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象师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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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天时间，白虎堡的象师将抵达圣门城。许多人都跑去象师选拔现场，一睹改造后的样容。
也有一部分人，自愿加入迎接象师的队伍中。其中，不乏六七十岁的老人。他们跟年轻人一样兴奋，一样爱热闹。此刻的他们，正在接受礼仪官的训导。
就连一向避世的绍郢，都加入了凑热闹的人群。岁其不太能明白，师父为啥突然变得这么积极，这么兴奋。
大家仿佛都在这场象师选拔中，找到了自己的角色。只有岁其，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与周围热闹的氛围相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岁其避开人群，绕着三神广场的外沿，一路穿过百目林，到达望日塔。
今天的望日塔，显得格外冷清。没了拉弦卖唱的，缺了摆摊吆喝的，也少了摇骰赌钱的。
就连平常在望日塔周围巡逻的几个兵卫，今天都不见了。
岁其一口气，从第一层，爬到了第十七层。就在拐过楼梯，要上到第十八层时，岁其看到向东方向的护栏处，站着一个少年。
光是看背影，岁其都能知道，这货是所天辰。
真是冤家路窄啊！岁其只在心里偷偷骂了一句，便转过身，轻手轻脚地想要悄悄离开。
“仇人见面，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吗？”所天辰没有转身，一直望着远处。
“你是后脑勺长眼睛了吗？”见被发现了，岁其也就不打算溜走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从百目林里出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所天辰两手杵着护栏，两只脚一前一后站着。
“你是护城师的儿子，是此次象师选拔最热门的人物，这个时候，不该站在这个地方的。”岁其走过去，站在所天辰旁边。
“你有没有发现过，站在这里，能看到选拔赛场。”所天辰说着，伸手指向远处。
顺着所天辰所指的方向，果然，被人群密密麻麻包围的，正是选拔赛场。
岁其感觉所天辰今天像换了一个人，完全没了往日的嚣张与不可一世，变得有些平易近人了。
岁其转过头，看到所天辰脸上都是淤青。嘴角，眼角两道裂口，还在渗血。
“谁把你揍成这样了？”岁其好奇地问道。
所天辰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
“是你爹，对吧？”敢把所天辰打成这样的，也就只有所门了：“自己的亲儿子，下手还这么狠。”
所天辰不想回答，转而问了一个很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就不能让我赢一次吗？”
所天辰的问题，让岁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这又是从何说起？”岁其疑惑地问。
“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时，我六岁，你五岁。我想要你手里的木头人，你想要我买的糖人。”所天辰微微笑着，像个回忆往事的耄耋老人：“最后，你拿走了我的糖人，也没给我你的木头人。”
“那是我第一次输。”所天辰转过身，背靠着栏杆：“这十一年时间里，我想尽各种办法跟你斗，没有赢过一次。”
岁其记得那次，那糖人真甜。
“我小时候，确实有点不讲武德。”岁其没想到，所天辰到现在还记着那件事：“如果你想要，我一会可以买一个，还给你。”
所天辰苦苦一笑，随后点点头：“我要。”
说买就买。所天辰跟着岁其，一路走下望日塔。
“你说，人死后，余魂能选择自己去哪吗？”路上，所天辰突然问岁其。
所天辰今天的问题，都莫名其妙的。
“咋的？你已经开始为死后做打算了？”岁其看着满脸是伤的所天辰：“有点太早了吧！”
“只是无聊，一天瞎想，随口瞎问的。”
所天辰跟岁其肩并肩走着，脚步放得很慢。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是两个散步的老朋友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吧！”对人死后的世界，岁其真没怎么了解过。
“如果人死后，余魂能选择自己去哪，我一定不回圣门城。”所天辰很肯定地回答道：“一定不回圣门城。”
岁其总觉得，所天辰今天不太对劲。跟平常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所天辰一直跟着岁其，找了有一个多小时。一直走到东门城墙根下，才找到一个卖糖人了。
所天辰自己选了一个，岁其掏了钱。
“这个药，能让你脸上的淤肿消得快些。”岁其递给所天辰一包药粉：“用水和成泥状，糊在伤处就行。十分钟后，用清水洗干净便可。”
所天辰拒绝了：“我用不着。”
“这不是毒药，我今天也没在你身上下药。我保证！”岁其连忙解释道。
岁其也知道，所天辰被自己下药下怕了，估计都有心理阴影了。
“我知道，但我真的不需要了。”所天辰说着，拿着自己的糖人，高兴地转身离开了。
岁其看着所天辰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下午出摊，狗三，二金牙，瘸腿刘都不在。杂货市场冷冷清清的，连平常那几只死乞白赖讨口食的流浪狗，都看不见。
觉得没意思，岁其早早地就收摊了。
第二天下午三点钟，白虎堡的象师穿过三象爷街，从东城门进入圣门城。
迎接的队伍浩浩荡荡，口号声震天，欢呼声不绝于耳。热闹的氛围，简直空前绝后。
岁其甚至都听不清楚喊得是什么。很多人都不知道在喊什么，只是扯着嗓子在嚎。
有一个老大爷，被人群挤到了队伍最外围。气得大爷举着拐杖，对着面前几个年轻人的脑袋，就是一顿乱敲。
这一幕，把岁其都看乐了。
岁其蹲在东城门外的一棵高树上，等着象师队伍经过。周围的树上，蹲满了人。
连三象爷雕像上，都扒满了人。
人群里，岁其看到了狗三跟二金牙，正向周围的人兜售着什么东西。
还有师父绍郢，岁其看到师父一边拼命地往前挤，一边不住地挥手欢呼。
岁其看着师父，不禁心里感叹，这老头子，年轻时不愿跟周围人打交道。老了老了，反倒喜欢热闹了。
终于，象师队伍从三象爷街东头，远远走来。
人群一瞬间沸腾开了，喊叫声能把人的耳朵炸了。
岁其看到象师队伍的第一感觉是：就这么点人？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会很气派呢！
象师队伍总共四个人。最前面的，是一只硕大的白虎，身上有淡黑色条纹。
白虎昂首挺胸地走着，威风凌凌。
紧随其后的，是一中年男子。穿一身白衣，体格健硕，身形高大，威猛，让人望而生畏。
走在中年男子右手边，略微靠后的，是一位老者。看着跟所门差不多年纪，白发白须，身形高瘦，精神抖擞，大有一副仙风道骨之样。
老者穿一身灰衣，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着一对音叉。走起路来，身体板直。
岁其在查阅象师选拔资料时，也大概了解了一下象师。
只有中年男子才是真正的象师。白虎堡的象师，一律白衣。
一旁随行的老者，是他的护法师。岁其不知道护法师具体做什么的，只知道他对一个象师来说，十分重要。
要说象师稀缺，护法师比象师还稀缺。
一般拥有护法师的象师，至少在三戒以上。护法师与象师之间，是一对一的专属关系。
所门只是区区两戒象师，没有护法师。
岁其还知道一点，四象堡的所有护法师，全部穿灰衣。
对于象师，岁其了解有限，似乎只有这么多了。
岁其很好奇，他们是一路走过来的吗？
岁其虽然不知道白虎堡具体在哪，但想来，距离圣门城应该很远。要是一路走过来，那得花了多长时间啊！
但转念一想，人家是象师，或许根本就不用走路。
跟在象师与护法师身后的，是一个瘦小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粗布衣，牵着一匹白马。
白马拉着一个囚车。囚车上，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岁其看不清其面貌，只看到乱糟糟蓬面的头发，脏旧破烂的衣服。
白虎堡来圣门城挑选象师，却拉着一个囚犯。这配置，岁其真的搞不懂了。
围观的人群朝着囚车上的犯人吐口水，扔东西。
“嗨，抬头让我们看看。”有人拍打着囚车。
“你个人渣，抬起头来。”有人把一个鸡蛋，砸碎在囚犯的头上。
囚犯缓缓地抬起头，随即又垂下。
岁其看到囚犯脸的那一刻，吓得身形不稳，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了。
虽然只是一瞥，但岁其还是看清了。那囚犯的脸，跟岁其的简直一模一样。
就在岁其还处在震惊之中，没缓过神来时，跟在象师身后的护法师突然转过头，朝岁其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岁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道为啥，岁其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方才护法师那一眼，就是在看自己。
那一眼，看得非常特意。
太诡异了，简直太诡异了！就在岁其发现囚车上的囚犯，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时，跟在象师身后的护法师，又非常特意地看了岁其一眼。
要不是再三确定，自己确确实实还待在树上，岁其真有一种错觉，误以为囚车上的是自己了！
象师队伍进了东城门，人群簇拥着，一路浩浩荡荡地跟了进去。
岁其从树上跳下来，刚好碰到狗三。
“谢天谢地，囚车上那个不是你。”狗三拉着岁其的手：“刚看到囚车上那个，误以为是你呢！真他妈长得太像了。”
“我也以为是我呢！”岁其开玩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