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择一,你同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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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余岁安才找回理智。
“你是不是傻逼啊？骂老子两句老子又不会少块肉，犯得上吗？”余岁安很不理解沈泽一的脑回路。
“不会，”顾择一沉声道。
“那你还——”余岁安情绪激动了起来。
顾择一打断了他的话：“但是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
顾择一低沉的声音穿过手机钻进余岁安的耳朵，仿佛在他耳中结出一个屏障，隔绝了所有声响。
他突然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硬生生停住脚步。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择一情绪好像也不太高，没有再开口。
一声电动车的喇叭声从余岁安身后传来，碎开了那层屏障，也恢复了余岁安的理智。
“你...不喜欢什么？”余岁安问。
“我不喜欢他骂你。”顾择一答。
余岁安脑子彻底乱了，他突然觉得有些慌。
他不喜欢有人为他出头，因为会觉得不安，他怕自己会喜欢这种感觉，更怕自己拖累别人。
“司宇文找你的时候记得跟我说。”余岁安继续朝龙虾店里走去。
“你不用担心我，”顾择一说，“我没事。”
余岁安瞬间怒了：“你他妈傻逼吧？这种时候还逞能，你一个转学生跟他这种小混混杠什么？”
“我真没事，”顾择一见余岁安发火，心里也有点发虚，他故意带着笑又补充道：“再来几个他也打不过我的，放心吧。”
余岁安咬着牙，鼻子哼出几口粗气，他压下怒火，扔下一句“随便你吧”便挂断了电话。
顾择一的电话很快又打了过来，余岁安挂断。
再打，再挂。
顾择一没办法，开始发支付宝消息。
【你怎么了？】
【你生气了？】
【怎么了嘛？小鱼儿】
【好了，我告诉你行吧？我保证，司宇文一找我，我就告诉你，到时候咱俩一起上，你帮我。】
余岁安一条没回，快步走进店里，开始上班。
他很生气，心中藏着一团怒火。
想打人，想把司宇文狠狠打一顿。
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愤怒什么。
顾择一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范世杰带了几个朋友回来吃饭，他们一起抽烟，把房子弄得乌烟瘴气的。
呆着难受，不知道为什么，余岁安抽烟他不觉得难闻，但别人抽出来的烟飘进鼻子里，觉得恶心得很。
顾择一一个人坐在小区花园里，看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嬉闹，脑子里面全是杨赛所说的余岁安为什么不会打篮球和他悲惨的童年。
他妈不喜欢他，天天折磨他，见不得他好。
他没有机会。
他做什么都没有机会，连学都差点上不了，还是警察上门帮忙才能继续上学。
他其实以前成绩很好，重新上学后更加认真，常年考第一。
别家的孩子成绩好会被夸奖，而他只会换来一顿又一顿的毒打。
所以他才放弃了，放弃了学习，放弃了自己。
他经常饿肚子，靠几个亲戚悄悄塞钱，后来到处给人干活，几块钱几块钱的挣，直到上了高中之后，收入才稳定一些。
他从小被他那个如同猛兽的妈妈折磨。
他不能玩，不能笑，不能开心，不能有朋友，不能有亲人，因为他不配。
他亲近谁，他妈妈就会发疯。
所以他一直一个人。
不跟亲戚联系，不交朋友......
尽管杨赛没有说得太细，但顾择一已经明白了。
这种生活，如果是他的话，他根本撑不下来。
余岁安，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么多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顾择一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带他走吧，带余岁安走，带小鱼儿走。
他那么好，不该被这样对待。
一道亮光划破天空，紧接着一声炸雷响起。
要下雨了，阴沉了一晚上，这场雨终于要落了下来。
周红给顾择一打了个电话，叫他快点回去。
顾择一看着天，想：余岁安，你在做什么？下雨了还要送外卖吗？
*
“最后三份了，小鱼儿。”四嫂说，“这雨怕是要下了，赶紧送了吧，今晚不接外卖单，你送完就回家吧。电动车你明天骑过来就行了。”
“好。”余岁安应了声，拎着小龙虾小跑着离去。
阳城的夏天经常下雨，又急又大，通常半个小时路上便会有积水。
倒霉。
余岁安送到第二家的时候瓢泼大雨已经落下来了，他看了眼第三家的地址，正好是顾择一那个小区。
有点远。
这雨一下，气温便降低了，余岁安不敢耽搁，怕小龙虾凉了影响味道。
他顶着雨，电动车一路骑得飞快，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又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顾不上疼，急忙爬起来，看了眼小龙虾，汤汁洒出来些，但还好，外卖盒还没破。
一会态度好点，给客人道个歉吧，或者赔点钱。
余岁安扶起电动车，继续送货。
终于进了楼门，坐上了电梯，他才感觉到疼痛，手臂和膝盖都擦破了，膝盖上好像有一个小石头磕进了肉里面。
真他妈疼啊，比被刀划伤的那种痛感更强。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余岁安一瘸一拐地走出去，找到客人家，敲门。
开门的人是一个酒气冲天的男人，光着膀子。
“怎么这么慢啊？”男人一脸不满。
余岁安双手递上小龙虾：“不好意思啊，哥，半路下大雨了，摔了一跤，您看看小龙虾有没有问题？”
男人接过小龙虾看了眼：“这汤汁都洒了，还怎么吃啊？”
余岁安捺住心中怒火，继续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啊，哥——”
话未说完，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老叶，算了，人家也不容易，外面雨确实大。”
余岁安站在门口，等着男人罢休，心里已经做好了赔钱的准备，待女人走到门边时才发现，她居然是顾择一的小姨。
周红楞了楞，也认出了余岁安：“诶，你不是我家择一的同学？”
余岁安点点头：“小...小姨...”
“下这么大雨，你怎么还在送外卖啊？”周红面容和善，看见余岁安浑身湿透了，心中有些不忍。
“熟人啊？”老叶问。
“对呀，我大外甥的同学，挺好的一小孩。”周红笑了笑，“行了，老叶，你快去吃吧。”
老叶点点头，冲余岁安笑了笑：“那没事了，小伙子，虾没事儿，刚才的事别放在心上啊。”
“谢谢哥。”余岁安说。
“这身上都湿透了，进来坐会吧，”周红一脸热情，伸手去请余岁安进门，“等雨停了再走。”
周红的手正好碰到余岁安摔伤的手肘，余岁安疼得抽了一下，周红这才看清他的伤势：“怎么伤成这样啊？摔的吗？”
余岁安不好意思地笑笑：“雨天路滑，我没事，阿姨。”
“进来进来，”周红更加不忍，上前拉住余岁安的手，“进来阿姨给你处理一下伤口。择一在洗澡，马上就出来了。”
“阿姨，我真没事。”余岁安实在是不好意思，他这一身，又是泥又是水的，实在不好打扰。
周红没看出他的窘迫，只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拉着他的手不放，扭头喊道：“择一，你同学来了，快出来。”
“阿姨，我真不用，我先走了，我还得赶回去呢，店里忙。”余岁安挣开周红的手。
周红拉着他不放：“择一，你同学来了，快出来！”
顾择一刚洗完澡，正在浴室穿衣服，听见周红说他同学来了楞了楞。
同学？周红除了余岁安之外，没见过他任何同学啊。
是余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