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夜半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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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其是被霍驹骑着马带回来的。躺在床上，他本来是要为自己的冲动所造成的麻烦而懊悔自责的，没想到刚一闭眼，便睡着了。
月挂当空，睡得正酣，岁其突然感到一阵阵阴冷。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他拽了拽被子，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还睡！”岁其的后脑勺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睡意被瞬间驱散，岁其猛地翻起身，看到老鬼就站在自己床边。
“魂都差点吓没了！”岁其摸着被打疼的后脑勺，愤愤抱怨道。
“走，有事跟你说。”老鬼说着，一把抓住岁其的胳膊。
岁其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钟，就已经出现在一片深林中。
迷雾，郁郁葱葱的乾树，阴暗潮湿的气息。这一切，像极了象师选拔第一场中，护法师虚构的境象。
“这是圣门城最东南方向的乾树林。”老鬼拄着拐杖，趟过铺了满地的厚厚落叶，一瘸一拐地往林子深处走去：“我要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岁其跟在老鬼后面，看着老鬼艰难前行的背影，心里有一种错觉。老鬼，像极步履蹒跚的老爷爷。他想，如果自己有个爷爷，也该是这种感觉吧！
“老鬼，我是怎么一下子出现在这里的？”岁其边跟着老鬼往前走，边问道：“难道你也会瞬移？”
“瞬移这种本事，也只有狼婆婆有。”老鬼停下脚步，歇了几口气说道：“狼婆婆也不算是真的会瞬移，她只是利用阵法，将一个人从一个法阵，转移到另一个法阵。”
原来是这么回事，岁其似乎有些明白了。象师选拔第一场中，狼婆婆是将师兄岳哉放在一个法阵之中的。而另一头的布沽林里，也有一个法阵。
当护法师晃动音叉时，借着护法师的法力，岳哉被从象师选拔现场的法阵，转移到了布沽林里的法阵。
如此说来，狼婆婆的瞬移，也并不是随心所欲，想瞬移就瞬移的。不仅需要两个法阵来转换场地，还需要足够强大的法力才行。
狼婆婆自身的法力，根本不足以完成瞬移。所以，她才会等到最后一刻，借助护法师晃动音叉时的强大法力。
“那你的瞬移呢？”岁其问老鬼：“你是怎么把我们，一下子转移到这里的？”
“我这不是瞬移。”老鬼转过头来，笑呵呵地看着岁其：“其实，你还躺在你的床上，呼呼大睡呢！”
老鬼这话，让岁其有些懵了。他明明跟老鬼在林子里走呢，老鬼为何又说，他在床上睡觉呢？
老鬼一边走着，时不时用手扶着路边的树，看起来走得很吃力的样子：“我们只是在你的梦里。”
“梦里不该很轻松的嘛！”岁其有些不解地问老鬼：“我怎么看你走得很吃力。”
“那是当然，我不仅要控制你的梦境，控制你的意识，还要控制你的行动。”老鬼说着，又歇了歇：“这对我的法力，损耗是很大的。”
难怪，在克亓山的时候，看到老鬼行动那么敏捷。怎的今天，突然走路都显得这么吃力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你要带我看什么？”岁其忍不住问道。
“马上就到了。”老鬼说着，指了指前面：“马上就到了。”
岁其跟着老鬼，又走了一段距离。
“到了。”老鬼停下脚步，指了指不远处，被一团矮木跟杂草遮掩着的地方。
岁其走过去，扒开长长的杂草跟枝条，里面赫然竖着一个红脸木雕。大概有一人高，只隐约有个人形的样子。整个木雕似乎是由某种木头煅烧而成的黑木，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符文。
木雕的脸被整个涂成了诡异的红色，上面还画着人的眼睛跟嘴。
岁其见过这样的红脸木雕，在象师选拔第一场的赛场里。赛场的东南角，西南角，东北角，西北角各有一个这样的红脸木雕。样子形状十分相似，只是没有眼前这个红脸木雕大。
“我见过这样的红脸木雕，在第一场象师选拔的赛场，就有四个这样的红脸木雕。”岁其对老鬼说道：“怎么会在这里，也有这样的木雕？”
“你自己想想。”老鬼找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坐下，背靠着一棵粗壮的老乾树。
“萨蛮的屠城？”岁其将尽可能多的线索结合起来：“当时的四个木雕，分别在赛场的东南角，西南角，东北角，西北角。而这个红脸木雕，正好在圣门城的东南角方向。也就是说，在圣门城的西南，西北，东北方向，还有一个一样的红脸木雕。”
“分析得不错。”老鬼双手握着拐杖，看着岁其：“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萨蛮的屠城计划，会跟象师选拔重合了？就像是象师选拔，是在专门为萨蛮的屠城计划做铺垫一样？”
岁其想了想，这也是他目前最难想通的问题。
“因为象师跟萨蛮是一伙的，他们狼狈为奸？”岁其觉得，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老鬼摇摇头：“并非如此。四象堡是正义之师，一直都是。虽然他们有时候的做法太激进，太极端，有时候连老鬼我都看不下去。但他们一直都是正义的。”
“那就是萨蛮利用了象师选拔。”岁其不敢相信，阿格亚会被萨蛮利用了。
“可以这么说。”老鬼也不直接说破，总是一点点提醒，让岁其自己猜：“但你想想，赛场中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象师跟护法师的眼睛。如果萨蛮将法阵设在选拔赛场里，护法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这也正是岁其疑惑的地方：“除非，选拔赛场的法阵就是象师阿格亚跟护法师设的，他们有别的目的。而萨蛮，刚好利用了这一点。”
老鬼满意得点点头：“你很聪明，一点就通。”
“只不过是为什么呢？”岁其很不解地问老鬼：“如果象师不是为了屠城，那他们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老鬼伸手指了指岁其：“其实，他们的目的，都是因为一个人，你。”
“我？”岁其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再次问道：“我？”
老鬼点点头：“对，你。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为了鬼王。”
岁其这下更懵了。萨蛮曾说，因为岁其是在阴间出生的，只有岁其才能成为鬼王。
就算岁其暂且接受这一说法，但自己是鬼王，跟萨蛮的屠城计划，以及象师的不为人知的计划，又有什么关联呢？
“只有鬼王，才能打开鬼门。”老鬼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萨蛮想要屠城，就得打开鬼门。象师阿格亚跟护法师，他们也想打开鬼门。”
难怪萨蛮的屠城计划跟象师的计划会有重合之处，原来他们都是想打开鬼门。萨蛮也正是利用了象师阿格亚也想打开鬼门这一点，来实施自己的屠城计划。
岁其这才明白，萨蛮并不是一开始就有打开鬼门，利用鬼门来屠城的主意。她是在知道了象师想打开鬼门的计划后，才有了利用鬼门屠城的打算。
第一场选拔结束后，岁其在赛场围墙外，碰到了同样想弄清楚赛场里法阵是什么的萨蛮。只不过那时的萨蛮一身黑衣，黑巾裹头，黑纱遮面，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岁其也不知道，她就是萨蛮。
萨蛮忽悠岁其跟霍驹去克亓山找老鬼，想要从老鬼那里知道，象师选拔第一场中，赛场里的法阵是做什么用得。
直到岁其从克亓山回来，告诉了萨蛮，赛场里的法阵，是用来喂饿鬼的。
萨蛮是那个时候才知道，象师阿格亚想要打开鬼门。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有了利用鬼门来屠城的计划。
难怪，岁其一直想不通，萨蛮在圣门城潜藏了这么久，为什么偏偏在象师进城后，冒险实施屠城计划。要知道有象师在，她的计划就多了许多风险。
不得不说，萨蛮的这一计划，真的是聪明。自己几乎不用做多少准备，一切都有护法师替她完成。就好比护法师把刀磨好了，架好了，她只需要把人送到刀口之下。
萨蛮这一招，也算是借刀杀人了。
“我能理解萨蛮是为了屠城，想要打开鬼门。”岁其还是不能理解象师跟护法师的做法：“但阿格亚，他打开鬼门的目的是什么呢？”
“鬼门，不单单只是鬼门。”有一片树叶被风打下来，穿过老鬼的身体，晃晃悠悠飘远了。一如老鬼的声音，远远的：“鬼门还有另一个身份，它是神戒门里的一个。”
“神戒门？”岁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对。”老鬼手中的拐杖提起又放下，在地上顿了顿：“传言神戒门总共有八个。就目前知道的，一个是鬼门，一个是生门，一个是神门，一个是虚门。还有四个门，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神戒门？鬼门？岁其是鬼王，只有鬼王岁其才能打开鬼门。而鬼门，又是神戒门中的一个。
象师阿格亚带着护法师来圣门城，并非是真的为了选拔象师，而是为了打开神戒门中的一个，鬼门。
听着老鬼的这些话，岁其半天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