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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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之后就是小暑。
一场及时雨在京畿之地淅沥而下,这可是个丰收的好兆头。
大雨终于停歇。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出了驿站,向泰安城的方向驶去。
临时充当车夫角色的子午忽然望向了旁边骑着高头大马的辛酉,轻轻颔首。
后者微微点头报以回应,骤然拨转了马头狂奔而去。
大概一炷香之后,辛酉策马而回。
这个男人依旧神色漠然,只是背后箭壶里的箭却少了七支。
辛酉看了看颠簸前行的马车,神色有些复杂。
一路从离州出发直至京城,自打入了青州境内开始,一波又一波的杀手死士真是让人不厌其烦。
也幸亏有他和子午一路护送,否则马车之内的那位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刚过晌午,乌云散去以后烈日当空。
子午慢悠悠的驾驶着马车,忽然说道:“薛老,咱们距离泰安城还有个三十里左右的路程,不如您先打个盹?”
此次护送圭玉髓进京,子午按照王爷的吩咐,本想找个忠心耿耿的死士了事。
毕竟王爷要传达给新帝的意思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千里迢迢送一块碎玉进京,还要当着新帝的面承认自己护送不力,失手摔碎了名贵无比的圭玉髓,岂不是杀头的大罪?
所以说这次进京其实和送死无异。
好在离州王府和别的贵胄重臣一样,豢养了无数的死士。
却没想到前任大司学不知道从哪听到了风声,竟然连夜拜访了王爷要毛遂自荐。
因为当初郭氏父子和林家父女合谋构陷世子的事情,王爷本就对帮他们开脱的薛慕龄有所不满。
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了,当然要顺水推舟。
只是由前任大司学亲自进京,于情于理都不能敷衍了事。
所以叶宗明不仅派出子午和辛酉一路护送,沿途还有无数潜藏在暗处的谍子接应,为的就是确保薛慕龄能够平安到京。
但即便如此,也拦不住各怀鬼胎之人一波接着一波前来送死。
“不必了,老朽虽说老胳膊老头经不起折腾,却还不至于连赶路都没有力气。”
“而且这马车颠颠簸簸,老朽也睡不着。”
薛慕龄略显苍老的声音隔着车帘传出来,道:“有劳两位一路相护,等看到了泰安城的城门,二位就先行返回离州吧。”
子午嘿嘿一笑,说道:“那怎么行?”
“卑职虽说没读过多少书,可是也知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道理。”
“过京城而不入,岂不是半途而废?”
薛慕龄哈哈大笑道:“可是怕老朽贪心了那圭玉髓?”
子午摇了摇头道:“薛老说笑了,这圭玉髓贵重无比不假,可是以您名满天下的清誉,又怎么能因为这等身外之物而晚节不保?”
辛酉也忍不住说道:“我兄弟二人既然到了京城,真没必要过而不入。”
“不只是过后还要护送您老人家返回离州,我和子午既然身为王爷豢养的鹰犬,总不能堕了主子的威名不是?”
既然已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如果他们两人却因为贪生怕死连泰安城都不敢进,岂不是说明王爷惧怕龙椅上的那位?
那他们不远千里来送这块圭玉髓还有什么意义?
辛酉和子午都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而且在出发之前,两人都已经向家里交代了后事。
薛慕龄也不是个矫揉造作之人,见辛酉和子午都是心意已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马车行至距离泰安城不足十里之处,前方忽然有人单枪匹马拦住去路。
此人一袭青衣,尽显儒雅风范。
虽然并未携带任何兵器,但是潜藏的气机却让子午和辛酉如临大敌。
薛慕龄掀开车帘,看清楚了来人,他哈哈大笑道:“老朽当是谁敢如此明目张胆,原来是范先生。”
子午和辛酉相视苦笑。
能被前任大司学以先生相称,除了那位国士无双的范长亭,还能有谁?
两人虽说都是金刚境界的强者,可是以他们二人的自知之明,假如真是范长亭动了杀机,这次恐怕就真的难逃一死了。
身穿青衣的男人翻身下马,作揖道:“泰安城范长亭,见过薛大司学。”
薛慕龄微微一笑。
泰安城范长亭而不是京城范长亭,这就说明对方并无皇命在身。
此次出城相见,只是他的个人所为。
薛慕龄摆了摆手,道:“老朽早已告老还乡,如今无官一身轻,范先生就不必以大司学相称了吧?”
范长亭走近了几步,没理会子午和辛酉,轻声道:“那就以薛老先生相称?”
薛慕龄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范长亭在薛慕龄几乎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住脚步,轻声叹息道:“薛老先生在离州画地为牢倒是不要紧,可是这一画就是好几年,未免有些屈才了。”
薛慕龄摇头道:“有什么屈才的?”
“京城虽好,可是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身首异处。”
“离州远是远了些,但是读书种子生性纯朴,加上求知若渴,在那教书可谓是闲云野鹤,别有一番滋味。”
范长亭沉默片刻,说道:“所以你就教出了一个空有状元之名却无状元之才的郭景焕?”
被揭了伤疤的薛慕龄嘴角抽搐,瓮声瓮气道:“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范长亭不置可否,看了看两侧神色凝重的子午和辛酉,道:“你们两个,可以回去了。”
子午抱拳行礼,说道:“范先生有命,按理说我兄弟二人应该识抬举才是。”
“可惜王爷吩咐过了,无论如何都要把范先生送到京城,所以恕难从命。”
范长亭眉毛微挑,说道:“不怕死?”
“有死而已,又何惧哉?”
子午哈哈大笑,道:“只是能不能请范先生通融一下,就算要我兄弟二人的小命,能不能到了京城的城门口再说?”
话虽如此,可是子午和辛酉已经做好了身死当场的准备。
没想到范长亭却只是淡淡道:“那就跟着吧”
言罢,他便不再理会自己眼中可有可无的两人。
范长亭眼帘低垂道:“薛老先生此次回京,可是为了替那位离州藩王说情?”
薛慕龄一脸错愕,说道:“还望范先生明示,叶宗明何错之有?”
范长亭忽然望向远方,目光深邃。
半晌之后,他重重叹息道:“可怜海公公忠心耿耿,这次算是白死了。”
薛慕龄语气平静,道:“范先生既然提到了林如海,那老朽斗胆问上一句。”
“如果这回死的是叶世离呢?”
“是否也算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