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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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风坐进汽车的驾驶室，瞥见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一直振动不停。他拿起一看，是卓然的号码。
他微微一笑，按下了通话键。
“操你妈。。。林夜风，你现在在哪？”电话那头卓然像疯了一样咆哮道。
“你他妈再骂我一句，我跟你没完。”林夜风笑着说道。
卓然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笑出来。
“操，我他妈给你打了一晚上的电话。。。你现在在哪？”他没好气的说道。
林夜风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在江边废船厂，你来吧。”
电话那头，卓然叹了一口气。
“你等着。”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来到江边的废船厂。
车子还没停稳，卓然就气势汹汹的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怒不可遏的冲到林夜风面前，举拳便向他的脸上打去。
林夜风歪头一闪，然后飞膝顶向卓然的胸口。卓然一拳落空，身子一趔趄，重心已然不稳，林夜风这一膝顶过来，他避无可避，硬生生挨了这一膝。
林夜风这一膝似有千钧之力，卓然顿时感觉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了一样，疼痛难忍。
他咬着牙，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化拳为肘，趁林夜风不备，狠狠地击打在他的脸上。
林夜风此时也有些大意，因为他没想到，卓然受了自己的一记重击竟然还有反击的能力。
他心中火起，抓住卓然的衣领将其重重摔倒在地，然后跨坐在他的身上，双拳像雨点一般向他头上身上打过来。
起初卓然还有招架的能力，可随着林夜风的攻势越来越迅猛，卓然很快就落了下风。在挨了他几拳后，卓然怒吼道：“够了。”
林夜风停止了击打，他一夜未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着异常可怖。
卓然踉踉跄跄的从地上坐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说道：“林夜风，我现在真后悔当初没杀了你。。。”
林夜风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我已经帮你抓住了张远飞，你的仇已经报完了。你为什么还要返回会所？为什么杀了李彦民？”卓然问道。
“因为他该死，只要他活着，沈城的老百姓就没有好日子过。”林夜风狠狠地说道。
“他该不该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知道这对陆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卓然怒道。
“陆家？呵呵。。。我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
林夜风目光坚定，语气决绝。
卓然再次暴怒，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林夜风。。。
林夜风没有理会他杀人的目光，反问道：“卓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卓然喘着粗气，没好气的说道：“你问吧。”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话音刚落，水天连接的地方腾起两块乌云，然后快速的融合在一起，乌黑翻滚的云层中，隐约可见有雷电闪过，天色也随之黯淡下来。
林夜风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瞬间让卓然呆立当场。
每个人活着的意义都不同，要么为了家庭，要么为了金钱，要么为了地位，要么为了自己的理想。。。
可我为了什么活着？
为了家庭？我已经没了家人。为了金钱？钱是身外之物。为了地位？那都是虚名。。。
难道我活着只是为了报恩吗？
卓然心中一股压抑许久的情绪呼之欲出。
伴随天边一道闪电划过，倾盆大雨如期而至。
“卓然，还记得当初你在地下室对我说的话么？”
卓然好像丢了魂一样，他茫然的抬起头看向林夜风。
“一切都是利益，利字带把刀，益字流着血。。。邪恶为了利益举起了屠刀，那无辜的人就应该引颈受戮么？”
林夜风淡淡的说道。
卓然依旧沉默。
“过你该过的生活吧。。。别再趟陆家的这个浑水了。”
狂风暴雨之中，林夜风傲然而立，虽然面目狰狞可怖，但眉眼之间却露出悲天悯人般的胸怀。
菩萨低眉，金刚怒目。
卓然仿佛被抽干身上所有的力气，无力的瘫倒在泥泞的地上，任由雨点拍打着他的脸。
过了许久之后，卓然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姑娘叫卓婷，大眼睛，长睫毛，眨眼睛的时候扑闪扑闪的，跟洋娃娃一样。。。”
“她每天都会等着我下班回家，不管多晚，因为她知道，爸爸的兜里有糖，有巧克力。。。”
卓然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无论那时候工作有多累，只要听到她奶声奶气的叫着爸爸，爸爸，我所有的烦恼就都没了。。。”
可说着说着，卓然的脸上忽然露出痛苦的神色。
“十年前的那天晚上，沈城下着大暴雨，就跟今天一样，我回到家，她就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上。。。如果不是满地的鲜血，我真的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我抱起她，第一次感觉到她怎么这么轻。。。”
卓然嚎啕大哭，脸上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
“后来当陆震龙告诉我，杀害我老婆和孩子的凶手抓到了的时候，从没低过头的我，给他跪下了。我说：从今天起，我这条命就是陆家的了。。。”
“我也是这么做的。这十年，我为陆家做了很多事，杀了很多人，就是为了报恩。。。这也成了我的执念。”
“师傅说我心中执念太深，活的必定万般辛苦，想要脱离苦海，唯有自渡。”
卓然摇摇头，苦笑着说道：“可是我用了十年的时间去渡河，为何还活的这么辛苦？”
林夜风看穿卓然内心的挣扎，沉声说道：“你已经过了河。”
卓然一脸诧异的看着林夜风。
“我过了河？”
林夜风点点头，说道：“你已经过了河，只是你还把过河的船背在身上。”
话音刚落，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一声炸雷响彻卓然耳畔。
“负舟过河，负舟过河。。。是啊，既已过河，为何还负舟前行？”
一念空时万境空,重重关隔豁然通。
卓然终于如梦初醒，大彻大悟。
他旁若无人的走到江边，看着奔腾而去的，心情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明朗。
不知何时，林夜风走到他的身边。
“你看这江水，一百年前是这样，一百年后还是这样，永远奔流不息。。。”
内心逐渐平静下来的卓然淡淡的说道：“是啊，我们每个人就像这浪花一样，在时间的长河里起起伏伏，转瞬即逝，穷极一生也不知所谓何求？”
林夜风笑了笑，说道：“只求无愧于心吧！”
卓然重重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