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什么混沌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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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亲爱的。你仍是一个沙门，你依旧不会爱我的，你不爱任何人。
——《悉达多》
……
“远道而来的朋友，我非常高兴能见到你。”
印度的青年体型清瘦，留着短发，双手合掌行了一礼后，怀着热情开口。
印度青年放下手边的红茶壶，身后的女仆为白川泉和身后的水野倒上了茶。剧烈的香料气息芳香馥郁，出现在茶水之中却显得有些古怪了。
久在横滨生活，习惯了日本人清茶习惯的白川泉微微一笑，抬手制止了女仆的动作。
“抱歉，我并不太习惯这种茶，请不要浪费了。”
“亲爱的朋友，你是认为悉达多受困于金钱吗？”悉达多释然地点点头，招呼女仆离开，他的举动间透露出爽朗的气息。
看上去，对悉达多而言，很多事情并不值得在意，其中包括白川泉不够符合礼节的拒绝。
无论作为顶级富豪、苦修僧沙门，还是比天潢贵胄更高地位的婆罗门阶级，这种举止都很难令人信服……
悉达多，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比起荒唐的揣测——天性如此，白川泉不知为何无法将可能性更大的“演技精湛，所图甚大”评语套用在悉达多身上。
或者说，潜意识判断的结论恰恰相反。
在悉达多的身上，白川泉窥不见任何意图。
仿佛客人来了，坐在悉达多的面前，就已经让他满意了。
“只是我的个人口味不同，就不麻烦上茶了。”来自远东岛国的年轻客人颔首回复。
上茶，上什么茶？
白川泉的想法甚至理直气壮。
吃一堑长一智！
比起尊重他人习俗……上次被Ace那家伙盯上带走的事儿才解决不久，自己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这种事儿最初是怎么发生的！
年轻人！在外面喝茶饮酒，都要小心啊。
倒是有一件事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有几分在意。
目光微敛，白川泉不经意扬起嘴角，掩住寻味的目光。
仅仅一个照面，没交谈上两句话，透过悉达多的举止神态，在悉达多的身上，白川泉似乎接触到了熟悉的东西。
目前，难以肯定那是什么。
那就……
白川泉的脸上飞快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估量神采。
不确定，再看看。
“我想来到这里之后，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的，悉达多，”白川泉语气轻松回答，“这座城市里很难找到比你拥有更多钱财的人了吧。”
“是的。就钱财而言，悉达多比很多人富裕。”悉达多依旧是笑着，却不见骄傲或是装模作样、以夸耀为目的的谦让。
或者说，语气如常。
悉达多刚刚心平气和地接受并道出事实，紧接着就听见白川泉同样神色没有变化的疑问句：“那么，悉达多的财产有一部分是来自地底之下的市场吗？”
“为什么要参与不能见光的生意呢？”
“……哎？”
白川泉听到身后有人很轻地发出了疑惑的气音。
发觉出声的同时，水野下意识闭嘴，一脸荒谬地听着白川泉的话儿。要是面前换个对象，一句“你这家伙恐怕是生怕对方不恼羞成怒翻脸打人才这么做的吧？”怕要立马要从水野口中说出。
在对面悉达多的地盘上，说出这种话儿！
这是文职人员的谈判基本法吗？
不按常理出牌也没这种出法。
立于白川泉身后，水野完全没想到自己如今的统领人会突然抛出这么一句，黑西服的健壮男人目光移向腰上的枪，浑身紧绷起来。
很快，目光下意识瞥向白川泉后，见到黑发蓝眼的年轻人依旧靠在座椅上，举止自如的神态，也察觉气氛也没有因此变得险恶，水野收回手，心情几乎要转变为苦丧。
仿佛心跳几乎扑空了一拍，随后骤然加速的感受……并非舒适的体验。
无言地深吸一口气，时至今日，水野终于明悟到了《武斗派人员vs文职人士の出任务·完整版》究竟包含了什么学问！
黑手党组织文职人员了解度，level up！
某一瞬间，水野忽然想起了港口黑手党叛逃的前干部，那位被尊称“太宰大人”的太宰治身上积攒了累累战绩，不管是耳闻是否有夸张，让敌人自相残杀、痛哭流涕什么的。
可能……这就是非动用武力执行任务的黑手党成员他们的风格吧？
水野心意踌躇地思索。
不过。
一切的前提是白川大人真的很强，才会无所顾忌地说出这些语句。
本已认为白川泉的才能足以应付这趟出差差事，而这次事务的主事人——当事人同样对此漫不经心，似乎并不觉得承受某种过度的压力……
水野突然觉得自己下结论似乎太早了。
白川泉总会给他惊喜。
才抵达印度不久，水野已开始害怕自己新选择的统领人白川泉不小心把自己玩没了。
明明黑发蓝瞳的年轻人在当财务部门负责人的时候，还是放手权力让自己处于真空状态的三不管行事风格。
为什么一出国，风格就乍然狂野跳（ZUo）脱（SI）不少？！
明晃晃的差距摆在眼前，水野不知为何心底开始发慌。
“……我当然是为了我的消遣才去那里的。”
白川泉无动于衷的原因自然在于和他对话的悉达多本人。
悉达多并不认为白川泉的话儿是冒犯。
或者，应该说，白川泉从他的表面神情上观察不见相关迹象。
印度青年相当耐心地给予回复：“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目的吗？”
“我认识了一些人，熟悉了一些地方，我享受到了亲切和信任，我找到了友情。”
这名印度婆罗门阶级的青年的语气并不强烈，却有着视之为常理的理所当然。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什么混沌人啊！”白川泉面色不变，心底大为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