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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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凝雪估计的一点都没错，世子殿下果然在一夜之后名动天下。
长街之上以一人之力击杀两名金刚境界的高手，这等壮举，简直匪夷所思。
在离州王府的默许之下，这件事情不仅没有强迫隐瞒，反而还在暗中推波助澜。
只不过这两名高手是金蛇卫的身份被刻意隐瞒了下来。
当时本就有很多街坊邻居通过门缝偷看，第二天一早，所见所闻便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于是口口相传之下，世子殿下乃是符师的身份便不胫而走。
仅用了不到短短的一天时间，就肆意蔓延开来。
不仅是离州全境，甚至临近的州郡和边境线那边的敌国守军都收到了消息。
起初很多人并不相信。
别闹了好吗？
那离州世子有多荒淫无道，几乎人尽皆知。
若是连这种人都能摇身一变，成为那罕见的符师——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然而随着传言愈演愈烈，尤其是离州附近几大宗门圣地开始派人携带贵重礼物拜访离州王府的时候，有些人终于是坐不住了。
于是昊天城彻底热闹了起来，街头巷尾充斥了很多陌生的面孔。
这些人腰佩刀剑，明显都是江湖人士。
城中的茶楼客栈几乎一夜爆满，直把掌柜乐得合不拢嘴。
只不过相对于这些地方的生意兴隆，那些烟花之地则是叫苦不迭。
原因无他，是因为在世子殿下长街遇刺的第二天起，昊天城就实施了宵禁。
青楼这种地方，本来就是到了夜晚才迎来客流的高峰。
大白天逛青楼的不能说没有，只是少的可怜。
但即便生意受到了影响，这些人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下令宵禁的是离州王府，谁敢忤逆半分？
……
……
距离州千里之外的京城。
被誉为皇帝私宅的摘星楼建于风雪崖上。
此崖之高，站立其上，整个京城便可尽收眼底。
摘星楼所在的避暑山庄，顾名思义，是前朝皇家的避暑圣地。
只可惜和顺天城一样，都被战火毁于一旦。
先帝登基之后，征用了无数能工巧匠重建，不仅恢复了前朝时候的规模，还大肆扩建。
只是离州王府有观星楼，而这避暑山庄之内最高的楼宇却取名摘星，其中寓意，并不晦涩难懂。
一场春雨姗姗而至。
摘星楼外，当朝皇帝正坐在精致的石桌旁。
尽管雨幕绵绵，但是在他旁边却并无下人侍候。
石桌之上摆着一套美轮美奂的紫砂茶具。
尽管龙袍已经被淅沥沥的雨水打湿，茶杯中也不时被雨滴泛起阵阵涟漪，但是这位千夜皇朝的皇帝却不以为然。
一位身穿紫袍的太监匆匆走进院内。
皇宫之内不止嫔妃有位分高低，下人也同样分为三六九等。
其中太监有四个级别。
刚入宫的小太监，只配粗布麻衣，干着最低贱的脏活累活。
在各宫各院中伺候小主，则穿着蓝袍，算是稍微混出了点名堂。
再往上，就是负责宫中吃穿用度的各类管事太监了，这些人都是黑袍，已然是太监之中金字塔尖的存在了。
不过真正的塔尖就只有一位，也是宫中唯一的紫袍太监。
此人正是自新帝小时候起就侍候在侧的海公公。
海公公本来是撑着纸伞的，只是见到皇帝尚且淋雨，他便收起纸伞放在了墙边。
径直来到皇帝面前，海公公神情严肃道：“皇上，离州那边传来消息，继方明亮杳无音讯之后，赵建安和李庆怀也不知所踪。”
“老奴问过了，有传言说，前日那位离州世子当街遇刺，而那两名刺客都是金刚境的高手。”
“从描述来看，应该就是赵建安和李庆怀无疑了。”
“想来，他们可能……”
海公公没敢继续往下说，但是皇帝已经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这位千夜皇朝的主宰者眼帘低垂，并未言语，而是拿起石桌上掺杂着雨水的茗茶，轻轻喝了一口。
此次秘密派往离州的金蛇卫一共有三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方明亮杳无音讯，这是金蛇卫早就上报过了的。
具体原因至今不明，想来多半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
只是赵建安和李庆怀又是怎么回事？
自己确实有密旨让这两人见机行事，而且他们也都不是什么鲁莽之辈。
既然要刺杀那位离州世子，定然有着十拿九稳的把握。
怎么行刺不成，反而还步了那方明亮的后尘呢？
海公公酝酿了一下措辞，道：“现在离州谣言四起，都说那位离州世子是深藏不露的符师……”
皇帝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皱眉道：“这谣言有几分可信？”
海公公犹豫了一下，说道：“可信度极高。”
“那谣言有鼻子有眼，应该是有人亲眼所见。”
“而且那林家小姐……也就是郭状元之前的未婚妻，目前已然是那位离州世子眼前的红人儿。”
“先前有确凿消息，林家举办了一场拍卖会。”
“在拍卖会上，有至少三十张符篆出售。”
“虽说都是些粗糙货，但却被商贾之流高价抢购一空。”
“老奴以为，如果传言属实，想来都是这位离州世子练习符篆之术的鬼画符。”
“再者，传言还说这位离州世子以一敌二却毫发无损。”
“皇上您也知道，那赵建安和李庆怀可是实打实的金刚境。”
“如果那离州世子不是符师，何来这通天之能？”
皇帝沉默了片刻，森冷道：“由此可见，这位离州世子当真是符师无疑了。”
“朕的藩王叔叔还真是能隐忍。”
“之前秘而不发，将自己的儿子藏拙成一个废物。”
“让先皇和朕掉以轻心，果然是好心机啊！”
海公公跪在地上，道：“皇上，此次金蛇卫多有失职，只是能逼出这位离州世子乃是符师的身份，老奴以为，也是功劳一件。”
“老奴斗胆，可否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皇帝眼帘低垂，并未应允，而是沉声问道：“现在的离州情况如何？”
“有大量不明人士涌入王府，尤其是各大宗门，为了拉拢那位离州世子，基本都许诺了客卿之位。”
海公公回答道：“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之前的谣传所言不虚。”
“此子不可留。”
皇帝眼神凌厉，道：“海公公，看来这次要劳烦你亲自去一趟离州了。”
海公公闻言，双眼杀机乍现。
这位年过半百的紫袍太监沉声道：“皇上请放心，老奴自当不负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