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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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面神走后，岁其被绑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连活动都不能。只能在心里咒骂了几百遍，却也别无他计可施。挣扎了半天，绳子一点都没松。
岁其有理由怀疑，这绳子被施了某种术法。
接受没法逃走的现实后，岁其便寻找别的法子来消磨时间。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被捆绑在这里，吃喝拉撒咋办。要是绑自己个十天半个月，不渴死饿死，也臭死熏死了。
岁其怀里装着那本巫族的书，只是他双手被捆绑着，根本拿不出来。
看着捆绑着自己，另一头悬在房梁上的绳子，岁其瞬间有了主意。他趴在地上，两只脚向后勾住悬着的绳子。双脚夹着绳子慢慢往上爬，直到整个身子都几乎倒立起来。
万事俱备，只看抖功了。岁其使劲晃动双肩，让胸口处抖动起来。
就在快要筋疲力尽时，“吧嗒”一声，书从胸口处掉落下来，掉在面前的地上。
岁其放开双脚，随着整个身体落地，他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着地上的书，岁其还得调整坐姿。手没法用，他得用脚翻书。好在，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翻开了书。
不过，不幸的是，岁其大眼瞪着书上的符咒，依旧啥也看不懂。
天完全黑了下来。书上的符咒又看不见了，不过，好在岁其早就全部记在脑子里了。
岁其又渴又饿，被绑着上身血液也不通畅，难受极了。最倒霉的是，他现在特别想撒尿。
“多面神，阿格亚……”岁其冲着门口方向，开始大喊大叫了：“就算是俘虏，也得吃喝，也得拉撒嘛！你们这样绑着，太没人性了。”
“多面神，多面神……”
“阿格亚，阿格亚……你们虐待俘虏。”
岁其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声。快憋不住了，岁其在想，若是尿在身上，等明早的时候，就已经干了，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
就在这时，岁其突然听到了打斗的声音。过招的声音很轻，但是有人被打落后，撞击的声音却很重。感觉一下子，能撞碎一间屋子一样。
岁其拉扯着绳子，想尽力往门口挪。无奈绳子太短，想看个热闹都不成。这可把岁其急坏了，只能侧耳听着。
声音似乎又消失了，院子里出奇地安静。就在岁其以为打斗结束了时，下一秒钟，有人直接撞碎了岁其所在屋子的木门，飞了过来。
一根木棍旋转着打了过来，直接打在了岁其的额头上，打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鼻梁，流进眼眶。没法用手擦，血直接流进了眼睛了，弄得岁其眼睛都睁不开了。
岁其就想看个热闹，没想到自己也变成了热闹本身。
好在，另一只眼睛没进血，还能看。虽然夜色比较黑，但岁其还是看清了被打飞进来的人，就是阿格亚。
“谁在打你？”岁其焦急地问道。
阿格亚只是翻起身，走出了屋子，并没有回答岁其的问题。
“都被人打飞了，还装什么高冷。”岁其不满地抱怨道。
一切恢复了平静，尿意又开始折腾了。人有三急，这一急都已经让岁其崩溃了。他这么大人了，总不能真的尿身上吧！
又咬着牙坚持了两个小时，岁其感觉水分都开始从皮肤表面往出渗了。
终于，岁其看到房子被打破的窟窿处，出现了一个人影。是多面神，他还顶着岁其的面容。
多面神看了看被撞破的屋子，跨过满地的残碎，走了进来。
“我给你带了吃食跟水。”多面神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个用纸包着的大肉包跟一壶水放到地上。
“我要尿尿。”岁其几乎是吼出来的：“我要尿尿，尿尿。”
多面神看着岁其这样子，忍不住笑了。他走过来，只是对着绳子弹了两下，绳子便解开了，掉落在地上。
“尿完就自己回来，别想着逃跑了。”多面神坐在地上，并没有想要跟着一块出去。
岁其当然想过逃跑，但他深知几率几乎为零。所以，撒完尿后，他便径直回来了。
“没想到，你竟然没试着逃跑。”多面神倒是很意外，岁其连尝试都没尝试。
“我的肉包还没吃呢，逃什么逃！”岁其席地而坐，抓起一个肉包就送进嘴里。虽然是凉的，但吃着真香。
只不过，多面神拿来的水，岁其并没有喝。刚才的感觉，估计能在很长时间里，给他留下阴影。
吃完包子后，多面神并没有急着绑了岁其，而是坐在地上，陪着他闲聊。
“阿格亚被人打了，就在刚刚。”岁其不知道为啥，说起阿格亚被打，他是既激动，又兴奋：“你知道是谁在打他吗？”
多面神并没有回答岁其的问题，而是望着夜空中初升的月亮：“世人都以为象师好。其实，象师有比你们更多的无奈。我们在体制里，就会被限制着。一举一动，都被限制着。反而呀，没有你们活得自由洒脱。”
“有时候，有些事，并不是我们没那个能力，没有那个怜悯心。”多面神的语调里，尽是无奈：“四象堡近千年了，每年都会增加许多新的规则。”
“有些规则既然不合理，就需要有人去打破。”岁其知道有些陈旧迂腐的规则很难打破：“关键看谁愿意第一个站出来。”
“你是不知道四象堡的恐怖。”多面神摇摇头：“是你想象不到的。”
岁其不在四象堡，或许无法理解阿格亚与多面神的感受。不过，就算岁其与阿格亚身在同位，有些规则他接受不了，就是接受不了。
多面神又将岁其捆了，只不过这次，绳子留得长了些，好让岁其累了能够躺着。
如此，又过了几天。这期间，多面神会时不时来看看岁其。给岁其送些吃喝，解开绳子，让他上个茅厕。
眼看第三场象师选拔越来越近了，岁其这里却一无所获。好几天都没回家，岁其想着，家里估计都找疯了。
不过，再仔细想想，霍驹去了山林里，不知道回来没。狗三自从上次被狼婆婆下了咒后，也不太来岁其家里了。着急得，估计只有师兄跟师姐了。
这日凌晨四点多，岁其侧躺着，睡得正好呢，多面神突然闯了进来。
岁其只是抬了抬眼皮，看到是多面神后，又闭上眼，准备继续睡。
“我拿了烤鸡，还有老酒，你确定还要继续睡吗？”多面神解开了绑着岁其的绳子后，贱兮兮地打开包着烤鸡的纸，热气裹着烤鸡的香味，瞬间侵鼻入脑。
闻着这味道，谁还有心思继续睡觉啊！岁其一个鲤鱼打挺，便坐了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已经伸向了烤鸡。
“这么早，你上哪买的烤鸡？”岁其一把扯下一个鸡腿。
“我自己烤的。”多面神说着，扯下另一个鸡腿。
一听是多面神自己烤的，岁其有点不太确定了。举着鸡腿的手，停了下来：“你拔干净鸡毛没？内脏清理了没有？会不会没烤熟？”
“爱吃便吃，不吃拉倒。”多面神说着，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岁其也不多想了，大口撕咬着，野蛮地吃了起来。
“这么早，带着肉跟酒，应该不是想我吧？”其实，岁其心里已经猜得到了。
“先吃，完了咱再说。”多面神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忍的。
“不就是断头饭嘛！”岁其还是大口吃肉，心情丝毫没有影响：“你们准备今天打开鬼门了？”
多面神点点头，看着手里咬了一半的鸡腿，却是下不了口了。
“什么时候？”岁其说话间，也没停下吃的动作。
“下午四点，你要坐着囚车出去。圣门城的人，会把你当成囚犯。”多面神解释道：“自古至今，从未有人从外面打开鬼门。所以，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多面神的话，终于引起了岁其的兴趣：“你刚刚说，从未有人从外面打开鬼门。也就是说，鬼门被从里面打开过？”
“当然。”多面神很肯定地说：“每年鬼节时，鬼门都会从里面打开。”
这就让岁其感觉有些奇怪了：“不是说，鬼门就是神戒门吗？鬼门每年都打开一次，岂不是神戒门也被每年打开一次？”
多面神摇摇头：“只有从外面强行打开的鬼门，才是神戒门。至于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
“而且，这也只是传言，并不能完全肯定。”多面神补充道：“毕竟，没有任何人验证过。也有可能，鬼门就只是鬼门，从里面跟从外面打开，都一样。”
岁其在想，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牺牲这么多人，真的值得吗？四象堡的圣明，岁其是一点都没感觉到。冷漠，自大，漠视生命，岁其倒是深有体会。
“若打开鬼门，也真的打开了神戒门，会帮助四象堡，稳定住驱魔墙吗？”岁其问多面神。
多面神看着岁其很认真地回答道：“至少这是我的信念，也是我来圣门城的目的。”
岁其点点头：“有这个答案就够了，于我来说，不就是一个脑袋嘛！所以，我只需要阻止了萨蛮屠城就可以了。”
多面神没再多说，拿起酒壶，递到岁其面前：“这可是一百多年的老酒。”
岁其看着面前的酒壶，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猛灌了一口。
这是岁其第一次喝酒，只一口，整个脑袋都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