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再见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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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其从未喝过烈酒。他接过多面神递过来的老酒，只一口便晕到不行。脸上火烫火烫的，感觉整个脑袋都膨胀了不少。变木的不止脑袋，还有舌头根。
“要不要再来一口？”多面神看着满脸涨红的岁其，举着酒壶说道。
许是脑袋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了，岁其拿过酒壶，又猛灌了两口。
三分钟后，岁其便睡倒了。
多面神将岁其重新绑了起来，拿上酒壶后，便离开了。
岁其睁大眼睛，望着屋顶的横梁，半睡半醒，只觉得天昏地转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目光所及之处，变得五颜六色的。像是有一大堆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的东西，在上蹿下跳。
岁其看得痴呆，嘴角露着傻笑，口水流下来了都不自知。
脑袋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地跑了出来，开始在岁其的面前蹦哒。奇形怪状，各种各样。
不多会，脑子里的那些咒符便跑了出来，开始在岁其面前晃荡。咒符不仅有了颜色，还似乎有了实体，会蹦会跳。
岁其看着这些乱跑的咒符，还在痴痴地傻笑。
突然，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会动的咒符？这不就是会动的咒符嘛！可脑子太晕了，始终没法集中注意力。
岁其抬起头，重重地往地上磕。剧烈的疼痛感，能换来他瞬间的清醒。
集中注意力！岁其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集中注意力。他努力想着从老鬼那里带来的那本古书，想着里面的内容。
脑袋晕了，岁其就不停地用后脑勺撞击地面。
终于，那本巫族古书里的咒符，开始一个一个地跑了出来。它们开始按照书中法阵的样子，排序，布列。
有那么一瞬间，整个法阵似乎突然炸开了。连同岁其周围的神像，门窗，屋舍，全部都炸成碎片。
又似乎在一瞬间，全部恢复如初。
岁其似乎看懂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懂。
方才那些咒符，似乎一股脑全部钻进了岁其的脑中，流转了一圈后，又一个个地都跑了出来。
岁其就这么看着那些咒符，看着它们一会布列成阵，一会散如天星。一会从耳中钻入脑海，又从另一个耳中钻出。
来来回回，折腾不已。岁其想，自己许是疯了。
岁其看着这些来来回回变换的咒符，不停地变换着法阵。
突然间，岁其似乎看出了些端倪。看着咒符变换位置，布列而成的法阵，他认出来了其中一个，喂饿鬼的法阵。接着，是饿鬼进食的法阵，饿鬼引路的法阵……
等等，岁其怎么会知道第三个是饿鬼引路的法阵呢？接着便是鬼王开门，赶百鬼……
岁其似乎越清醒，越有条理了，又似乎更懵了。各种矛盾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更加矛盾了。
就这样，岁其在思维与酒精的纠缠较量下，终于闭上眼睛，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岁其突然被一股凉意惊醒。这凉意星星点点的，时而落在额头上，时而打在脸颊上，脖颈，鼻尖，甚至挂在睫毛上。
岁其睁开眼睛，看到面前飞撒的雪花，飘飘扬扬地往下落。地上，岁其的周围，已经积了薄薄一层了。
顺着雪落处，岁其抬头看去，果然，见一女子站在雪中。穿着厚厚的毡皮袄子，戴着毡皮帽子，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干净灵澈的眼睛，霜花打满睫毛。
“雪桠。”岁其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冲着女子喊道：“雪桠。”
看到雪桠出现，岁其是又惊又喜。
雪桠此刻身在寒鸦国，却又出现在了岁其的面前。岁其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岁其跟雪桠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每当岁其遇到危险，面临生死存亡之际，雪桠就会出现。
至于具体为何能做到如此，岁其不清楚，雪桠也不清楚。
只有一点联系，岁其会使用巫法，雪桠也会。但岁其总觉得，不单单是这个原因，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理由。
“是不是我又要死了？”岁其一看到雪桠，就知道自己又要面对死神了。
不过，这次不用雪桠提醒，岁其自己也知道。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过了午时了。
多面神说，是下午四点钟，砍下岁其的脑袋，就能打开鬼门。
岁其不知道现在的具体时间。不过，他估计着，最多也就三个多小时了。
岁其想，此时此刻，选拔赛场里，应该已经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你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我。”雪桠迈着轻盈的步子，慢慢朝着岁其走了两步。
重要的事情？要告诉雪桠？岁其努力在大脑中搜索着，却一时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要告诉雪桠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岁其努力回忆着昏睡前的一切。他似乎弄懂了一些法阵，却还是没有多大用处。
难道是睡着之后发生的事情？可是，睡着之后又能发生什么呢？
岁其突然想起来，方才做了一场梦。梦里，岁其在一个山林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不知不觉间，岁其走到了狼婆婆的坟墓前。有一老者，手握拐杖，背对着岁其，站在狼婆婆的坟前。老者衣着单薄，身形有些佝偻。
“老鬼。”岁其对着坟墓前的老者喊道。
老鬼缓缓转过身，眼中有几分悲意。
“我跟狼婆婆虽交往不深，但认识有好长时间了。”老鬼长叹一口气：“没想到萨蛮这么狠心，真的要了他的命。”
“果真是萨蛮杀了狼婆婆？”岁其虽然早就猜测到可能是萨蛮，可听到老鬼这么说时，心头还是一惊。
老鬼点点头：“这萨蛮，怕是连老鬼我也想杀了。”
老鬼这话，岁其倒是承认。萨蛮虽强，但估计还不足以杀掉老鬼。如果有一天，萨蛮能胜得了老鬼，她必定不会手软的。
“萨蛮为什么非要杀了狼婆婆？”岁其问老鬼：“是不是狼婆婆又发现了萨蛮的什么秘密？”
“是，萨蛮不想让任何人发现的。”老鬼转过身，慢慢往山顶方向走去。
岁其跟在老鬼后面，跨过杂乱的青草。
没走多远，老鬼便带着岁其，来到了一尊红脸木雕跟前。
“你知道，圣门城的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座山上，都立了四尊这样的红脸木雕？”老鬼看着面前的红脸木雕：“你知道这四尊红脸木雕是谁立的吗？”
“萨蛮。”岁其几乎没有思考，随口就说出了萨蛮的名字。反正不好的事情，是萨蛮干的就对了：“萨蛮想布法阵，将圣门城的所有人，从鬼门送进地府。”
不料，老鬼摇摇头：“这四尊红脸木雕，都是象师立的。是阿格亚立在这里的，跟第一场象师选拔中，喂饿鬼的法阵相对应的。”
“那萨蛮为什么要杀了狼婆婆？狼婆婆又发现了什么？”岁其十分不解地问老鬼：“你带我来这红脸木雕处，肯定是与这木雕有关的。”
“不错，是与这四尊红脸木雕有关，但不是与地上的木雕有关。”老鬼的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地上的木雕？”岁其听出了老鬼的意思：“你是说，地下也有红脸木雕？”
岁其的答案，得到了老鬼的肯定。
“每一个红脸木雕的下面，还倒埋着一个红脸木雕。”老鬼说着，蹲下身，用手扣了扣木雕脚下的泥土：“狼婆婆就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萨蛮杀了。”
岁其有些明白了。既然地上的四尊红脸木雕是象师阿格亚所立，那肯定只与打开鬼门有关。而真正能让萨蛮将整个圣门城的人，全部赶入鬼门的，便是埋在地下，倒立着的这四尊红脸木雕。
“岁其，岁其……”
雪桠的喊声，将岁其的思绪拉了回来。
“雪桠，我要你帮我传个消息。”
岁其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雪桠，犹如一个虚影一般。没办法到处走，更没法帮他传递消息。甚至，雪桠根本就不认识霍驹几人。
可是，岁其被绑在这里，没有其它办法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再不把消息传出去，就来不及了。
岁其相信，雪桠能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
“你找到狗三，或者牧元，或者霍驹，任何一个人。”岁其急切地说道：“我知道你不认识他们，但我现在没办法了。”
“如果你能找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告诉他们，在圣门城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方向上，立这四尊红脸木雕。他们都知道的。”岁其继续说道：“每一个红脸木雕下面，倒立埋着四个红脸木雕。要他们毁掉倒立埋在土里的四个红脸木雕，不能把地上立着的四个弄倒。”
岁其看着雪桠，他知道这个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一个远在寒鸦国的人，又怎么能在圣门城找到三个素不相识的人，而且还得在一个时辰之内。
听着岁其荒唐的请求，雪桠想了想，很认真的点点头。
看着点头答应的雪桠，岁其惊喜极了：“真的吗？最长不能超过一个小时。”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雪桠说着，便消失了。
连同地上的积雪，空中飞舞的雪花，也一并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