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双足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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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笼中，付铭如尸体般瘫在地上。
而苏逍则是姿态懒散地坐在角落，看到吕定江后还抬手招了招。
“吕长老。”
“又见面了。”
吕定江一伸手，直接推开了牢笼门。
看着还昏死的付铭，吕定江神色更加阴沉：“这是怎么回事？”
苏逍还没说话，跟在吕定江后面的弟子就道：“这个……付师兄说是接了你的命令，进来看看这小子，我们才没拦他。”
“放屁！我什么时候给过他命令？”
吕定江气不打一处来：“把他弄走，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几个弟子赶紧过来，七手八脚把付铭抬了出去。
吕定江这时才再次看向苏逍，微眯双眸好一阵打量。
“你……一直都在这？”
“怎么？”
苏逍耸了耸肩：“吕长老是想邀请我到处走走吗？”
“……”
“滚！”
没有丝毫客气，吕定江直接将苏逍赶了出去。
苏逍也不逗留，快速远离那陈旧房子。
而他面具下的神色，却无比凝重。
刚才虽然发现了那密道，但苏逍并没有贸然进入。他不知道进去后还会花费多少时间探索，但他很清楚，隐藏那条密道的人，知道自己已经进入那陈旧房子后，一定会马上来阻止自己。
所以，苏逍没有进入密道，而是将油灯机关再次拉动，让密道重新隐藏，自己也回到一开始的牢房，佯装从没出去过。
也正如他所想，在自己回到牢房后没多久，吕定江便赶了过来。
现在看来，隐藏那条密道的人，大概率就是他！
再结合自己在那陈旧房子内嗅到的香膏味、还有发现的荷包，苏逍推测，那密道后隐藏的东西，极有可能和最近附近城镇少女们的失踪案有关。
而血鹰组已经查到，那些少女失踪前都去过云剑宗神药堂开设的医馆。
苏逍原本只觉得这件事和可能神药堂有关。但从目前已有的线索来看，还无法确认神药堂到底在少女失踪案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但，执法堂……
更确切地说，吕定江，一定与此事脱不开干系！
苏逍很快来到一僻静处，环顾四周确认近处无人，随即吹出一声奇异的口哨。
不多时，一个人影出现，快速来到苏逍面前俯首行礼。
“门主！”
正是陈青山。
苏逍拿出在那陈旧房子中发现的荷包。
“将此物交给血鹰组。”
“让他们去问问那些失踪少女的家人，看有没有认识此物的。”
陈青山有些诧异，但还是双手接过。
“是！”
陈青山随即离开。苏逍却仍站在原地，视线盯着那陈旧房子的方向。
“吕定江，你这老狗……到底在干什么？”
日子并不平静。隔日清晨，铸剑堂少见地来了吕梦以外的客人。
柳无霜带着药千山、何为武，还有吕定江，一大早敲开了铸剑堂的门。
迎接几人的是叹不归，苏逍也很快走了出来。看到苏逍的花脸面具，柳无霜打量片刻后，才面无表情地出声。
“这花脸，倒是比原来那破头套好看些。”
苏逍强压着心中的复仇怒火，微微躬身：“此物为友人所赠，弟子代友人谢过宗主夸奖。”
“友人所赠？”
柳无霜缓步靠近，若有深意地道：“看来你这友人，很看得起你啊！”
“但唱戏的大英雄，终归只是戏子罢了……”
话音刚落，柳无霜突然毫无征兆地出手！
擒住苏逍的手腕猛地抬起，目光看向他的袖口！
众人皆是一惊！
“宗主，您这是？”
柳无霜没有理会出声的药千山，依然死死盯着苏逍的衣袖。
那袖口，干净整齐，没有破损。
“无霜宗主，我穿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直到苏逍出声，柳无霜才松开了手，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
苏逍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昨晚他就发现了自己衣袖有破损，仔细回忆后，最终确定，大概率是那日在树上、发现柳无霜在瀑布下沐浴，又被其察觉遁走时划破的，旋即赶紧仔细缝补，确保没有破绽。
至少，乍一看很难发现，这衣袖有缝补过。
叹不归随即上前：“宗主，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啊？”
柳无霜这才瞥了叹不归一眼。
“有点事情，想让你们铸剑堂去做。”
“刚收到消息。这次四国演武，西疆那边也派了使团过来。他们不参加演武，但要观礼，得给他们安排接待一下。”
“西疆？”
叹不归有些诧异，连旁边的苏逍听了也是皱起眉头。
西疆与南疆本属一家，但多年前族内分裂，后成两家。西疆氏族不像南疆异族一样，对中原四国恶意满满，但也说不上多亲密。毕竟他们说到底，也和南疆异族同宗同源。
这次西疆要来四国演武观礼，可谓相当突然，在此前完全没有征兆。
叹不归一脸疑惑：“那这……和我们铸剑堂有何关系？”
“此次四国演武，事体重大，参加的宗门不少，来观礼的人也不少，朝廷那边也会派人来。”
柳无霜说着，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为了准备接待他们，宗门已然花了不少钱财。现在西疆也要来，宗门已无资金可调用。”
“所以，需要向周边地方征税。此前其他三堂已出力不少，这次就由你们铸剑堂负责此事。”
“又征税？”
叹不归听了柳无霜的话，顿时满脸为难。
“宗主，今年未过半，我们已向周边征税近二十次。现在还要征税，这……”
作为赤北第一大宗门，朝廷将这周边地带划给了云剑宗作为封地。云剑宗可向封地内所有百姓自由征税，而这一带的官府在云剑宗这庞然大物面前也形同虚设，少女失踪案迟迟查不出一点线索，便是他们无能的证明。
叹不归话没说完，药千山便走了上来。
“叹长老，宗门可不养闲人。你多久没有为宗门做过事情了，自己不清楚吗？”
药千山神色轻蔑，冷笑道：“今年，可是你铸剑堂的弟子要参加四国演武。现在要你们为宗门做点事，就推三阻四的。你觉得合适吗？”
叹不归陷入沉默，一旁的何为武也默不作声。
许久后，叹不归才沉沉地长叹一口气。
“可是……这次，该以什么理由征税呢？”
此言一出，药千山顿时不再说话，其他长老也皱眉思考起来。显然他们之前已经想过不少名目向百姓征税。
“宗主，你觉得呢？”
柳无霜思考片刻，冷声道：“这次，就收双足税吧。”
“双足税？”
叹不归愕然。
柳无霜面无表情道：“这附近的土地，都是我们的，那些贱民用两只脚踩在不属于自己的土地上，不该交税吗？”
“这……”
“那，该收多少呢？”
柳无霜稍一思索：“也不用太多了，按人头，每人交二两银子便可。”
这番轻描淡写的话，叹不归听着，只觉心头发颤。
二两银子，在柳无霜口中似乎不多。但对于寻常百姓家庭，基本等于两个月的开支了，若是节省一些，至少能让一个三口之家生活三到四个月。
加上之前已经征税多次，这突然出现的二两银子的“双足税”，定会对周边百姓带来巨大的负担！
叹不归迟疑许久，才又问道：“若是……有百姓交不上税呢？”
“交不上？”
柳无霜冷哼一声，毫不迟疑。
“既然是双足税，交不上的，就斩去一条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