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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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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问天追述起往事。

当年,秦亚新日子过得很清苦,后来涨了工资,也没什么负担,就好过一点,他一个人生活惯了,又不抽烟不喝酒,吃也比较马虎。那天在小面馆吃面条。一个身穿旧上衣的青年女子站在一旁,眼睛看着碗里。

秦亚新问:“你是不是很饿?”

她点点头。

秦亚新到柜台端过一碗光面。

女青年说了声:“谢谢。”吃起来。

秦亚新问:“怎么一个人出来,身边没带钱?”

“水灾,村子全淹了。逃荒。”一面吃,一面用简短的话语回答。狼吞虎咽吃完。

秦亚新站起:“好了,走吧。”

女青年跟到店外。秦亚新回头,她抽泣着,跟在他身后。

秦亚新:“你还有什么为难的?”

女青年:“我没去处,下一顿饭也不知在哪里。”

秦亚新为难地:“这……我也没办法帮你太多,我还有点积蓄,你先拿去用。”一摸口袋,“噢,在家里,不远,就旁边。”

就那破旧的房子,楼上卧室,楼下厨房兼起居室,总共十几个平方。门敞开着,女青年站在门外。

邻居大妈,刚巧就是居委会主任,看见了:“秦老师,来客人啦?”

秦亚新从屋内出来:“不是,徐主任。她家遭水灾,逃难来的,我拿点钱给她应应急。”

徐主任拉着女青年看:“文文静静的姑娘,长的也标致,难怪要饭还不好意思开口。唉。家里还有什么人?”

秦亚新起初没留意,这时看了一眼,她身上灰蒙蒙,脸色似乎不大好,其实还真的挺耐看。

“没人了,大水涌来,就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她又哭了。

徐主任:“别哭,别哭,啊。”朝秦亚新,“怪可怜的,就是给她点钱也解决不了问题啊。对了,秦老师,反正你也没家没室,要不就留下她做你媳妇?”

秦亚新慌忙摇手:“呃,不行不行。”

徐主任:“你先别推,人家姑娘还没表态呢。姑娘,秦老师这人人好,又有文化,就是岁数大一点,你可愿意?”

女青年点点头:“他是好人。”

秦亚新:“这……”

徐主任:“人家姑娘不嫌你大,你可不许推托。难道你还挑剔人家不成?这姑娘文雅秀气,我看了都喜欢。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

女青年道:“我叫奚春兰,叫我兰兰好了。”

徐主任:“好,兰兰,名字也很好听。”

江问天:“热心的居民主任徐大妈硬拉着他们去派出所登记。那时到底开放了,秦老师的邻里关系很好,县里户籍管理也比较宽松,一碗阳春面娶回个媳妇传为美谈。虽然年龄差距不小,两口子很和美,徐主任还联系了街道工厂为兰兰安排工作,秦老师画画,兰兰就在旁边看,还常常凑点钱买一叠宣纸回来。一开始经济紧,后来,隔了两年,生活安定了,他们生了个女儿。”

冷心儿下意识地摸了摸项链。

江问天:“可好日子没过上几年,秦老师去了一趟老家,噩梦就开始了。本来他和老家的亲戚没多少往来,当年他家里穷,考上大学,要凑点学费,族门里没有一个肯帮忙,他靠勤工俭学才完成了学业。可他在城里工作,起码工资是有保障的,老家的亲戚又惦念上了他,多少次捎信,他就回去一趟。可刚动身回来,还没到车站,路上就出事了……”

故事又回到当年。

坡地,茶园。秦亚新背着帆布挎包走在荒僻的小道上。

他走一个山头,树林大多是参差不齐的小树,但有一棵树干倾斜的粗壮老树格外注目。

树下有个人影,手提比平常铲子窄而尖的铁锹,把一件物品包着埋下,覆盖,在地上跺着脚在踩什么。然后提着铁锹走出来。这人三十来岁,农民打扮。他很紧张急匆匆地朝前走。

秦亚新看着他背影,有些疑惑。在山里种菜,挖草药都很正常,这人却行色慌张,用的工具也不是日常做农活使用的。

毕竟事不关己,他还要赶路,也没太在意。走着走着,前方又出现两个男子,和先前树林里出来的会合到一起。这三人走得很急,其中一个就是杜金平。他回头望了一眼:“后面有人。”

农民打扮的说道:“过路的,别管他。”

杜金平:“小心为妙。”

另一人:“要不要把他做了。”

杜金平:“出了命案麻烦大了。过后找机会摸摸情况,真没看见什么,犯不上动静闹大。”

另一人:“真他妈倒霉,这香港佬不是东西,约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临了却成了缩头乌龟,影子也没出现。”

杜金平道:“怕是给老派盯上了,以后再找机会,是好东西,他不敢拿,总有人会要。”

他们脚步很快,秦亚新距离渐渐拉大。

一队警察出现了。

杜金平:“不好,分头跑!”

警察喊:“站住!再跑就开枪啦——”

“砰——”地枪响,一人倒下了。

杜金平钻进树丛。

警察擒住了农民打扮的。

带头的警官指挥着:“附近再搜索!”

秦亚新站在不远处看着。

一名警察上前:“你是做什么的?”

秦亚新:“过路的。”

警察:“刚才看见什么?”

秦亚新:“不知道,就见你们抓人。”

警察:“走,跟我们去派出所做笔录。”

秦亚新:“这事跟我没关系,我还要赶车。”

警察:“别废话,我们例行公事,配合公安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江问天继续说着:“当地派出所怀疑秦老师跟案件有牵连,审问半天没有问出名堂,就通知家里去保人,要求他随时接受调查。师母急急忙忙把女儿托付邻居照看,自己赶去,不料路上出了车祸……她……她就这样走了,还不到三十岁。”

说着说着,江问天感伤地停下,冷心儿擦眼睛。

江问天:“可厄运还在继续。秦老师人放回来了,嫌疑却没有洗脱,过去要好的同事都疏远了。秦老师反复想,自己看到有人埋东西,后来不见了。可能撞上的这人就是公安要找的人。如果提供线索,就可以洗脱自己的嫌疑。哪知道……”

故事又回到十几年前。

秦亚新把旧自行车停在幼儿园门对面,抱着女儿送进幼儿园。再回来推自行车时,却发现自行车上面插了封信。

秦亚新拆开,从里面抽出一叠照片,最上面一张是女儿的。空白处有行字:严守秘密!如果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女儿就被分尸!

秦亚新一颤。

下面一张和第一张相同,只是把撕成碎片,又拼起来,故意留了缝隙,还涂上血,也注着文字:你看到她,会比这张照更恐怖。

再下面一张,是兰兰车祸躺在血泊中的现场照,文字注:告诉你真相无妨,这是我的杰作,交警认定的交通事故。封住嘴巴,相安无事。

秦亚新咬紧嘴唇,双手颤抖,四下张望。他蹲在墙角,痛苦地捂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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