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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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以后的张一六真的跟变了个人似的，从之前对苏桂珍的非打即骂变成了说话都细声细气。每天总是抢着端饭烧水，扫地铺床。当然苏桂珍回家也不来躺着享福的，每天还是要去地里上工干活。
可能是张一六的转变影响心情，也或许是月份的变大。苏桂珍的孕吐也越来越少，她除了肚子变大干活有点累，其他的好像跟正常人没有两样。
终于熬到了月底，张老汉给张一六和苏桂珍许诺的分家的日子来临了。这一天也是生产队的大日子，各家各户到生产队分公粮的日子。
天还不亮，张一六便和张老汉在保管室门前排起了队。生产队的麦子和菜籽已经收割完成。生产队长会和会计保管员们提前计算出上交和留下的粮食。然后再给每家每户分下一个月的口粮。
很快也很顺利地，张家父子分到了自己几口人的粮食。
“老汉，你今天分粮食记得给我们分三口人的哈！”张一六背上驮着粮食袋子一边走一边说。
“哪里来的三口人？就你跟苏桂珍两个。”张老汉激动地问道。
“哎，秀珍肚子里怀的不是你的孙子哈？”张一六辩驳道。
“是不是孙子还说不准，更何况是个还没落地的胎儿。”张老汉不以为意地说。
“肚子里的就不算个人呐？”张一六不满意地说。
“你一天少给我打那些小算盘。”张老汉教训道。“老子今天把你们分开，看你们两口子以后去讨口抹瓢！”
“切！”张一六翻着白眼儿，把肩膀上的袋子耸了耸加快步子回家去了。
苏桂珍正在家里和张一六的母亲做饭，老太太在铁锅里撒了一些玉米面搅了一遍又一遍。苏桂珍只是负责往灶里面塞上一些茅草。听到张一六的脚步声，苏桂珍赶紧迎了出去。
“六哥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苏桂珍一边说话一边准备去接张一六肩膀上的袋子。
“别别别，”张一六连忙往一边闪开嘴里不停地拒绝。“这个重，别把我儿子闪到了。等后面那个老东西来。”
“你在说哪个是老东西？”张一六的话正好被正在往外走的老太太听见了，厉声问他道。
“呐！”张一六用手指了指身后边的张老头。
“那是你爹！”老太太拖长声音说道。
“妈，你来评评礼。哪里有他那么当老汉的？我说我、桂珍和娃儿是三个人。他非说肚子里没落地的不上算。”张一六放下手中的袋子激动地说。
“要不就给他们算三个吧？桂珍怀着孕吃得要多些？”老太太转过头望着张老汉试探地问道。
“生产队分粮食都不那么算？挣好多工分分好多粮。我咋个给他算？我们底下还有两个吃长饭的呢！这年头哪个吃饭不是勒紧裤腰带？”张老头滔滔不绝地说。
老太太从来都不敢违背张老头，听了他的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转身进屋去准备往桌子上端饭。
苏桂珍也转身进屋去帮忙去了。
“你个老东西，你可别后悔！”张一六最近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自从上次张老头发疯把他媳妇气跑回来以后。处处跟张老头犟嘴使拌，他可能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反正张老汉现在对他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有事没事拌几句嘴，生活中还平添了不少乐趣。动不动就称呼张老汉老东西，更有甚者是老不死的。反正他也是嬉皮笑脸，张老汉是想气也气不起来。
“后不后悔还不知道，吃了今早这顿饭。你个小东西就滚一边去过活。老子眼不见为净！”张老汉也不示弱，一边进屋往八仙桌边上坐一边跟张一六争论道。
“来来来，一边吃饭一边谈分家的事情。”张一六也坐在了八仙桌另一边的长凳上。
“把你两个兄弟喊来吃饭。”张老汉对着端饭出来的苏桂珍说道。
苏桂珍放下碗准备出门，两个小男孩就一前一后走进屋里来了。
苏桂珍挨着坐在了张一六身旁，说起分家她可是很感兴趣。虽然插不上嘴。至少可以听一下他爷俩是怎么商量的。她自己也好配合着去执行。
待到张一六的母亲和两个弟弟都坐在桌子上开始吃饭的时候。张老汉开始宣布：“吃了这顿饭，张一六和苏桂珍就开始自立门户了！今后你们自己在自己的锅里舀，碗里吃。你们现在住那间房子就是你们的。一会吃完饭把你们自己的碗筷都搬过去。”
“哎，我灶都莫得咋个煮饭。我就那么一间房子我又在里面吃又在里面睡安？”听了张老汉的话张一六非常不满意地说。
“你莫得灶你自己不会想办法安？你爷爷给我分家的时候连个吃饭的碗都莫得哎！”张老汉扯着嗓子说。“你问问你妈看看，我们那个时候直接就是卷起铺盖自己找地方睡。那里还有你们这么安逸，还有一间房子？再说了，总共就那么两间房子，等你两个兄弟长大一家一间，你们不努力自己盖房子，我和你妈还要去讨口。”
“那你还有啥子分给我的？比如说银元啊，铜线啥子的？”张一六不死心地问道。
“还有个锅铲子。哪里来的那些东西？吃大锅饭的时候都莫得了！”张老汉激动地说。
“硬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哦。你看我大爸虽然死的早蛮，人家给我平哥还留了几间瓦房嘛。人家小两口那个日子过得滋润哦，你看你倒是活起的呢，分家差点连裤衩子都不给我分哦！”张一六开始抱怨道。
“六哥，莫灰心撒。至少妈老汉还给我们分了间房子和粮食呢！足够我们两个人吃喝了。下个月我们勤快点就能分到更多的公粮了撒！”苏桂珍开始安慰张一六道。
“有粮食有啥子用嘛！锅灶都莫得，难道吃生的安？我吃生的可以，不能让你们两娘母也吃生的啊！”张一六哭兮兮地说，看样子分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美好。甚至是有点失望，看他的样子是真的有点难过。
“这有啥子嘛，你给老汉说说好话，我们借他锅使几天。每天等妈把饭煮好了我再去煮。我回去找我老汉想想办法，他啥子手艺都会。打个灶对他来说应该不难！”苏桂珍打保票地说道。
“真的啊？你说老丈人还有这手艺？”张一六惊讶地问道。
“没得问题的，以前我见过他给院子里王嬢嬢打过。”苏桂珍一边吃饭一边笑着说。
张一六快要笑出声来，高兴地说：“我这老丈人简直是个宝呢！”
“是个宝你去请回来供起来嘛！”张老汉不满意地说。
“哪像你就晓得苛刻我！”张一六白了张老汉一眼不以为意地说。
“老子把你养大容易不？你都几十岁的人了，早就该自力更生了。”张老汉越说越激动，饭都差点喷到张一六脸上。
“好好，你说的有理。对了吧？都听你的。”张一六摆摆手，开始做出让步。
“吃完饭一起去找队长，喊他把你们两口子的户口分出来单独立个户。以后就是两家人了。”张老汉又说道。
这一次张一六没有吭声，只是低着头吃饭。找队长分户可能对他们来说是一件非常正式的事情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既然都已经说好了，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