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尽人事,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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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允笙等人下楼时，就见到江揽月已经在楼下看诊了。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她一早为那个小男孩母亲诊治的事情，传到了其他租客的耳朵里。
再加上那小男孩的母亲，确实有了好转，已经醒了过来。众人纷纷将她拦下，让她为他们看诊。
江揽月见池允笙下来，连忙上前行礼，柔声道：“小姐，奴婢用了您的药方给那大婶治疗，那大婶已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池允笙正欲开口，客栈里有些人听到了谈话，立马上前跪在地上道：“女菩萨！救救我们吧，也给我们治疗治疗吧！”
楼下众人皆戴着面纱，掩着口鼻恳求着。
顾泓策一个眼色，拳头便冲到那些人的跟前，怒吼道：“我等奉陛下之命，前往宁城治时疫，谁敢阻挠？”
众人一听，连忙诚惶诚恐地退至一旁，不敢多言。
江揽月虽然有医者之仁心，但是人心更为叵测。
刚才池允笙他们没有下楼之时，她硬生生被这些人堵在楼下，逼着她给他们诊治，不放她走，个个都跟饿狼见到肉一样，可没现在这么言辞恳切……
但要江揽月直接走，不理会这些人，她也做不到。
眼瞧着这些人也已经是染上此病了。
池允笙看出难题，吩咐道：“揽月，我给你留几个太医还有侍卫在这里，你给他们看诊开药后再来宁城找我。”
江揽月面色有些为难，但又看了看一旁咳嗽声不止的百姓们，心中还是不忍，点头应下。
*
到宁城时，已经是午时了。
可宁城的天似乎就像是要塌了一般，乌泱泱的一片，下着细微的小雪，看样子，还会有场暴风雪。
马车艰难地行驶在雪地里，有些慢。
按道理来说，主城的街道都会有人负责打扫，不会有这么厚的雪。
但坐在马车上，哪怕是不掀开帘子，也能听见街道上那惨绝人寰的呜咽声。
街道上像是经历过战乱一般，到处都是破烂不堪的景象，更有人横尸街头无人知晓。
因为发生了那件事，因此池允笙就不让辰王跟她同乘一辆马车了。
此时，顾泓策掀开马车帘子，朝里道：“咱们先去新上任的方知府府邸，询问一下宁城的大致情况。”
外面的风灌了一些进来，池允笙缩了缩、搂紧了身上的披风，道：“好。”
*
到了方知府门前，方知府认得这是京城来的马车，连忙上前行礼。
“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辰王殿下恕罪！”
方知府年约六十多岁，脸上布满沧桑的皱纹，佝偻着腰，精神气也不太好的样子。
池允笙下了马车，她记得这个方知府，是个好官。
前世为了帮煜王夺权，没少跟这些人打交道。
“想必这位就是池姑娘了吧？”方知府颤颤巍巍向她走来。
池允笙连忙上前扶住了他，温和道：“方大人不必客气，咱们进去说吧。”
“好。”
进了府内后，才发现里面住着不少难民，大夫和府邸里的下人奔波个不停。
“吴太医，姜三郎不知为何突然呕吐不止，快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拿绳子来！拿绳子来！徐家女郎发狂要咬人了！”
“快快快！堵住她的嘴巴！”
看到这个景象，方知府连连摇头。
拱手给他们道歉道：“辰王殿下，让您受惊了，因为难民收容处已经住满了人，下官没办法，只能将一些人安置在府中。”
“请殿下移步尊驾去后院，后院清净一些。”
顿了顿，方知府又嘱咐道：“请殿下遮好口鼻，切勿靠近，以防被传染。”
“方大人请带路。”顾泓策点头示意道。
弯弯绕绕来到后院时，听到有小孩子哭，接着又有女人哭泣道：“这是糟了什么老罪哟！老爷好好的，被拉来宁城擦这个屎屁股！还要收留这些难民入府，可想过我们怎么活没？”
“额……这……”方知府面露难色，“贱内只是个无知妇人，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无妨。”
方知府面露难色地向大厅内走去，呵斥道：“哭哭啼啼像什么话？都给辰王殿下看到了！”
辰王殿下？那个活阎王？
顿时，方夫人被吓得魂不附体，“我……我……”
待辰王和池允笙走到厅前来，方夫人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孩子让下人牵了下去。
方夫人颤颤巍巍地道。“妾……妾身参见辰王殿下，妾身去给王爷沏茶……”
好在顾泓策也没说些什么，方知府连忙使了个眼色，让她下去。
顾泓策上座，池允笙跟方知府各坐在两侧。
方知府一五一十地将宁城的情况，细细禀告。
一来二去，池允笙也听了个明白。
宁城怕是十中人有七八人都感染了此病，此病来势汹汹。
针状跟前世她所知道的，如出一辙。
先是偶然腹痛、腹泻呕吐，随后伴随着高烧，再然后身上会起满红疹子，最后的症状便就是状若癫狂，疯疯癫癫见人就咬。
一般到了咬人的那一步，那便是药石无医了。
池允笙有节奏地敲击着茶杯思索着，问道：“有多少人到了咬人的地步了？”
方知府答道：“这个……没有具体统计过，不过上一任那个知府，建了一处地，将很多犯病的人都关了进去。”
“下官上任之后去看过那些人，基本上都状若癫狂了，下官有心找医者为他们医治，可惜他们见人就咬，无法控制，因此没有人敢前去。”
虽说方知府不懂医理，但是管了几天，也琢磨出来了。
他试探性地询问道：“不过关在那处地的人，死的人是最多的，这病是否到了这一步，便无法医治了？”
池允笙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她也希望能救，但上一世的经验告诉她，那些人是真的没救了。
见池允笙有些气馁，方知府安抚道：“池姑娘不必丧气，能救则救，不能救则尽力而为，你我无愧于心就好！”
顾泓策也安抚道：“允笙，能救一个是一个，先救那些还有救的，余下的你无需自责，尽人事，听天命。”
尽人事，听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