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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何潇儿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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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再说几句提醒翠环待会儿在太医和那些产婆面前说话注意点,可她疼的没办法多说一个字出来。

肚子里的孩子似是感应到父亲的逝去和母亲的心慌,闹着要出来。何潇儿心口和腹部同时传来一阵一阵一抽一抽的剧痛,让她喘不过气来,随着阵痛身体一颤一颤的抖动。

翠环眼见着侯夫人发颤,脸色潮红的要翻白眼,急的大声哄道:“是是是!请请请~奴婢知道了!夫人别生这么大气嘛。”

何潇儿听到这句话太搞笑,想笑出来,却连嘴角都扯不动。

翠环转头看到佟妈妈仍呆愣在原地,厉声斥道:“还不快去?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若是有什么事,我第一个杀了你。”

佟妈妈这才清醒过来,吓得慌忙跑出门,大喊:“来……来人啊!侯……侯夫人不好啦~~~”

听得翠环咬牙切齿。但翠环已经无心理她,何潇儿倒在她怀里,咯咯的喘着气,头仰着颤的一颠一颠的,左手紧紧揪着心口,握着翠环的右手指甲几乎要嵌进翠环的手背。

翠环一向胆大,万事吓不着她,比起胆子大连她几个哥哥都不如她。因此显得她平时比其他人更要沉着稳重。这在莺莺燕燕环绕的后院十分难得。

但此刻,她却要急得哭出来:“夫人!夫人!你坚持住,太医马上来了,您坚持住。”

眼看着何潇儿的眼睛要翻上去了,她急忙学着洛行之平日的口吻凑近何潇儿的耳边说:“潇儿!我的好潇儿!我是行之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行之!”

何潇儿的眼睛果真慢慢翻回来。翠环一看有效,继续学着洛慕琛和洛慕笙的口吻说:“娘亲!你到哪里去了?琛儿想你了!笙儿也想你了。”

何潇儿眼神迷离的望着翠环。翠环继续说:“潇儿,我是行之啊!你看见我了吗?你坚持住!太医马上来了。等两个孩子生下来,为夫一定狠狠揍他们给你出气,好吗?”

那一瞬间,何潇儿真的看见了洛行之,他站在那里对她微笑,却只看着她不说话。

何潇儿眼前渐渐清晰,看着翠环,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大胆,却全然没有责怪的意思。一滴泪顺着她美丽的眼角落下,心绞痛终于慢慢平息。

医女和产婆这才进来,匆匆各自忙碌。

他们此次前来伺候侯夫人,原有几个新进宫的产婆心里充满了期待。这可是皇帝陛下力排众议破例封的永昌侯家的,大家都知道皇上和永昌侯夫妇有相伴长大的情谊,简直比亲兄弟还亲。

看夫人怀相,虽是双胎,但位置极好,有经验的稳婆都看得出来问题应是不大。这又是第三胎,夫人身体又健康,是桩轻松的差事。可得要好生伺候着,侥幸得了青眼,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都够自己一家子鸡犬升天了。

可后来又看另几个资历老些的稳婆对待差事爱搭不理的,很是困惑。混熟以后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圣上竟然对洛家起了戒心,封侯不过是捧杀罢了,不看后来洛家顶不住压力,齐刷刷退出官场了吗?

原来如此。新来的几个恍然大悟,这些老姐姐各有宫中娘娘的关系,消息自然比她们新来的灵通,况且她们在宫中沉浮多年,自然比新来的看得清楚。

自此,新来的几个也不甚上心了。

唯有一个姓沙的嬷嬷不理这些理性分析,埋头做自己的事。其他人倒是乐得轻松,私下背着她还笑话她人如其名的傻婆娘。

今夜最先跑来的便是沙嬷嬷和医女。沙嬷嬷一看下面,确实是要生了,赶紧吩咐人准备东西。这时剩下的稳婆姗姗来迟,但迅速进入状态,手脚麻利的准备接生。虽说她们有心怠慢,但子嗣是大事,别说皇帝没发话,万种念头都是她们自己揣摩的,就算是有君命不得不为,她们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敢不敢拿全族的性命去害文昌侯家的人。

医女进来检查完,又听翠环说起何潇儿的症状,赶忙跑出去将候在外头的张太医请进来。虽说要顾着男女大防,但事急从权。别人不知道,但张太医可将皇帝对侯夫人的重视看的清楚。若是这位出了差池,别说自己,连家里上下三代的脑袋都有可能不保。他看出那些嬷嬷的怠慢之意,心中冷笑:都是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蠢妇。

倒是有个沙嬷嬷托底,料想也出不了什么事儿,于是他也没出言警告这些嬷嬷。

说得多了,怕话传出去了,被圣上听见,一琢磨,保不齐就为了自己隐晦的想法就将他灭了口。何必多嘴?

因此,男女大防?祖孙三代的命都快没了,还防什么防?他就算是个大男人,但也是半大老头子了,对方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产妇,他能做什么有违道德的事儿?他也不怕别人挑什么毛病,毕竟他是“医者仁心”、“医者父母心”,有这两句做什么违背常理的事儿都能让人接受了。

张太医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心道糟糕,在生产这种紧要关头,侯夫人竟犯了心疾。她本就在怀孕期间得了眩晕症,这可如何是好?

他看产婆那边已经开始在接生,孩子已经露头了。

侯夫人眼看着又要支持不住。他咬咬牙,将祖传秘丹拿出来,喂给了何潇儿。

他对这丹药十分自信,喂完便出了门,在房门外候着。此刻应是有人已经去给都城送信了,按着侯爷对夫人的珍重,必是披星戴月前来。他得站在这儿,给他们看一看自己的功劳,就算万一有什么差错,也显得自己尽了力。

再说了,他就是尽了全力啊。都把祖传的秘丹都拿出来了,还想怎么样?一想到那个秘丹,他就肉痛。这一给出去,可就只剩下三颗了。周围没个识货的,也没人给他歌功颂德,真是赔本。

何潇儿折腾了没多久,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满屋的稳婆不敢放松,手上忙碌着,嘴上齐声恭贺:“恭喜侯夫人!恭喜文昌侯府添丁加福!”

翠环的手背已是血淋淋一片,但她似乎并无察觉,擦了何潇儿脸上的汗,笑道:“是位小少爷!”

何潇儿虚弱的快要没力气。刚刚张太医的药丸一入胃便感觉一股暖流漫向四肢百骸。她瞬间有了力气,也有了信心。现在凭着这股暖流支撑的力气快要耗尽,她实在是太累了。

听到翠环的话,她虚弱的开口:“赏!”

翠环脆生生喊道:“侯夫人有赏!”

众位稳婆医女和进出的婢女侍卫俱是精神一振,齐声道谢,加紧认真做事。

还没等稳婆让何潇儿使劲儿,一支弩箭穿过洛慕琛的后背,穿过小小的心脏,射向了何潇儿。

何潇儿突然身体一皱,痛苦到躺不住。

两个医女汗都流下来了,其中一个赶紧去请张太医。

张太医急得快哭出来,心中苦求:求你了,就不能好好生下孩子吗?我们这么多人的命可都系在你身上呢。

没多会儿,痛苦便停了,但她身体里也感觉不到那股暖流了。

她知道自己此刻必须依靠自己的能力度过这一关,想要重振精神,却不知哭什么,眼泪如水流进如墨青丝。她哭的止不住,马上就要喘不上气,张太医立刻拿银针封了她几处穴道,又行针催着另一个孩子快点出来。

何潇儿坚持着使了会儿劲儿,终是昏了过去。

张太医大惊失色。几个稳婆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犹自唏嘘女子生产真如迈过鬼门关云云,似是有放弃施救的意思。听的张太医一阵暴躁。

张太医狂喊道:“若是这位贵人死了,别说你们几个,连你们身后的……家人都要跟着人头落地。”

靠着贤妃娘娘那一派的嬷嬷很有些主子张狂的气焰,有些不以为意道:“这是天命!又不是奴等无能。”

沙嬷嬷倒是心急不已,也不知是知道其后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还是向来这样善心热肠。

张太医怒道:“别说永昌侯夫妇与圣上有着年少情谊,就说这身份若是此刻没了。我等都要砍头陪葬。”

已有些人变了脸色,但仍有两个靠山硬的慢慢悠悠的不当回事。

张太医本是个院判,自半年前院正被圣上恩赦光荣还乡,太医院内斗不止,都在抢那位置,连同后宫娘娘们也都卷进来。张太医想要左右逢源,又弄巧成拙砸了锅才歇了心思,如今被派到这儿来,显然是圣上将他驱离开太医院要紧位置了。所以这些为各宫娘娘打探消息而来的嬷嬷们,即使是个接触不到娘娘的小喽啰,也不将这位马上连个虚职都要被摘了的院判大人放在眼里。

张太医一而再再而三的呵斥这些稳婆,那是他知道若是她们当真想要救人,是有本事将人救回来的。毕竟都是在暗流涌动的皇宫能沉浮多年的老人,若不是真有些本事,光靠左右逢源根本没办法糊弄多久。

张太医还要说话,都准备开口恳求了,实在不行给她们跪下也行了。如今可能就算是洛家人在这儿都没他这么急。

张太医和世人对自己的看法不同,正因为被圣上调来了这里,他在满怀希望觉得院正之职非自己莫属。他若是没有看错,床上这位可是他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圣上将她交在自己手里,这是圣上对自己委以重任。这也不枉他故意在两个笼络他的娘娘之间斡旋,上演了一出好戏了。

可是,若这位死在自己手上,那别说当太医院院正了,不被诛杀三族就不错了。咱们圣上看着和善,可做下的事桩桩件件,杀伐果断,说变脸就变脸,对有从龙之功的洛家都能这样,捏死自己这样一只蚂蚁估计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他心急如焚正要开口,不知何时翠环已掰开主子的手站在他身后,冷冷开口:“闪开!”

他回头刚要喝退这个小丫头别误事,就看到那双眼睛比冬夜的月色还要寒凉。他识趣的退到一边。那边已有几个嬷嬷在洗手准备撤退了,只有医女忙着弄醒何潇儿,沙嬷嬷还在掰着她的双腿忙活着将孩子弄出来。

可母亲没了意识,胎儿缺了母亲腹部的力气将他向外推,卡着出不来,只能看到一圈小小的胎发,随着子宫本能的收缩而一下一下微微波动。

翠环走过去,张太医才看见她手中的刀,似是院中护卫的,不知何时被他拿来,正指着那些嬷嬷发威:“门外永昌侯府的兄弟们听着!”

门外几个护卫不知情况,但听到翠环提起永昌侯府的大名还是回应道:“是!”

“如今侯夫人危在旦夕,翠环跪求哥哥们守好门户,不放一人进来,也不放一人出去!若是侯夫人平安渡过难关,侯爷和侯夫人定会嘉奖各位;若是侯夫人有何三长两短,翠环这条命也交代在这里,随她去了。还烦请哥哥们告诉我父母和几个兄长,翠环就此别过,下辈子再聚。”

外面的不知里头情形,但听到翠环拿了刀进去,又这样发狠,肯定是不妙。这里留的都是洛行之敢在沙场把命交的心腹兄弟,立时就有人受命拔腿而去,向侯府汇报。

队长回复翠环:“姑娘放心!我等受侯爷之命守护侯夫人,定当恪尽职守,不敢懈怠。今夜若无姑娘发话,绝无一人出的这屋门。兄弟们!来啊!咱们唱一首为侯夫人祈福吧!”

屋外战歌响起,声声震天响,久久回荡在空旷宁静的山间,惊飞鸟儿,也惊走了夜息的走兽,更将本就睡不安稳的何太后惊醒,唱的她热血沸腾。她心中好久好久都没燃起斗志了,以前的事似乎都过了几个世纪。

屋内的嬷嬷们俱是变了脸色,那位贤妃娘娘一派的站出来指着翠环的鼻子骂道:“好你个不知礼数的毛丫头!你这是要造反吗?我等都是圣上指派的人,你敢拿刀动剑的岂不是在折辱圣上?我还真就不信了,你永昌侯府再大胆还能砍了宫中内官不成?”

她心中的怒气战胜了胆怯,往前刚迈了两步,就看到翠环手中的刀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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