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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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有些颠簸，行驶在长街之上，能听到外面人来人往的喧闹声。
林夕柔静静的坐在角落里，虽说下意识离那位世子殿下有些远，但她还是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个男人。
别看她揣摩到了世子殿下的一点心思，但是具体如何，一时半会还想不明白。
眼见林夕柔露出了倾听的神色，叶世离淡淡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感觉……有点巧合。”
林夕柔顿时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确实。”
盐船无法到达，离州府库内的存盐又不充足，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张弘信就值得怀疑了。
林夕柔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世子殿下又如何确定这张司首没有问题呢？”
“因为他不贪心，或者说，他没有明着贪心。”
叶世离笑了笑，看见林夕柔一脸迷惑的样子，他解释道：“今日之事，是本世子自作主张。”
“如果张司首有问题，他一定会应承下来。”
“盐务之事，本就有很多玄机。”
“只要他稍作手脚，便是滔天大祸。”
“到时候朝廷兴师问罪，他便说是奉了本世子的命令，你以为到时候……这个黑锅会由谁来背？”
林夕柔轻轻叹息，道：“世子殿下真是好心机，夕柔佩服至极。”
眼前这个男人虽说只是离州世子，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代表着王爷。
只要闯出天大的祸事来，哪怕王爷盛怒至极，张弘信只需一句轻飘飘的以为是王爷命令，便可把所有的罪责推卸干净。
然而今日之事，这张司首却先问是否王爷有命，而在得到否定的答复之后，他便严辞拒绝。
甚至冒着得罪世子殿下的风险，也要让王爷得知此事。
由此可见，如世子殿下所言，这位府库司的执牛耳者不仅没有问题，还可以说他对王爷忠心耿耿。
眼前这个男人只是三言两语，看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却轻易试探出了人心。
而在确定了人心之后，还不吝啬一些好处。
以林夕柔的智慧和眼光，世子殿下所提出到别的州郡贩盐之事，可行性极高。
张司首若是上表到王爷那里，定能讨得欢心。
于公，可充盈府库。
于私，也可中饱私囊。
这张弘信得了天大的好处，可以说全是拜世子殿下所赐，岂能不感恩戴德？
“夕柔，本世子有两件事情交给你去办。”
正当林夕柔感慨于世子殿下收买人心的手段层出不穷之时，只听世子殿下笑眯眯的说道：“如果不出本世子的意料，最迟不过明日，张司首的奏表便会呈到父王那里。”
“等到父王批准，你便去找张司首。”
“只说你林家在这贩盐之事上想要分一杯羹，且看他如何处置。”
林夕柔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满脸惊讶道：“我去找张司首？”
“他贵为府库司司首，如何肯见我？”
叶世离哈哈大笑，道：“为何不肯见你？”
“你别忘了自己可是本世子执掌商调司的左膀右臂。”
“女人掌权，这在离州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本世子估摸着，不出今日，这事便会传遍大街小巷。”
“张弘信贵为一司之首又如何？”
“你可是本世子的人，他敢怠慢你半分？”
林夕柔微微脸红，说她是世子殿下的人——这话听着怎么带着几分歧义？
“世子殿下说得极是，是夕柔妄自菲薄了。”
林夕柔轻轻点头，道：“那……世子殿下吩咐的另外一件事，又是什么？”
“别急。”
叶世离似笑非笑道：“难道你就不想听听，本世子为何要你参与那贩盐之事？”
林夕柔轻声说道：“世子殿下要夕柔这么做，自然有世子殿下的道理。”
“夕柔只需按世子殿下所说的去做便是。”
“至于世子殿下有何深意——”
“若世子殿下愿意告知夕柔，夕柔洗耳恭听。”
“若是不愿意，夕柔也不会多问。”
叶世离微微惊讶，道：“怎么，你这是认命了？”
“不是认命，只是经过了很多的事情之后，夕柔突然觉得，依附于世子殿下，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
林夕柔浅浅的笑了笑，说道：“至少不需要费脑筋，更不需要勾心斗角，人活一生，难道简单点不好么？”
“你倒是看得开。”
叶世离点点头，沉默了片刻，他继续说道：“这第二件事，是本世子想搞一个拍卖会。”
“拍品都是王府内的一些东西。”
“比如父王用过的瓷器或者家具什么的。”
“在何处举行，时间地点，以及邀请对象，都由你来定。”
“三日之后，本世子要看详细的方案。”
这个拍卖会是他早就计划好了的。
内务司的华总管已经把仓库里陈年不用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与其放在角落里吃灰，倒不如拿出去拍卖。
叶世离如今虽然贵为离州世子，但是很多地方都需要钱。
譬如府有控股之事，他也不知道最后会有多少商号愿意合作，但是无论是直接入股也好，还是投资新商号也罢，都要耗费大量的银钱。
离州偏远，百姓并不富裕，加之父王一向体恤，所以税收一直不怎么好。
府库内确有存银，但却不能全部拿出来搞经济，至少要留存三分之一，以备不时之需。
加之叶世离下一步还想搞孤儿院和免费学堂等一系列福利事业来收买人心，想必到时候也是花钱如流水。
所以，他便把这个拍卖会提上了日程。
“世子殿下放心，夕柔定当竭尽全力，让世子殿下满意。”
林夕柔赶忙应声，她心里也明白，这应该也是世子殿下对她的一种考验。
所以在回到家之后，林夕柔便伏案桌前。
一边构思，她一边写着拍卖的方案。
就这样连午饭和晚饭都是草草吃了几口，林夕柔始终都在奋笔疾书，惹得侍女璇玑一阵心疼。
直到夜色渐深，这个女人才满意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林夕柔轻声问道：“璇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侍女回答道：“小姐，快到亥时了。”
林夕柔沉默了片刻，道：“我有些饿了，你去炖一碗燕窝，另外再拿些糕点来。”
望着璇玑领命而去，林夕柔缓缓站起身来。
走出门外，穿过郁郁葱葱的小路，她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我还以为林家大小姐如今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了呢。”
一个满是讥诮的女声传来，道：“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
林夕柔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正倚靠在墙边。
借着昏暗的月光，林夕柔看到了一张让她无比讨厌的脸。
如果叶世离此刻在这里，他一定能认出这个女人。
不是别人，正是殷雨晴的贴身侍女。
她叫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