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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南木笙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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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那中年男人又催促了一下。慕容音才转到正题,对女人郑重道:“姐姐,如今我已是魂魄离体,再难回去。我已帮姐姐找到您的儿子,姐姐也该信守承诺,帮我一忙。”

女人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好像答应过什么。

她警惕问道:“你们要我做什么?”

“姐姐,妹妹想请你替我活下去。这样阿哥和麟儿也不至于伤心度日。”

“替你活下去?”

“对!”慕容音点头道,回身介绍起来:“这位是我父亲。”

看到对面女人眼中的疑惑惊诧,慕容音不问自答:“对。这便是在我幼时出门游历修道的父亲。他出门不过几个月,在访东海仙境蓬莱岛时被犯下天条困囚于岛上的火麒麟所伤,落下悬崖,失了记忆。万幸,得师尊所救,传道授业。父亲忘情绝爱,心无牵挂,反而修炼得极为顺利。区区几百年便得道飞升。飞升之后,开了天眼,这才知道自己前尘凡事。为弥补我们母女,他找到我已轮回转世的母亲,赐下福祉。现在又找到我,想将我接到身边传道。”

等慕容音停下来,女人问道:“几百年?然后现在找到你?”

慕容音轻笑一声道:“姐姐在这无间之道游荡了不少时间。怎的对时间还这样执着?”

那女人半懂不懂的看向另一个姑娘。慕容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开口道:“这便是我贴身婢女,名为红烛。此次落水,她不顾性命救我,竟与我一同殒命。她与我一同长大,福祸相依,荣辱共担。我托了父亲的福要去往仙境,自是要带她一起去。”

女人点点头,还想多问几句。那男人又开口催促:“音儿!差不多了。若再不走,便赶不上天门开启了。”

慕容音点点头,回身握住女人的手,诚恳道:“姐姐,你如今也无处可去,与其在这孤寂之地游荡,莫不如穿到我凡体中,以我之名活下去。”

女人蹙眉疑惑道:“既然你父亲如此厉害,可无视时间空间,为什么不将你魂魄放回去,替你续命?”

慕容音面色含愁,说道:“你以为我们没尝试过吗?我们试了好久,后来才得知我在此世的寿数已尽。要么得尽快再入轮回;要么就要跟着父亲走。别无他路,尤其是没有了回头路。”

慕容音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姐姐,我实在是别无他法了。我们在这儿寻了很久才遇到姐姐。若你实在不愿意,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

说着说着,慕容音便眼眶泛红,几欲落泪。

那女人这才点点头,开口提出另一个要求:要看看自己亲人的未来过得好不好。

那男人摇头叹息她的执念太重,但一挥手还是让她尽数看到叶家所有人的未来,甚至连叶黎明那几位孙儿的一生都看清了。

女人终于放下了心,对叶黎安的一切都没了牵挂。

她点头同意的瞬间,期待已久的慕容音突然跪下向她磕了一个头,谢她大恩大德,请求她好好照顾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这样她就没什么牵挂了。

女人答应她定会照顾好她孩子。问她孩子就叫麟儿吗?丈夫叫什么?

慕容音开心道:“孩子还未取名,随意唤做麟儿,只是取其祥瑞之意罢了。至于,丈夫……”慕容音忽的红了脸,才道:“你就叫他阿哥便可。”

“什么?”女人没听清。

慕容音再不肯开口说,给父亲递了眼神。只见那中年男子一挥手,女人还待上前问清楚慕容音的丈夫叫什么。但不过是往前踏步时一眨眼,便陷入了黑暗。

再睁眼时,就见一位年轻俊朗的男子关切地看着自己。

讲完了故事,皇后看着面色从风淡云轻渐渐惨白的皇帝说:“他跟你一样,他问那女人的第一句便是:你还渴吗?饿不饿?哪里不舒服?”

话音一落,两滴晶莹的泪顺着皇后的眼角滑落到枕头上。因为,她看到皇帝本含着浓情的双目,渐渐变得清明疏离,透着如一把把尖刀般的陌生,直刺的她睁不开眼睛。

看见皇后闭上双眼,皇帝以为她是说了太多话累的睡着了,慢慢起身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又是怎么到的这里。

随侍的奴仆看着失魂落魄的皇帝,猜测他是因失去龙胎而伤心,不敢近身,远远跟着。连飞星都落后了几步路沉默地跟着不敢上前。

等皇帝回过神来,发现太阳已在西边斜斜地挂着,似乎随时就要掉下去。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琉璃池。

阿妹~原来你早已离开了我。

阿妹~原来你叫做慕容音。

阿妹~原来你并没能从这琉璃池中安然脱身。

怪不得,落水苏醒后她并不怎么找从小一起长大的红烛,搪塞说去了江南寻医便信了。

若真是阿妹,她是万万不会信红烛会抛下溺水的自己远行的。

怪不得,习性脾气与溺水前如此不同。

原来——原来,阿妹体内早已被换了芯子。早就是不一样的人了。

阿妹!是我没有护好你。

你在这冰冷的琉璃池中,痛不痛啊?冷不冷?当时害怕吗?是不是期待过我立即出现救你?

是我对不住你。

我不该将你拖入这波谲云诡的皇位争夺中的。就算颜文氏心狠,将你许配给个庶人,但你性情温和乖顺,日子必定和美。再难,也不至于如此年轻就失了性命。

幸好,岳父大人有这通天的本领,能免你再入轮回,受俗世之苦。

若她父亲没这等本事,那阿妹便要含恨而终了。

阿妹~是我没用。是我没有护好你,让你早早失了性命,还让我们的儿子没了亲娘照顾。

想到自己小小年纪失去生母,更加痛恨自己的不察。他早该在她身边安排暗卫护着的。

那时怕自己暴露野心,行事太过小心。

若是安排了暗卫护着,那阿妹也不至于没了。

他悔恨莫及,一时间双掌捂脸慢慢蹲下身去。

飞星以为皇帝身子不适,往前行了两步,才听到压抑的哽咽声。他忙又退回去,转回身将跟着的奴仆尽数挥退。

飞星眼见着皇帝耸动的肩膀,又看到他跌坐在地上。那些奴仆刚转过琉璃池拱门,皇帝放声痛哭的声音便远远传来。那些奴仆不敢多事,不敢贪奇,加快脚步远去。

皇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涕泪横流地躺倒在琉璃池边。这是他六岁经变之后第一次如此放纵释放情绪。

飞星不敢上前打扰,正心急又苦无办法时,看到皇帝竟一跃跳入水中。

飞星大诧,心急之间忘了皇帝武功高强,不没人头深的琉璃池对皇帝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他紧跟着跳入水中,将故意把头深埋在冷水中的皇帝托起。

皇帝与他夺着力,飞星使出浑身解数,才将皇帝的头托出水面。

皇帝一站稳,便一脚踢开飞星。飞星匆忙稳住身形,立即扑上去,将再次把身子沉入水中的皇帝托起。

如此来回了四五次,皇帝终于力竭,任由飞星将自己拉出了水面。

飞星咬着牙将皇帝拉出水面后,终于也支持不住,累得躺倒在池边,只歪着头紧紧盯着皇帝的动作,防止他又想不开跳进湖中。

皇帝湿漉漉地坐在池边草地上,发间和衣衫滴滴嗒嗒落着水,他却毫无知觉,只待待盯着水面,眼神灰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等到宫中其他地方都亮起了灯,他忽然起身,大步向外走去。飞星赶忙跟上。

出了琉璃池拱门,飞星劝说皇帝回庆天殿将身上湿衣换下来。皇帝置若罔闻。飞星只好匆忙向退到远处的随侍内官手中接了披风,披在皇帝身上。皇帝一手挥开披风,脚步如风地往前走去。

最终,皇帝和飞星停在寿康宫门口。飞星不知其意,只是看到皇帝紧抿的唇和赤红的眼,便知道皇帝起了杀意。

飞星也不敢劝阻皇帝,只能跟着他往里走去。

此时,太上皇解了毒,还未失了神智,和太后尹氏正是过着神仙日子的时候。虽不能出寿康宫,但寿康宫原是太子东宫,占地不小。内务府又不敢违拗了太上皇和太后的旨意,有所需尽数供应着。因此寿康宫在这半年间就被安置的如一处桃花源般,成了令人向往之处。

当皇帝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太上皇和尹太后面前时,他们正在乐师奏乐中郎情妾意地练字。

皇帝脸色如铁,本该他和阿妹也该过上这样的日子的。若不是他……

太上皇夫妇看到皇帝的样子,吓了一跳,忙挥退下人问缘由。

皇帝开口便没头没脑地问道:“为什么?”

太上皇夫妇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皇帝狂躁大喊:“朕问你们,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容不下瑾淑?为什么一定要将她杀了才满意?她哪里惹到你们了?她不过是求在王府后院安生过日子,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皇帝狂躁大喊之后,压抑着声音边说边逼近太上皇。

太上皇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皇帝,他喉结抽动了一下,有些心慌道:“笙儿~”说着后退了一步,显得有些心虚而软弱,全无帝皇之威。

尹太后眼见皇帝身侧的手握拳,用力之下,筋骨尽显,吱吱响着声音。

她慌忙站在太上皇身前,挡住皇帝的向前行的步伐,急道:“笙儿!皇后不是好好的吗?出什么事了?”

皇帝将视线落在尹氏身上,尹氏一时间无法与戾气尽显的皇帝对视,只好转了视线看向飞星。

飞星本想装作没看到,但怕皇帝在盛怒之下真的做出什么违背天伦的事来,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落胎了。”

尹氏蹙眉转回视线望向皇帝,说道:“本宫知你伤心。但听母后一言,如今本宫与你父皇被禁于寿康宫中,一步都未曾踏出大门,更是没有能力驱遣宫人做出对皇后不利的事情来。退一万步说,任我们再不喜欢皇后,也不会害了南木氏血脉,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来。”

皇帝回转到南木铮身上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尹氏脸上,幽幽开口:“为什么不喜欢她?”

尹氏被问的一愣,哑口无言。笙儿向来都知道自己和太上皇不喜他这妻子,以他的聪慧根本不必他们宣诸于口。如今这样明晃晃地问出来,反倒不知道说什么。

“她与世无争,只想安稳度日,从没伤害过谁,从没做下任何错事。连踩上虫蚁都会抬脚放生,路边的花朵都不忍采摘。为什么你们这么容不下她?”

尹氏回头与太上皇对视一眼,感觉皇帝的怒火来得莫名其妙。她有些生气,但如今他们在皇帝手下讨生活,虽有着父母名分,也不敢像以前那般言语随意。

太上皇终于平静下来,转身坐到榻上,招手示意太后坐下,才说:“笙儿此来,不知是受了谁挑唆,竟听信他人此等谗言。真是荒唐!你若如此不辨是非,这皇位恐怕……”

“恐怕如何?”皇帝眼中是赤裸裸地阴鸷与挑衅。

太上皇哼一声,苦涩笑道:“自然。现在谁也无法威胁你的皇位,但若长此以往,你可要知道皇位可不是坐上就万事大吉的。”

皇帝紧抿的唇渐渐勾起,眼睛眯起,问道:“不劳你费心。今天来此,朕是想问你,琉璃池!”

皇帝一字一字说出琉璃池三字,太上皇脸上终于现出惊慌。

他咽了口唾沫,不知说什么。尹氏一看太上皇反应便知道,前几年皇后落水许是与太上皇脱不了关系。

于是,她上前轻轻抓住皇帝的手臂,想将他拉到榻上坐下。结果,皇帝一把挥开她,幸好她的手还未及落下,因此也没有让她受力摔倒。

但这一幕却是让太上皇怒极,他站起身对着皇帝,久违的帝皇之威尽显,言词铮铮斥道:“是寡人做的又如何?一个小小庶女,无才无德,性妒而无所长,占着正妃之位,多年无所出便罢了,还不让纳宠娶侧妃,又将你困在后院一事无成。寡人作为你父亲,看到此等劣人站在你身侧,如何安心?寡人若不管,天下还有谁来管?哼~”

皇帝气的颤抖,身侧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盯着身前的太上皇半晌无声。太上皇扶着太后坐回榻上,刚要开口让皇帝告退,皇帝猛地开口:“飞星!”

“在!”

“即可出宫!将太平公主的驸马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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