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她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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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语调末音总是微扬，转过身的她又像是平时的她了，仿佛方才惊鸿一瞥不过是乔托·彭格列白日无端生出的错觉。

在这之后，哪怕是那一夜，他匆忙奔回彭格列庄园，看见耀眼火光冲天而起，炸裂破碎声不绝于耳，乔托·彭格列只想着尽快见到自己的恋人，也听到她以如此生机勃勃的语调启唇。

“依旧是错误，不该是这样的。”

“这么多年，其实我什么也没做到。我都在做什么啊……”

引开彭格列家族的核心战力和决策人，勾连其他家族进攻彭格列庄园那天，她这么对乔托·彭格列说。

“不，乔托，我不是对彭格列不满意，所以才想毁了它。我怎么会对彭格列不满意，我爱你。”

她爱乔托·彭格列，但绝不爱彭格列家族。

“我只是发现了，无论我怎么做，好像都做不到了……”

在房屋倒塌的燃烧火焰之间，乔托·彭格列与自己的恋人对视，他年轻的恋人分明是笑着，乔托·彭格列却仿佛听见了她心头的哭声。

乔托·彭格列最初的恋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的悬崖边缘。

……摇摇欲坠。

向前一步，她即将崩溃。

身形单薄的女人站在火光之中，周围是建筑物崩塌的声音和枪声。

“乔托·彭格列，我回不去了……就这样吧？”

“我受够了，其实你也不想总是协调家族成员和我之间的非议吧？你的时间不该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只是因为那个人是我，所以才会去做。”

“我向阿诺德询问，因为他总是会帮我保密，阿诺德说我要疯了，可能没错吧。我只是好难过啊。”

“不管是彭格列家族，还是乔托·彭格列你这个人，我越是注视你们，越是感到心底的火焰燃烧起来，想呼啸着将我吞没。”

“无论我怎么努力，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没有变化了。”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乔托·彭格列的恋人一边缓步后退，走进火焰燃烧的废墟之中，漆黑的瓦砾弄脏了她的长裙，“记得吗？我第一次就说过。”

“彭格列家族拯救了那个你无法忍受的世界，我做不到了，对不起哦。”

“越是看着你的理想达成，我越是能深刻理解到，我回不到我真正熟悉的世界了。”

“不要……”望着笑着的恋人，乔托·彭格列喉咙干涩，素来帮助他的直觉乔托·彭格列却宁愿它并不灵敏，“除了这个世界，哪怕不是我，你没有喜欢的人了吗？”

“有很多人喜欢你，你知道的吧？”

“哪怕已经答应成为彭格列家族的云之守护者，阿诺德依旧会在你的事情上守口如瓶。”

“G还准备下次和你一起去野餐，他说的是我该休息了，心里却想着你不能总是孤身一人。”

“蓝宝很喜欢你，总是给你留下最多的私人资金，但是又不好意思去亲自见你。”

“纳克尔愿意当你格斗术的师傅……”

“朝利他也很乐意教你乐器……”

“同样，戴蒙他虽然……”

“我也很喜欢他们，喜欢彭格列家族，那又怎么样呢？”

“我无法原谅自己，做不到和无法忍受的世界和解。”

“那些你亲手救下的人呢，他们一直指望着你……别……求你……不要……”

“别这样，乔托。”她说着，语调末尾依旧是活泼的上扬，“都已经是家族的首领了，注意一下威严啊！”

“对了！我去通知那些家族过来的时候，记得艾琳娜似乎还待在彭格列庄园里面，她素来柔弱，又把戴蒙·斯佩多看做她的全部天地，要是遇见危险……别在意我了，去救她吧……在发生一些会让你悔恨的事情之前。”

“你如果爱我，就别让我继续沉沦在地狱里。”

“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也不会恨你。”

“只是我很清楚，乔托，别让我把枪口对准你。”

“我不再期望什么了，再见，这是作为叛徒的我，留下的最后问候。”

乔托·彭格列最初的恋人仿佛随着彭格列庄园被耀眼的火光彻底吞没了。

留下的皮囊，不过是一个已经彻底放弃希望的绝望疯子。

重建后的彭格列庄园依旧富丽豪华，然而，里面永远地缺少了一个身影。

火光之中，那的确是穿越到乔托·彭格列所在时代、那个世界的年轻女人最后一次踏足彭格列庄园。

“她总是如此锋利。”

“那个世界里她终于成为了以前无法认同的烂肉，或者说，她把世界当做烂肉割去。”

“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