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刺骨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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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宴之后，叶帆的脾气变得愈加暴躁，原因无他，只因徐婉蓉那日被人推进了池塘，而后被人在姜汤里下了药，送上了龙床。
第二日慕容曜就昭告天下，想要立她为后。
叶帆知道他的徐妹妹意属宋凛，一心想成为广成侯府的世子妃，即便当皇后都不会开心。
他喜欢徐婉蓉，卑微且痴。
可是他没有足够力量去对抗慕容曜，故而只能将情绪发泄在了无辜之人身上。
而此刻将军府里最不顺眼的，就是这个死了四年突然死而复生的妹妹。
叶挽晴的闺阁中，沈绪正一言不发任由侍女梳着头，冬日打结的发丝让侍女的脾气有些暴躁，重重地揪下了她一团头发。
而沈绪像没有知觉似的，目光呆滞地看着铜镜里的面容。
叶帆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一把拧起她的胳膊，粗鲁地将她从椅子上拖了起来。
“我问你，那日侯府宴会，是不是你把徐妹妹推下的池塘？”他瞪着眼，指着她的鼻子凶神恶煞地质问她。
沈绪并不搭理他，垂眸不去看他。
叶帆被她冷漠的态度弄的一下冒起了火，他粗鲁地将沈绪从房里拽了出来，重重推在门外的地上。
沈绪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还未痊愈的手撑在地上，痛意肆虐而来。
“你不要以为不说话，就可以逃避一切，你勾结外邦，已是有罪。如今更是出来害人了，徐妹妹的侍女都已经跟我说了，那晚只有你陪着她。
她对你那么好，把你当亲姐妹，你却要害她，她若落下了什么病根，你万死都赔不起！
今日，我就是要替叶家教训教训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让你长长记性！”
他瞪着眼睛，凶神恶煞命人拎来了两桶水，那水面上还漂着浮冰，显然是从结冰的湖面刚打上来的。
“给大小姐醒醒脑。”
下人拎着两桶冰水，兜头浇了下去，凉水混着冰块拍打在脸上，刻骨之寒灌入衣领，渗进棉服，撕裂骨骼的痛侵袭了全身。
沈绪痛得蜷缩成了一团，身体本能地颤抖着。
叶帆见她不哭不闹，只本能地颤抖着，觉得十分不解气，又命人浇了一桶水，让家仆搀扶她起来，下令跪满半个时辰才可以放她进屋换衣服。
沈绪已然冻得嘴唇发紫，她撑着手瘫坐在地，冷水不停从发丝滴落，狼狈不堪。
叶府的下人还在高声呵斥让她跪直溜了身子，粗鲁地踢打着她的小腿和肩膀，可她早就冷得麻木了身子，分不清是冻伤的疼，还是被殴打的疼。
她抬起通红的眸子，记下了那一一副副狰狞的嘴脸，这就是叶挽晴的家人，这就是叶挽晴回家受到的待遇？
叶挽晴一再恳求堰哥和柳章为她破例，保下的就是这样的人！
“住手！叶帆，你在干什么！”
宋凛红着眼眶站在院门口，只见地上的人儿头发散乱潮湿，湿透衣裳已经在地上蓄了一滩水。
她颤抖的身子本能地蜷缩了起来，却被人粗鲁地架着胳膊踩着小腿，要求跪直身子。
叶帆则站在门口，默许了家仆肆意欺凌的行为，冷眼看着狼狈不堪的她。
宋凛心里一阵揪痛，他急忙大步上前，推开了施暴的家仆，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屋里走去。
叶帆本还想出言阻拦，却被宋凛浑身散发的震怒与杀意震慑住了。
他撇了撇嘴，挪了挪身子让宋凛抱着人儿进了屋，他沉声吩咐下人去请个大夫候着，自己则避讳地走出去关上了门。
沈绪一动不动地任由宋凛替她脱了湿衣服，方才冰冷的水激起的痛让她霎时清醒了过来，她不能死在这种地方，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完成，她还有仇要报……
她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他正气息不稳地替她脱着衣服，看到她身上的淤青，更是愤怒又心疼地红了眼眶。
沈绪极力忍耐着冰冷带来的刺痛，压抑着声音开口，“江少主，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宋凛一怔，他没想到竟会从她口中叫出如此陌生的江少主。他说出了叶帆的猜想，“你为何要冒充叶兄的妹妹？”
沈绪不理会他的质问，她被宋凛隔着被子抱着，冷得抖如糠筛。
“江少主喜欢我吗？”
宋凛紧紧抱着她，没有回话。听她陌生地叫他江少主，他的内心疑惑了起来。
难不成，她不是他的妻子，而是裴知远寻了个模样相仿的人，代替了她而已？
带着重重的疑惑，他凑近仔细端详她的容貌。
这就是他在梦里念了想了千遍万遍的容颜，一点都没有变，只是那灵动的猫眼，似乎蒙上了一层饱受摧残的风霜，再没以前那般明艳动人。
沈绪看着那双灼热的琥珀眸子，顿感头痛欲裂，记忆中的高墙再次拔地而起，滚烫的热浪烧灼着她的头颅，像是要将一切都烧为灰烬。
她抬眸，强忍着寒冷与炸裂的头痛，努力让自己的话平静下来。
“江少主，我就是叶家的嫡女，叶帆是我的亲哥哥，我的家就在这里啊。
五年前，陛下将我退了婚，我成了永安城没人敢娶的笑话。
现在，我的夫君死了，父亲也死了，兄长总有一天是要成家的。
如今我名声尽毁，也嫁不出去了。江少主若肯垂怜，不嫌弃我是有夫之妇——那就纳了我。”
即便那恨意和愤怒在那双猫眼抬眸的瞬间一闪而逝，宋凛却还是被她散发出来的寒意震慑到了。
“你想为裴知远报仇？”
沈绪不说话，蒙上了水汽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将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攀上了宋凛的脖子。
她仰头凑近他，轻声细语道：“只要有人能护我的命，保我荣华富贵，那我跟谁不是跟呢？”
“你不是秀秀，你是裴知远找来代替秀秀的？”宋凛蹙眉，语气中带着些许恼怒与嫌弃。
可他一垂眸，就看到了她肩头的伤疤，那是在青州府时，裴知远用那把定情信物的匕首刺的。
他伸手去抚摸那道浅浅的疤，那熟悉的触感让他瞬间打消了所有的疑虑。
那道疤，他曾在无数个夜晚亲吻抚摸过，那里承载着他的心疼与愧疚。
她就是他的秀秀，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