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连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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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正义之剑可能出现在连闾山，岁其也不想过多耽误，连夜借鬼道，便来到了连闾山。
岁其还是穿着上次在寒鸦国穿过的毡皮袄子。去寒鸦国一定要穿厚点，不然怕冷的岁其，肯定就被冻成连闾山上的一座人体冰雕了。
出了黄泉，化作鬼王身体的岁其，在黑夜中一个念头便出现在了连闾山的山脚下。
在人间，长时间维持鬼王的样子，会让身体很疲倦。所以，一到连闾山，岁其便恢复成人间的模样。
刚变换成人的身体，岁其就感觉自己跌进千年寒潭中一样。那冷气似乎能化作细小的刀，不停地往人身体里扎。
“阿嚏，阿嚏，阿嚏……”岁其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紧紧裹着身上衣服，佝着腰往前走。
简直太冷了，跟圣门城相比，这温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么冷的地方，就算给岁其一个国王，岁其也不愿意当。
走了没多久，就到了曾经住过的小院。
岁其本没打算进去的，可走到正门那边时，他发现小院的门大开着。他记得当时几人离开时，明明是将门关好了的。
难道后面又有人来过这小院？还是有人住在里面？
岁其想着，肯定不是雪桠。她如今是寒鸦国的国王了，无论去哪里，都会有一帮人跟着，肯定不会再回这里了。
那会是谁呢？知道这小院的人并不多。
岁其走进小院，院子里依旧是一层厚厚的积雪。不管是谁，就算留下脚印，也早就被大雪覆盖了。
看着院子里的积雪平平整整的，没有落下一个脚印。不管是谁来过，早就不在院子里了。
岁其在想，也有可能是大风刮开的。
犹豫了一下，岁其决定还是进屋看看。
中间的屋子跟厨房的门都是关着的，只有岁其跟霍驹当时住的那间，靠着院门的房子，房门大开着。
岁其走进院门旁的房子，惊讶地发现房间地上竟然有马蹄印。因为房间的地没有铺任何东西，只是夯实了的土。而寒鸦国的马，马蹄上不仅都钉了铁掌，还钉有防滑的铁钉。踩在土地上，会留下很明显的坑印加铁钉印。
虽然房门开着，但因为靠近院墙，所以吹进屋子的雪很少。而且进屋子的雪，只有薄薄的一层，都集中在门口。而马蹄印，却是踩得满地都是。
看起来这匹马，在房子里转了好多圈。
有马跑来这小院，而且跑进岁其住过的房间，他能想到的，也几乎可以肯定的，这匹马就是辛识。
肯定是辛识趁着马夫不注意，偷跑了出来。一路跑到岁其曾经住过的小院，想寻找岁其。可惜岁其已经回圣门城了，辛识便一路从寒鸦国跑到了圣门城。
只是，辛识再通人性，再有灵性，也只是一匹马。从未来过圣门城的他，又怎么可能从寒鸦国一路找到圣门城，找到岁其家呢。
库亚穆说过，正义之剑可能落在了连闾山，而辛识也有可能来过连闾山。
如此来说，青马辛识跟正义之剑有交集，便显得合情合理了。这或许就是三神殿的司官所言，要问正义之剑，问岁其的马的原因。
而且卡凯瓦说过，正义之剑所落之处，周围的植物，动物，人都会受到影响，发生异变。
青马辛识肯定是受了正义之剑的影响，才会变得如此灵性。也才能从寒鸦国，一路找到圣门城，找到岁其家院门口。
正义之剑，定是让青马辛识的大脑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异变。至于具体到哪种程度，具体变成了什么样，岁其就不知道了。
难怪辛识会无缘无故站在卡凯瓦所住的屋子外面，辛识的有些能力来自正义之剑。而卡凯瓦，是正义之剑的主人。
想通之后，岁其的心里畅快了许多。不过，一想到卡凯瓦可能已经被烧成灰烬了，岁其的心就又跌落了下来。
岁其希望找到正义之剑，能有办法救回卡凯瓦。毕竟卡凯瓦是天神，就算烧掉了，烧得只是他的肉身。岁其相信一旦得回正义之剑，他就有办法重塑肉身。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岁其的猜测。至于具体怎么样，卡凯瓦还能不能回来，只有天神知道。
岁其在屋子里待了有十来分钟，又在整个院子，各个屋子，各个角落都查看了。任何地方，都没有正义之剑的痕迹。
岁其原本想着，青马辛识来过这院子，又受到了正义之剑的影响，那正义之剑会不会恰好落在这院子里了。
不过，没有那么巧的事，正义之剑并不在院子里。
岁其又在院子周边转了一圈，遗憾的是，正义之剑也并没有落在院子附近。
没办法，岁其只得在连闾山，满山寻找了。
整整找了一夜，岁其摔了好几跤，几乎跑遍了整座山，也没见正义之剑的一点痕迹。
库亚穆说，鬼吏当时看到的从天而降的亮光，是落在了半山腰处。所以，岁其特意在半山腰处，仔仔细细地找过。没有，一点点痕迹都没有。
眼看天马上就要亮了，再不回去，岁其就没法借鬼道了。寒鸦国离圣门城这么远，岁其要回去，只能借鬼道。不然，就只能选择在寒鸦国待一天，或者骑行好多天回圣门城。
岁其借鬼道回到圣门城时，这边的天早已经大亮了。该死，岁其竟然把时间差忘了。
既然圣门城的天亮了，岁其就没办法以鬼王的身体，回到阳间。被挡在黄泉出不去的鬼王岁其，只能又返回阴间。
在阴间路上游游荡荡的，无处可去的岁其，只能跑去找孟婆。鬼王的身体不需要睡觉，他无事可干，还不如去找孟婆聊聊天呢。
孟婆每次看到岁其，总得调侃几句：“怎么，你鬼王的脑袋，撞不开黄泉的泉水？”
岁其在孟婆身边坐下：“还不是孟婆给这阴间定了太多规矩，害的我有家回不去。”
许是岁其跟孟婆见面次数多了，而孟婆每次对岁其态度又很温和，所以岁其在孟婆跟前，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所以，你这是打算在我这儿待一天吗？”孟婆盘腿坐着。
“有个人陪着，孟婆难道不乐意吗？”奈何桥太荒凉了，岁其只能看着迷雾盈盈的奈河。
“我要说不乐意呢？”孟婆开玩笑说道。
岁其转头看向孟婆，嘿嘿笑着说道：“那我也不走，反正就死皮赖脸地在这待着。我就不信，孟婆您还能赶我不成。”
“哈哈！”孟婆笑得很大声。这千万年里，能在孟婆这里耍赖皮的，岁其是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的独一个。
岁其把寻找正义之剑的过程，连细枝末节都没有放过，完完整整地给孟婆讲了一遍。
孟婆从未见过，有人能这么多话，说得孟婆都有了“此时要是能睡着该多好”的念头。
“你这正义之剑还没找到呢，就把自己说得劳苦功高的。”孟婆是实在听不下去了：“如果真找到了，你还不把牛皮吹破天了。”
岁其一听孟婆骂自己吹牛，也是乐得不行了。
“要不换点别的话说？”
岁其见孟婆没答应，也没反对，便只当是她默认了。
在接下来的五个小时里，岁其把自己从小到大，有趣的，无趣的，总之能想到的，都跟孟婆说了一遍。
一直说到岁其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可说的，这才罢休。
上万年了，孟婆从未叹过气。听岁其说完，孟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说了。”岁其突然一句，差点把孟婆都送走了：“我五岁的时候，因为没钱，又太馋了，想偷一个肉包子。被老板发现，最后吓得尿裤子了。这事我还没说呢，孟婆，您听我慢慢跟您说，这个特搞笑。”
孟婆听着，只在心里掐算着，还有三个半小时，圣门城的天就黑了。三个半小时，再坚持三个半小时，烦人的鬼王就能回阳间去了。
说到实在无话可说了，岁其便向孟婆询问起了正义神的事。他想知道，若卡凯瓦的肉身真的被烧成了灰烬，如果有正义之剑，他还能回来吗？
“神界的事，我孟婆也不太清楚。”孟婆终于不用听岁其讲他从小到大的事了，也能松口气了：“不过，据我所知，神也是靠人界万众的信仰。若是神被世人遗忘了，那他便永远消失了。如果有人记得，有人信奉，那便不会消失。”
听孟婆如此说，岁其也算放心些了。
终于，圣门城的天黑了，岁其也能借鬼道回去了。
而孟婆的耳根，也终于能清净了。
岁其出了黄泉，一直保持着鬼王的样子，一个念头便来到了门口。一直到院门口，岁其才收起鬼王杖，变回人间的模样。
一进院子，岁其就看到坐在桃树下的霍驹跟李金昌。两人中间的桌上点着蜡烛，正下棋呢。
“我被困在阴间回不来，你们两个却在这里悠闲地下棋。”岁其抱了一个凳子，坐在两人旁边。
“困在阴间？”霍驹转过头：“我以为你去了寒鸦国，我才从山林里赶回来的，想问问是不是寒鸦国又出啥事了。”
岁其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本来是去了一趟寒鸦国，结果借鬼道回来时，发现圣门城这边已经天大亮了。出不了黄泉，就只能困在阴间了。”
正说着，岁其突然意识道：“霍驹，你怎么知道我去寒鸦国了？你小子是不是在监视我？”
霍驹嘿嘿一笑：“飞过你头顶的每一只鸟，都是我的探子。只要我想知道，它们都会把你的一举一动告诉我的。”
看来，岁其以后想要瞒着霍驹点啥事，连头顶的飞鸟都得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