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委以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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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景焕额头微汗,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回禀圣上,微臣以为,此次私盐泛滥之事,那离州世子乃是罪魁祸首。”
“如今国库收入锐减,已经动摇了江山社稷之根本。”
“依微臣拙见,若是要刹住这股私盐泛滥之风,必须先拿他开刀才是。”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暗自摇头。
圣上所问的问题,乃是如何解决私盐之事。
而你却公报私仇,要圣上治罪于那离州世子。
这岂不是答非所问?
“此事万万不可!”
就在此时,有人出言反对。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右辅丞常承恩横跨一步,沉声道:“此次凉州水患导致盐路不通,据估计至少要三月有余,待洪水褪去之后,盐船方可顺流而下。”
“那离州府库存盐不足,寻求自救之法又有何错?”
“而且那临石山的盐矿也是归离州王府管辖。”
“当初朝廷售卖之时,便将此地的开发权交于离州,别管那离州世子方法如何,他毕竟是合法开采并且合法售卖,为何要兴师问罪于他?”
“另外此法广为流传,百姓受益良多,那离州世子已然深得民心,若是以莫须有的罪名降罪,恐怕会导致民心不稳啊!”
这右辅丞乃是辅国重臣,深得皇帝倚重,他又一向老成持重,听他所言,众人不由暗自点头。
此事确实不能怪离州,更不能怪那离州世子。
更有甚者,他们还知晓一些秘辛之事。
传闻先帝开国之时百废待兴,国库空虚无比。
恰逢连年大旱,全国近三分之一的耕地颗粒无收。
不仅是民心不稳,百姓之间时常有暴乱之事,周边临近的国家也是虎视眈眈,只待时机成熟,便会趁虚而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先帝想出了一个阴损的办法。
虽说离州偏远,土地也相对贫瘠,但并未受到旱情波及,多少还有存粮。
况且除了紧邻两大敌国之外,还有一座山谷可以直通塞外南蛮之地。
一边下旨让离州拿出存粮,一边又让离州远赴南蛮之地购买粮食,这才让朝廷勉强度过了大旱之年。
只是旱情过后,国库仍然空虚。
那离州所购粮食的银钱乃是王府垫付,先帝偿还不起——
或者更确切的说,先帝根本就是不愿意偿还,于是便想出了用临石山盐矿抵债的办法。
其实那些知晓内情的人都明白,临石山的盐矿只有表面的那层纯度极高,内里却夹杂着大量的杂质,根本无法食用,所以先帝此举完全就是在坑那位离州藩王。
更为狡诈的是,先帝为了掩盖国库空虚的事实,对外宣称这盐矿乃是离州王府发现的。
朝廷只是体恤边陲之地路途遥远,百姓生活不易,加之那离州王府有意,这才将那开采权和经营权卖与离州。
也正是因为这事,让君臣之间生出了些许嫌隙。
那位离州藩王自然不满,却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原本先帝只不过是赖账而已,谁能想到多年之后的今日,那离州世子竟然真有提纯之法。
不仅解了离州缺盐的燃眉之急,甚至还给朝廷制造了天大的麻烦。
至于郭景焕所言,要治罪于那离州世子?
别开玩笑了好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离州早就掌握了提纯之法,只是一直没有公之于众,反而弃那临石山的盐矿不用,此次若非事态紧急,离州王府也不愿意给朝廷添堵。
简而言之,已经留了颜面给朝廷,难道朝廷还非逼着离州王府旧事重提不成?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瞥了瞥那靠近殿门的郭景焕,眼神中难掩失望之色。
此次这位状元郎回家探望,本就带着他的密旨,却没想到一番阴谋算计全无半点作用,甚至还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的逃了回来。
若非是自己钦点的状元,像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
奈何要死也是死在离州,偏偏那那位离州藩王看穿了他的心机,导致自己空有无数后手,却如同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软绵无力。
皇帝把目光转向常承恩,问道:“常辅丞所言句句有理,那么依你之意,此事该如何处置?”
“微臣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常承恩轻轻叹息,道:“为今之计,似乎也只能权宜行事了。”
“微臣斗胆,还请圣上下旨,暂时降低官盐的售价。”
“同时各州各郡贴出公告,言辞以圣上体恤百姓为主,对那些私自制取食盐之人,若是就此洗心革面,便可既往不咎。”
“待告示贴出十日之后,一旦再犯,则抄家灭族,严惩不贷。”
“到时只需杀鸡儆猴,想来这私自贩盐之风便可有效缓解。”
“至于之后该如何处置,或是充实盐务司监察人手,或是加强海边和盐矿重兵把守,都需要慎重考虑才是。”
“只不过这样一来,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也不知道国库负担是否能够承受。”
“若是防范私盐的支出反而超过了正常的盐务税收,岂不是得不偿失?”
皇帝愁眉紧锁,紧接着重重点头,说道:“眼下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那么依你之见,这官盐降价几何?”
常承恩咬了咬牙,道:“微臣建议,以目前私盐的价格为参考,超过两成即可。”
超过私盐价格的两成?
众人一听,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常辅丞简直是疯了,如今私盐价格已经便宜至极,就算再加价两成,于国库损失的税收而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皇帝重重叹息,略显无可奈何道:“传旨,就按常辅丞所说的办吧。”
什么,皇帝竟然答应了?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此例一开,恐怕这盐价就再难恢复了。
“还有一事。”
就在这个时候,金銮殿内又响起了皇帝满是威严的声音。
只见他望着几乎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郭景焕,含笑道:“郭景焕身负状元之才,可堪大用。”
“传旨,加封为盐务司副司首,协理我朝盐务诸事之宜。”
如果说皇帝刚才对私盐泛滥的妥协不过是权宜之计,那么重用这郭景焕之事,众人就真是看不懂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
怎么这郭景焕未立寸功,甚至此次从离州返回还狼狈至极。
圣上不仅没有责罚,反而还委以重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