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论道清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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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卓然来到了清泉寺，他停好车拾阶而上，小路周边的一草一木，他都无比的熟悉，这十年里，山上的景色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正在打扫院子的老僧远远的看到卓然上山，他停下手中的活计，笑道：“施主，有日未见了。”
“师父，您身体可好？”卓然恭敬的向老僧鞠了一躬。
“还好，你今日这是？”老僧问道。
卓然接过老僧手中的扫帚，说道：“我约了一个朋友在这见面，想必他应该快来了吧。”
老僧说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多打扰了，你们自便吧。”
临进屋的时候，老僧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天边两块乌云急速交汇，随即隐隐有雷电在云层里闪过，老僧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膝盖。
“来雨了。。。”
他的风湿要比天气预报还要准确。
卓然把院子打扫干净之后，感觉身体微微有些出汗，于是便坐在台阶上休息。
不知何时，院子里出现了一个年轻人，他竟没有一点察觉。
“卓然？”
年轻人正是林夜风。
卓然看了看眼前的年轻人，似乎觉得他有些眼熟，于是问道：“我们见过？”
“算是有一面之缘。”
林夜风面无表情，卓然却笑了笑。
“好，既然有一面之缘，那咱们就别拐弯抹角，说吧，你想怎么做这笔生意？”
林夜风和卓然并肩而坐。
“半年前，皇城之夜有个服务员，我想用陆锦言的命换这个女孩的下落。”
他还真是为这个服务员来的。
卓然记得当时调查这个服务员的时候，知道这个服务员并不是沈城本地人，并且她的户籍显示母亲、哥哥和嫂子已经销户，也就说明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再无亲人了。可眼前这个男人又是谁？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寻找这个女孩？
卓然有些捉摸不透，意味深长的说道：“陆家在沈城的势力你应该知道，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说出这句话。年轻人，你太天真了。。。”
“呵呵，难道陆锦言的命就金贵，这个服务员就该死么？我是死过几次的人，所以别跟我提什么狗屁陆家，对于一个死人来说，陆家算的了什么？”林夜风冷冷的说道。
他的话让卓然心里一动，似乎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不过那也仅仅是十年前的自己。卓然笑了笑，说道：“那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根本不关心陆锦言是死是活，所以这个生意，我没有兴趣和你做。”
说完，卓然起身便走。
林夜风料定卓然不会轻易妥协，也没有拦他，只是在他身后淡淡的说道：“好，那陆锦言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最后就是陆家所有的人。”
闻听林夜风这赤裸裸的威胁，卓然猛地转身，拔出腰间的手枪顶在林夜风的头上，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你在威胁我？”
卓然出手的一瞬间，林夜风也动了，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军刺，几乎同时抵在卓然的咽喉处。
“呵呵，要不咱们试试？”
林夜风体内的那只凶兽在蠢蠢欲动，陡然升高的气势与卓然势均力敌。
“你不怕死？”卓然打开手枪的保险，凌然说道。
“那要看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快？”林夜风眼中竟然没有丝毫惧色。
此时天空乌云蔽日，然后一道闪电破空划过，紧接着暴雨骤然而至。
暴雨之中的二人，谁也没有动弹半步。
这十年时间里，卓然威胁过很多人，也被很多人威胁过，不过毫无例外，无论是哪种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不过面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卓然竟然丝毫不怀疑他的威胁，一种无力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这时老僧推开了禅房的门，在屋檐下向二人喊道。
“两位施主，雨大了，进屋喝两杯热茶吧。”
老僧的话打断二人的对峙，卓然把枪收回，率先开口：“看来咱们注定要成为敌人了，要不先喝一杯？”
林夜风没吭声，但也没有拒绝，二人并排走进禅房。
老僧端来两杯清茶，递茶的时候，老僧认出林夜风来，微笑着对二人说道：“没想到你们二人相识，善哉善哉。。。”
在老僧面前，卓然已经没有刚才的杀气，也笑着附和道：“是啊，师父，我今天要见的朋友就是这位兄弟。”
林夜风也向老僧点头示意。
老僧微微颔首，说道：“因恨结怨，因善结缘，因果轮回，不止不休。。。两位慢用吧。。。”说完老僧便走出房门。
老僧走后，卓然端起茶杯，一字一顿的说道：“所有威胁到陆家的人，都是我的敌人。不过，我很佩服你的勇气，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卓然并非畏惧林夜风的威胁，只是他想起陆家对自己的恩。
“那个服务员还活着？”
“活着。”
“人在哪？”
“凉州盘山县。”
“为什么？”
“我只能这么做，所有威胁到陆家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没有杀她就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啪”的一声，愤怒的林夜风将手中的茶杯握得粉碎，随后一股鲜血从他紧握的拳头里流了出来。
“呵呵，仁至义尽？你们把一个女孩侮辱了，然后把她卖到山区，你跟我说这叫仁至义尽？好一个仁至义尽。”林夜风瞪着血红的双眼，嗓音嘶哑的说道。
卓然浅酌一口清茶，淡淡的说道：“如果我没有介入这件事，你觉得这个服务员最后会是什么结果？可能是江里的一个水泥墩，炼钢厂里倒出的一炉钢渣，或者是新修的一条柏油路，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平白无故的失踪，你觉得这些人是真的失踪了吗。。。我给过她选择，不过她非要坚持自己所谓的“正义”，呵呵，正义，正义，多有温度的一个词，可实际上呢？”卓然最后一句话有感而发。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留了她一条活路？你们做的恶，为什么要让她承担后果？还是在你们眼里她就该死？”林夜风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视他人性命如同草芥一般，任其践踏。
卓然放下茶杯，沉默片刻后说道：“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一切理想主义包括所谓的正义都是虚伪的。。。她觉得在坚持最后的清醒，可是你想没想过，黑暗来临的时候，最先死的就是她这种人。”
“够了，既然她祈求的正义没有被伸张，那么我就是她的正义。”
林夜风不想在和卓然辩论这些毫无意义的话题。
卓然看着林夜风，忽然很想笑，但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面前这个年轻人像极了十年前的自己，他现在好奇的是十年后，这个年轻人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