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傀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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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其在布沽林里被人敲晕，带到了一个山洞里。第一次唤他醒来的，是一个挺着大肚子，长着一对翅膀的女人，体貌特征太让他怀疑可能是个兽魔人。
女人似乎把岁其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喊他宝贝时，能让他恨不得把耳朵揪下来。
第二次唤岁其醒来的，是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女孩似乎还活在冬季，严严实实地裹着一身毡皮棉衣。最神奇的是，女孩的周围竟一直在下着雪。
“你是谁？”岁其很好奇地打量着眼前有些神秘的女孩：“你很冷吗？为什么要裹得那么严实？”
“很冷，因为是在冬季。”女孩很认真地回答道。
“你说什么呢！现在不已经春天了吗？”岁其严重怀疑这女孩一直待在洞里，就没出去过。已经不知时间，不分季节了。
“我这里是寒冬。”女孩的嘴被毡皮捂着，说话声音有些模糊：“我在寒鸦国。”
寒鸦国，被称为雪上国家。在寒鸦国里，没有春夏秋三季，只有寒冬跟暖冬之分。一年中有九个月寒冬，三个月暖冬。
比较新奇的是，塞兰国在春夏秋三季时，寒鸦国正处寒冬。而塞兰国到了冬季，寒鸦国却反是暖冬了。
“这里是塞兰国，你搞错了吧？”岁其强扯着自己的思维，不让自己睡过去。他相信那兽魔人不可能把自己敲晕了，然后一路带到寒鸦国去。
“你在塞兰国，我在寒鸦国。”女孩轻声咳嗽了两声。
“你在寒鸦国？又在这里？”岁其理了理，但不知道理顺了没有，因为他很怀疑自己现在的想法：“你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岁其觉得太过荒谬，但女孩却很肯定，很认真地点点头。
尽管如此，岁其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呢！师父一年过七八个生辰都没有这个扯。
“你经常这样吗？”岁其用手指来回比划着：“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这是第二次。”女孩说着，手捂着嘴，接连咳嗽了好几声：“我知道这听起来难以置信，甚至很扯。但出于某种我也不知道的原因，我真的可以做到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只有在特殊的时候才会出现。”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岁其暂且假设女孩说的话是真的。
“因为你快死了。”女孩很直接地说道。
岁其听此话，没工夫再纠结其它的疑虑。因为比起其它，他更在乎自己快死了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的？你有办法救我出去？那兽魔人会吃了我，是不是？”岁其一连抛了三个问题。
女孩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有你濒临死亡时，我才会出现。我们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但我也说不清。”
“我第一次出现在别的地方时，我救了那个女孩。”
要问岁其相信女孩吗？他不确定。但他选择相信，他必须这么想。因为女孩说能救他，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得救的方法了。
就像溺水时，看到水里有一把稻草。就算是漂在水面上的，求生欲望也会让他拼命去抓一把。
相信女孩，总比等着被那女兽魔人吃掉的好。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了煽动翅膀的声音。岁其瞬间紧张起来，是那女兽魔人回来了。
岁其连忙看向女孩，示意她赶紧藏起来。
“她看不到我的，只有你能看到我。”女孩朝岁其点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女兽魔人飞进洞里，扇动了几下翅膀，停在岁其面前。她果然没有发现身后的女孩。
岁其这才长舒一口气。
随即，女兽魔人张开大口，喉咙里发出干呕的声音。因为嘴张得太大，整个面部扭曲变形得厉害，看起来十分恐怖。血盆大口，都不足以形容眼前这副景象。
见此情景，岁其简直懵逼了。她这是要干嘛？
只见女兽魔人从喉咙里吐出三只死老鼠。老鼠身上湿漉漉的，沾满了恶心的黏液。
这下轮到岁其干呕了。幸亏肚子里没食，不然就真吐出来了。
“吃吧，我的孩子。”女人将三只死老鼠拨到岁其面前，满脸慈爱地看着他，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我，现在，不，不饿了！”岁其怯懦懦地说道。他的眼睛始终看着女兽魔人，脸上满是惊恐的歉意，跟讨好的假象。
“什么，不饿了？”女兽魔人的脸瞬间变得暴怒狰狞，连头发都四散飘了起来。眼睛瞪大像铜铃，布满血丝：“你是不是在耍老娘？”
“没，没，没有，没有。”岁其结结巴巴地说道。他自知，绝对不能说老鼠太恶心了，实在吃不下去。
“为什么？”女兽魔人大声吼着，右手狠狠掐住岁其的脖子，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别激怒她，顺着她。”女孩连忙提醒岁其。
“我只是，更喜欢活的老鼠。”岁其吃力地喊道。虽然眼珠子都快要被捏出来了，但脸上不忘挂着讨好的笑。
“当然，当然！”女兽魔人突然松开岁其，跪在地上，双手触地，低垂着头，十分沮丧的样子：“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我是个失败的母亲。”
女兽魔人竟跪在地上开始狂哭了起来，哭得肝肠寸断的。眼泪像连线雨一样，很快就湿了身下一大片。
岁其简直看懵了。刚才还一副暴怒，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下一秒钟，竟沮丧地跪在地上，一边哭泣一边自责。
“她叫傀娘，是兽魔人的一种。”女孩慢慢走到跪地哭泣的女兽魔人跟前，把她所知道的关于傀娘的一切，都告诉了岁其。
傀娘，又叫千子娘娘，是兽魔人之母。所有的兽魔人，都生于傀娘。傀娘的数量特别少，她在兽魔人中的地位，就如同蜂后，或者蚁后，深受尊崇与爱戴。
每一个傀娘，在成年后，都会造就属于自己的族群。族群中所有的成员，都是傀娘的孩子。年龄越大，族群成员越多，傀娘的实力跟地位也就越强。
傀娘生子的方式与普通人不同。她的身体里会分泌出一种叫胎化液的东西，就装在她的孕肚里。
遇到自己中意的人，傀娘便会将他带回来，然后开始分泌胎化液。此时包裹着岁其的黏液，就是胎化液。
胎化液会让人丧失行动能力，慢慢抹去之前所有记忆，思维。不停地吸收黏液，身体最终会发生异变，“孵化”出一个全新的生物。
傀娘孵化出来的孩子，最极品的便是兽魔人。兽魔人能自由变换成完全的兽形，魔形，以及人形，战斗力也是极高。所以，兽魔人在族群里的地位非常高，仅次于傀娘。
不过，孵化过程是一个不确定的过程，很多时候会出现发育不完全的情况，孵化出残次品。比如半兽人，半魔人等。半兽人只能永远以半人半兽的样子生存，没法完全成人形或者兽形。半魔人也是一样，所以被称为残次品。
当然，有时候也会孵化出完全的无能人，被称为废品。废品在族群里只有两个作用，要么服侍族群里其他成员，要么作为兽魔人的食物。
也就是说，岁其的身体正在不停地吸收着胎化液。到一定的程度，他就会发生变异，成为兽魔人。
此刻的岁其，已经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思维不清。胸腔以下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
岁其可不想变成兽魔人，或者半兽人。他还舍不得师父，舍不得师姐跟师兄。更重要的是，岁其可不想天天吃死老鼠。
我要怎么做？岁其向女孩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你要先让她高兴起来。”女孩看懂了岁其的目光：“极度愤怒或极度沮丧，都会让傀娘变成完全的兽形。一旦完全兽形，就会暴走，变得十分可怕。你要让她高兴起来，然后离开洞穴。”
“妈，妈妈。”为了能活下去，就算叫奶奶，岁其也认了：“妈妈，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
听到此话的傀娘，转过头来，泪眼巴巴地看着岁其：“真的吗？”
岁其连忙点头：“真的真的，妈妈。”
没想到傀娘真的笑了，高兴地坐了起来，抱着岁其的脑袋，一顿乱亲。
真的是喜怒无常。岁其心想，这货比师父变脸还快。
“这个傀娘才刚刚成年，你应该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她情绪变化才这么大。”女孩总能看穿岁其的心思：“她体内充斥着大量的胎液，还不能很好地控制。”
幸亏岁其早就习惯了师父的喜怒无常，所以这都不算啥。现在最主要的是，要赶紧逃离这里。岁其感觉自己快要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妈妈，我想用乾树叶裹着老鼠吃。”岁其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脑袋，从傀娘的怀里抽出来。他想找个借口让傀娘离开，想了半天，只想到这个。
“真是个奇怪的吃法。”傀娘宠爱地拍拍岁其的脑袋：“不过不行的哦，不能养成挑食的毛病。而且纯老鼠肉，是最鲜美的。”
眼见这计不成，岁其只得想其它的计谋了。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出现了一声响动，像是石头从崖上滚落的声音。
岁其突然灵机一动，装作满脸警惕地说道：“妈妈，我听到洞外面有人，我好怕哦！”
岁其没想到，“妈妈”这两个字，自己竟然能叫得这么顺口了。
真的是，太没底线了！
一听此话，傀娘立马飞出洞外。她的听觉比岁其要灵敏得多，她也听到了洞外的响动。
趁着傀娘出去，岁其连忙看向女孩：“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顺便提一下，我叫岁其。”
“雪桠。”女孩回答道。
“牙齿的牙？”岁其有些不确定地问。
“枝桠的桠。”雪桠的周围，雪花还在飘飘扬扬往下落。
“雪牙，雪芽，雪桠。”岁其自言自语地念道着：“确实雪桠最好听。”
“你现在关心的，不该是怎么从这里出去吗？”雪桠看着岁其漫不经心的样子，着实着急。
就在岁其想要请教雪桠出去的办法时，傀娘已经飞回来了。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变成利爪的双脚上还抓提着一个年轻男子。
傀娘把男子扔到岁其旁边的胎化液中，便飞回洞顶，倒挂着休息了。她闭着眼睛，似乎是累了。
岁其这才发现，傀娘在飞行时，双腿双脚会变成鹰爪的模样。其它时候，又会恢复人的腿脚。
岁其转头看着身边晕倒的男子，心想，有个人陪着也挺好。就算真要走黄泉路了，还有个人陪着扯闲话，也不无聊。
待岁其看清男子的面目时，心中大惊。该死，这不是护城师所门的大儿子所天辰嘛！
岁其太讨厌所天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