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搅浑一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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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远漆寒的眸子盯着水面，语气同样波澜不惊道：“如果光靠游说就能覆了焰阳国，是否太过异想天开了？”
江玉楼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半晌才开口道：“游说当然不会覆国，但内斗会。殿下这劝攻南关递投名状的计策，可是一计针对柳家的阳谋啊。
老夫虽不知殿下意欲何为，但那柳家，可是焰阳国的百年大族。
一旦根基动摇，焰阳国的国之根本也会动摇。
那瓜分北海国就是殿下放出的饵，不论谁咬钩，皓月国都会是获利的那一方。
你想让我们出兵，帮你们攻打北海国。亦或内斗，削弱我们焰阳国的实力。”
裴知远扭头去看江玉楼，笑道：“广成侯似乎分析得很有道理，那侯爷有没有想过，说不定，本王是想帮南境呢？”
江玉楼轻蔑笑笑，“南境已是强弩之末，三十万大军打了两年，已只剩了十二万。亭南候老矣，如今又是重伤封锁了消息，难说或许早就死了。
那傅家小子和商会，只知做生意，并不懂行军打仗，成不了气候。
别说四十万西荒大军压上南关城，就是我儿的二十万黑帆军，他们都未必抵御得住。
殿下若是将宝押在南境身上，可是会血本无归的啊。”
裴知远仰头，笑容灿烂，“那广成侯觉得，柳大公子会把筹码，押在谁的身上。”
江玉楼笑而不语，给了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神情。
“说起来，侯爷你是本王王妃亲兄的义父，咱们也算是沾亲带故了。不管柳大公子会把筹码押在谁的身上，本王倒是想把筹码，押在——东夷城。”
江玉楼缄默了片刻，缓缓道：“本侯不喜与贪婪之人做交易。”
“江玉楼，二十多年前拒绝做焰阳国长公主的幕宾，与当地传奇女将成亲，获袭爵，得东夷城主之位。
没多久，利用当地名门李家，将糟糠之妻踢出局，整顿黑帆军，独掌东夷军政。
可惜李家逐渐势大，三年前，你又靠当今陛下，剿灭门阀李家，再掌东夷城。
你不是一直在和贪婪之人做交易么，而且素来收获颇丰，不是么？”
江玉楼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看得出来，他很介意别人如此揭他老底。
裴知远不以为意地坐到了湖畔的长椅上，语气慵懒道：
“广成侯，你如今之所以留在了永安城，不就是因为东夷城巴掌大的地方，已经入不得你的眼了么。
本王最喜欢和贪婪之人做交易了。”
......
南关城前线。
宋凛和叶帆刚整顿完了军队，他们拿下了南关城寨外的几个重要伏击点，眼下只需一鼓作气，就能大破南关城。
“报，将军，傅奕将南关城西三十里的栖云城改建了一番。
目前城墙已经加高了数丈，城门口布景也改成了和南关城相似的样子，连城楼上的名牌，都改成了南关城。”
宋凛和叶帆正在大帐中领着几名黑帆将士商议发动总攻的事情，听闻斥候兵来报，几人顿时疑惑了起来。
“会不会是陷阱？”
几个黑帆将领也议论了起来，如今南关城岌岌可危，傅奕手上既然有余力，为何不直接派兵驻守南关，而是舍近求远，要另造一座城池，分散兵力？
宋凛站在沙盘前，琥珀色的眸子凝视着沙盘上插着小旗的南关城。
叶帆开口道：“这一定是障眼法，今晚攻城计划不变，争取天亮前拿下南关城。”
其中一个将领略显不安地劝道，“叶将军，咱们对这傅奕知之甚少，如此反常，绝对有诈，还是探明了情况再攻城。”
宋凛沉着地点了点头，“嗯，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谨慎些为妙。”
众人窃窃私语，细思起了南境方面的意图。
就在此时，军中传信兵来报，送往京城的军报在半道被人截了。
听闻军报被截，几个将领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纷纷劝说暂缓攻城。
叶帆却是觉得南境军刚在南关外围的伏击地损失惨重，趁着他们来不及整顿部署，此刻正是一举拿下南关城的绝佳时机，提议宋凛不要放弃此良机。
几位将领纷纷劝阻他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加打探为妙。
傅奕在南关城西三十里，再建起一座城池，究竟意欲何为？
在双方兵力、粮草都相差不多的情况下，贸然进攻实非良策。
宋凛最终放弃了攻城，吩咐道：“再探军情，时刻关注傅奕的动向，今夜暂缓攻城。”
几个将士领了命，退出了指挥营帐。
……
宋凛坐到了桌案前，摊开地图，提笔思索了起来。
叶帆走了过去，坐到桌案一侧，略显着急道：“凛哥，这可是攻破南境绝佳时机。为何不下令攻城啊！
更何况，京城传来了消息，说是柳家保下了那个柳章。如今柳家盛极一时，咱们若无法建功与之抗衡，再想报父仇就难如登天了。”
宋凛垂着眸子，回答道：“这傅奕虽是个商人，但诡计多端，他另建一城必有目的，不得不防。”
“我看南境已然到了强弩之末，即便是再建一城，也不过就是虚晃一枪。”
“既是强弩之末，探明了再战更为稳妥。”
叶帆并没有多作坚持，在行军打仗方面，他对宋凛的能力深信不疑。
况且傅奕如此大费周章将栖云城改成南关城，必有他的意图。
宋凛看向地图上的山川河流，命令斥候兵再去探查南关和栖云城附近的情报。
很快，京城又传来了消息。
说是柳大公子已经被释放，愿意戴罪立功，献出了南关城的军事布防图，还要亲自领兵攻破南关城。
柳相爷拨了五万西荒军给他，目前已然从京城出发了。
听闻到消息叶帆顿时坐不住了，着急忙慌地要攻打南关城。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与南境军打消耗战，眼看一鼓作气就能拿下城池了，这头功怎能被柳章抢了？
“凛哥，下令进攻吧，这柳章若是抢在咱们前头拿下南关城，那功劳岂不全是他的了？”
宋凛的脸色反而变差了，这京城怎么能放心把兵权交给柳章，让他作为主帅，来攻打南关城呢！
万一柳章反水与南境来个前后夹攻，黑帆军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一想到他们发去永安城的军报被中途拦截，宋凛顿觉事态复杂了起来。
难不成，柳家是想借机铲除黑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