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没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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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已经到了清晨，他本想避开邻居们，可是家里住的楼层一楼就有好几户人，见他回来，都是一脸惊讶，随即又转成了同情和怜惜。
“小耀回来了啊。”
“嗯，王姨。”
“你妈还好么？”
“她在医院里。”
“脱离危险了么？”
“嗯。”
“那就好。”王姨叹气道：“你这么乖，又这么懂事，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些事，难为你了。”
“王姨，我昨天在医院里陪了我妈一个晚上，想回去睡觉，可以么？”
“好好好，你早点休息啊。”
“嗯。”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王姨。”
“好的。”
“饿了的话就来我家吃饭，家里不差多你一双筷子。”
“王姨，我回去了。”
“嗯。”
林耀讨厌这种走到绝境时旁人的关心，那会好像他就是个没用的废物，无法主宰自己的人生。
他回到家里，家里的门没锁，地板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他摸着地上的血迹，终于整个人彻底的崩溃了。
如果，如果那时候可以更坚决的让他俩离婚，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为什么，他那时候就这么单纯的以为，事情不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为什么母亲那么单纯，每天抱着男人会回头的幻想而活，最后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林耀的脑子很乱，乱的要炸了一样。
他的心脏很疼，好像被人用无数把刀子刺的千疮百孔。他的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在地板上蜷缩起来，然后他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整个身体都因为睡在地板上而疼的厉害。
他的心脏依然难受，但至少可以正常的活动。
他起身洗了把脸，在自己的床上坐了很久，望着天花板发呆，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者说大脑里什么也没有，就是静静盯着天花板看，一直等到心脏没那么痛了，才起身来到客厅。
他找了个箱子，将家里所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东西都扔进了箱子里，然后给民警打了电话。
“你是昨天那个男孩吧？”
“嗯。”
“有什么事么？”
“我理出了那个男人所有的东西。”
“嗯？”
“如果你们不需要的话，我想扔了。”
“哦，都是些什么东西？”
“衣服，照片这类的东西。”
“我等一下过来看看，你先别急着扔。”
“好的。”
其实林耀理出来的东西大多都没用，不过他不想让男人好过，也不想放过任何一条能置男人于死地的线索。
民警过来看了一眼，除了一些照片和文件之外，都是没用的东西。
林耀送走民警时，顺手把东西都扔进了楼下的垃圾箱。
很快，男人就被抓住了。
他本想坐船逃跑，却被警方提前发现了他的踪迹，而逮捕进了警局。
林耀的舅舅偶尔还是会来看看自己这个恋爱脑的妹妹，但是待一会就走，女人醒不过来，待再久也没意思。
至于他们都不想见林耀，林耀长得太像男人年轻时候的样貌，都怕看了引起恨意。
可惜医院毕竟不是慈善机构，住久了也需要钱。
林耀不得不取出母亲原本为自己存起来读书的钱给她看病。
那段时间他几乎很少去学校，不停的在警局和医院间游走。
那个男人也请了个律师，律师希望林耀方能出示一份谅解书，以他唯一监护人的身份来减轻那个男人的刑罚。
“小耀啊，你父亲他真的只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
“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吧。”
“你母亲现在已经这样了，现在只有他能照顾你，你可要想清楚了。。”
“其实你爸爸对你真的不错，他已经说了，只要你肯写谅解书，他出来以后一定会好好做人。”
“你也不希望自己没了妈又没爹吧。”
林耀听着父亲家里的亲戚在他耳边游说，嘴上却浮现出残忍的笑意：“我不会写的。”
“你怎么能这样。”
“因为我恨不得他去死。”
“他是你爸爸！”
“没他我和我妈活的更好！”
“你这个孩子太没人性了！！”
“对，我没人性的基因就是遗传的他！！”
亲戚根本骂不过他，只能走了。
就此，他把两边的亲戚都得罪了，再也没人愿意管他这个“杀人犯”的孩子。
法院判决的那一天，林耀在学校里上课。
他落下了许多学业，成绩下滑的也很厉害。
判决书到他手里的时候，民警大致和他说了判决结果，虽然他的父亲是误伤导致母亲撞到了柜子，但他是屡犯，性质恶劣，所以判了十六年的有期徒刑，立即执行。
林耀眺望着远方的天空，晴朗明媚，似乎能驱逐一切的阴霾。
相信狗屁的爱情，还不如相信法律。
爱情会骗你，但法律不会。
林耀想着，最糟糕的人生总算是过去了，他会好的，他能站起来。
这世界上没什么困难能把人真正打倒，除非自己放弃了自己。
他要好好学习，努力生活，他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美好的东西存在。
其实，除了那个男人以外，大家对他都很好，不论是老师还是同学，或者邻居，还有警察，他们都很照顾他。
糟糕的人只是一万个里面的一个，他不能因为那一个伤害他的人，而看不到那些在乎他的人。
林耀试着微笑，甚至比他母亲出事前笑的更多。
他想要让自己看起来乐观一些，他努力的用自己的行动表示，他不需要别人的关心，他能靠自己站起来。
然后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他遇到了季瑞，又重新被打回到了那个黑暗的世界里。
不，那样的经历甚至比之前的更加糟糕。
他们争吵的时候，他会无数次的问季瑞，为什么是我，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我。
但季瑞不回他，只是在他身上发泄着自己的欲望。
可惜这一次，他用完了所有的运气，没有人再来帮他了。
他才意识到，无论他假装的多么强大，都无法改变自己没用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