意,少爷应该为先生分忧。”

“你跟太太说我没那个能耐,我马上有事要出去,明天不一定回来。”

“这么晚了,少爷你要去哪?”

郑拙成不语,背着包进入暮色,空荡荡的马路,星星点点。他开着车沿着下午走过的路,不知不觉到了林睿的家,转了个圈,又回到原地,摇下车窗朝五楼看,整幢楼漆黑一片,根本辨不清哪扇是她家的窗户。

想起傍晚送她回来时,她每上一层楼,灯光也随着她一层层点亮,他盯着一盏盏亮起的窗户,渐渐踏实,又渐渐失望。此时他无力的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半晌,独孤冷清打破了他的瞌睡,他揉揉头,混混沌沌的开着车去往酒店。

周一的早晨,吃早饭时,何佩兰跟林睿说昨夜里郑拙成打来电话,关心她的睡眠状况,还说假如林睿失眠了,可以打电话跟他聊天,一起出来吃夜宵,他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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