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柳老夫人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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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女儿上来，柳二夫人逗着外孙问：“给她钱了？”
柳一一洗好手过来，笑着说：“怎么能不给？你给是人情，我给是道义，人家小姑娘说错什么了？就是卖到别人家也不能这么糟践。”
柳二夫人无奈摇头：“你这一给啊，以后咱们家可就成伸冤的衙门了，看着吧，这钱啊，只是一个开始。”
柳一一依然不觉得有错，“就算是伸冤，也得有冤可伸。反正我这儿不能有职场霸凌，干嘛呀？不就是个管理者嘛，有错可以罚，这么莫须有，也太侮辱人了。说人家小姑娘不检点，这多恶毒啊？怎么哪儿都少不了造黄谣。”
团团又跟上：“黄谣。”
柳二夫人狠狠一瞪：“看你，什么都当着孩子说，他都会学了。”
柳一一拍拍儿子脑袋，“这个不可以学，小家伙，我那么多话，你怎么就听见这句了？”
团团摸摸脑袋，又指指外面：“妈妈，雪。”
柳一一立马笑起来，搂着儿子贴贴他小脸，说：“对，雪。真聪明。”
初雪过后，第二天又飘起了大雪，柳一一看外面雪都堆了一堆，她问儿子：“团团，妈妈给你堆个雪人好不好？”
柳一一是说干就干，柳二夫人看她真去拿外套，忙拦道：“你别带孩子出去，天冷。”
柳一一给孩子穿上厚外套，又套上小靴子，“总在家他多闷啊，小孩子需要多在外面转转。”
团团点头：“转转。”
柳一一笑：“对，转转。”
她把外套往身上一套，又戴上皮质手套，就抱着儿子出门。
阳台的屋檐下没有积雪，柳一一把孩子放在门边的小摇椅上，“团团你看着啊，妈妈去堆一个大雪人。”
柳一一小时候也没什么娱乐，就是夏天玩水，冬天玩雪，天冷的时候，她就爱在院子里堆个雪人。
“很多年没玩儿了，我手艺还是这么好，”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雪团垒在一起，柳一一很是自豪的感慨，把跟出来的柳二夫人逗得发笑，“这也能夸两句，你是对自己要求不高。”
团团却很捧场，他艰难地拍拍手，“妈妈，棒棒。”
柳一一冲儿子一拱手，“谢谢捧场。”
团团又学：“捧场。”
柳二夫人揉着小外孙脑袋，抱着他过去，“来，团团，你给雪人加对眼睛。”
柳一一把瓶盖放在儿子手里，扶着他手去摁在雪人脸上，“来，还有个鼻子，团团，我们送雪人一顶帽子好吗？”
把一个橘色的小巧饮料瓶也摁在鼻子的位置，柳一一摘下自己的棒球帽，还有团团头上的毛绒帽子，问：“你觉得哪个适合放在雪人头上？”
看妈妈把帽子往雪人头上放，团团摸摸脑袋，“妈妈，冷。”
柳一一把帽子放回孩子脑袋上，把她自己的留在雪人头上，“好看吗？”
团团拍拍手，“好看。”
柳一一问：“你知道什么叫好看吗？”
团团咧嘴笑：“妈妈，好看。”
柳一一顿时乐得直笑，“哎呦，乖儿子，比你爸靠谱多了。嘴真甜。”
关亦诚越到年底越忙，他又出差去了，柳容海也有不间断的应酬，日常家里就柳一一和母亲带孩子。不过团团很乖，也很少会生病，小家伙能吃能睡，用柳一一的话说：长势喜人。
关亦诚看儿子抱着大雪人合影的照片，发语音说：“天这么冷，你怎么还让他抱着雪堆啊？”
柳一一回复：“他以后学滑雪肯定经常摔，让他先适应适应雪的温度，明年你就能带他去滑雪了。”
不知不觉，时间就滑到大雪这一天，柳一一在送走第十三个来哭诉的老员工后，她又看到凑上来的唐艺。
她满脸不高兴：“今天不请你吃饭，不方便。”
唐艺也不能说什么，只问：“你怎么那么忙啊？天天都不方便。”
柳一一看她也不纠缠，就转身往外走，“走吧，请你喝杯咖啡，最近真太忙了。每天都一堆事。”
就柳一一跟唐艺喝杯咖啡的功夫，楼下又来人了，这次是个年轻女孩，柳一一都不记得见过她。
“请问你是？”
那女孩转身，一看到柳一一就激动地拽住她往旁边走，“二小姐，我是跟老太太来您家做客的，您家老太太她，怕是不行了。”
这年轻女孩是跟着褚舅祖母来柳家玩儿的，是褚老太太指派她来这边找柳二夫人。说是刚才人就晕了，褚舅祖母却没通知别人，只让这年轻女孩来找她母亲？
“二小姐，二夫人在吗？老太太那边等着呢，让我一找到您就赶紧回去。”
柳一一手伸在口袋里，她摸到手机，又放了回去，问：“大夫人呢？她知不知道这事？叫医生了没有？”
年轻女孩直摇头：“没有，您家老太太不让，就让叫二儿媳妇回去。您快点吧，我看她脸色挺吓人的。”
柳一一还是先给父亲打电话，然后是大伯，接着才上楼去找母亲。
“妈，说是老太太快不行了，让您回去看看。”
柳一一抱着孩子陪母亲一起回柳家，但她只是在二房院里待着，直到天黑了，父母才回来。
“瑜晟啊，带着你妹妹去见奶奶最后一面吧。”
柳容海的神色很复杂，柳一一看着父亲的脸，都猜不出他这话里有多少伤痛，有多少内疚，又有多少是解脱。
柳老夫人走得很安详，她面目是柳一一从未见过的放松，印象中，这位老太太总是板着张脸，连笑都是很克制的样子。她总是揣摩，这老太太是不是小时候大笑被打过，以至于后来都会小心克制着分寸。
看着床前痛哭的大伯，柳一一还能清晰想起一年多以前那场激烈控诉，那时候她相信，柳大伯是真被母亲伤透了心。今天他心依然很痛吧？大概每个耿耿于怀的孩子，内心深处都是没放下爱，所以恨才会那么浓烈。
在柳大伯的坚持下，丧礼办得格外隆重，老太太的灵堂设在前院，家里男人带着孩子在灵前答谢亲友。
其他的琐事就都摊到了柳二夫人头上，老太太身体一向康健，突然走了，很多事都得从头安排。
柳一一看母亲每天忙得一刻不停，她也不能让孩子整天去听哀乐，就找林妙来帮忙看孩子。她则是去前面帮忙招待亲友。
一直到尾七结束，老太太的身后事才安排妥当，柳越江痛哭着送母亲上车，焚化，安葬。
经历过一场丧礼，柳一一也是累得够呛，她以前总觉得活人的礼节最繁多，现在才明白，是逝者的告别更绵长。
老太太死了，她心里并没有多少伤感，只是晚上经过老太太的院子，听到大伯似有若无的哭声，她觉得很恐怖。
她一直很惧怕死亡，那天父母的葬礼上，她都害怕得要命，后来去扫墓，她每次都要赶在大中午去，她真很怕会看到什么。
可鬼到底可怕在哪儿呢？不都是人的欲望吗？
褚舅祖母说，她是不小心跟老太太说了柳静雅疯了的事，老太太才受不了打击，才倒下的。
老太太在前院躺了一个多月，柳静雅都没能来，她已经认不清人了，她很享受在疗养院的生活，在那儿她有一帮员工，都在帮她构建她的商业帝国。谁来找她，她都会疯狂大闹。直到老太太下葬那天，都没谁有办法把她带出来。
她就是不肯出她住的那座屋子，在那儿，她是可以呼风唤雨的柳家大小姐，出去了，她就什么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