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说话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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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白川泉在传统会社工作了很长时间，一些职位称呼脱口而出。

森鸥外品味了一秒，一种有些狭促的笑意出现在面庞上，“白川君……你的头脑可真是充满创造性。”

“社长觉得不合适？”白川泉问。

“哎呀～怎么说呢，是让我都觉得惊喜的程度了呢！”森鸥外笑着说。

不像是反话？

白川泉在森鸥外背后挑眉，注意到森鸥外边上的小女孩目光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鄙夷——从白川泉身上游移到森鸥外身上又反复循环。

白川泉当做没看见。

天真的小女孩啊。

男人的世界就是充满了虚伪。

不动声色地吹捧上司的行为的确值得鄙夷。

心知肚明吹捧依旧愉快的男人也令金发小女孩鄙夷。

虽然白川泉不明白“社长”这个称呼为什么会让森鸥外明明知道是一些夹杂私心的话依旧露出真心实意的笑。

记得在还当着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津岛修治面前用“社长”称呼森鸥外时，那家伙也兴致盎然地说过“森先生会喜欢”这种类似的评价。

搞不懂的上司。

老狐狸上司喜欢被叫“社长”？

这是什么奇怪的中年人兴趣？

芳龄十七的年轻人白川泉摇摇头，甩开自己头脑里一不小心蔓延的揣测，进入正厅在一旁的榻榻米坐下，看看港口黑手党的大佬心血来潮带上自己跑官方部门高官里有何贵干。

然而，森鸥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白川泉蓝色的瞳孔微不可见缩了缩。

“安吾君失踪了。”

森鸥外脸上带笑，语气惆怅地对着合上门页走近的种田山头火开口。

种田山头火动作停顿了一下，老人神色如常，“这位安吾君……是鸥外手下能干的部下吗？”

“是啊。”森鸥外叹了口气，“安吾君的能力实在能干，凭借他的能力，港口黑手党也得到了不少好处，可惜……”

“可惜……什么？”

种田山头火动作举止沉稳，身着和服坐下，“鸥外手头的人才也是让我羡慕啊，也无怪这两年贵组织能发展成现在的规模。”

恐怕种田山头火是没见过太宰治当港口黑手党首领时这个组织的扩张规模。……白川泉闻言腹诽，对于森鸥外突兀地在可以说是对立方的政府部门面前提起自己得力干将的行为愈发好奇。

蓝色眼瞳微微敛眸，白川泉垂眼，睫毛遮住思索与玩味。

如果自己没理解错森鸥外意思的话……

情报员前辈……太逊啦。不是吗？

这就被人猜出间谍的身份，还摸到了来源老家？

这方面异能特务科真该学学军警的作风，狗脑子都猜不到谁是他们派出的人。

除了坂口安吾卧底身份被发现这个理由，白川泉想不出其他原因让森鸥外这副心情愉快的模样在种田山头火面前提起自己的秘密情报员。

“哎呀～您真是说笑了，安吾君的心一开始就不在港口黑手党，怎么能说是我的人才呢……？”森鸥外笑着说。

聪明人之间，话不用说得太明白，点到即止。

种田山头火不动声色，“据我所知，一般人可无法得到鸥外的信任，在鸥外这样的人面前，怎么会离心呢？”

政府部门高官的话语听不出任何认识坂口安吾的漏洞。

“这也是我苦恼的问题呢，不过我一向尊崇知人善用，这也是以前历史里教给我们的道理，毕竟哪怕国中生都不止学习战国，还要学习三国啊……”森鸥外说，“看起来无用的考试知识，却能绝定未来的偏差值命运……”

“哈哈，鸥外你是在和我炫耀曾经的学力吗？”

东大理三医学科，可以说是日本偏差值最高的专业。

“不敢，种田长官这么多年想必见过不少我这样的人，我们这些人可是一辈子也达不到您的地步啊！”

森鸥外牵着爱丽丝的手坐下，小女孩虽然不耐烦也还算给面子，只是在趴在森鸥外肩上一脸无聊。

“在种田长官面前，我的这点阅历想必和小孩子的心思一眼，就像我的爱丽丝从不掩饰她的心情。”

森鸥外说。

“哈哈，都说了不聊工作，鸥外也不必勉强自己……”种田山头火慢悠悠开口。

“怎么会呢我们就是随便聊聊家常话题，我也想和种田长官倾诉一下近来的烦恼啊。”

“是想开业那件事吗……”种田山头火语气和蔼。

“唉，那倒算不了什么，安吾君失踪了，我收到了消息，似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叛了原本的组织，偷偷加入了敌人。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失踪，我怀疑是敌人把他带走了啊……”

森鸥外说得事件人物含糊不清。

“我一直都把安吾君当成自己人看待，虽然已经派出底层成员去搜寻，要是赶不及救人，安吾君在敌人手里受到什么折磨或是丢了性命，我也会遗憾许久。”

森鸥外假模假样地露出低落神情——仿佛以上屑得算不上人话的一段语句并不是出自他口。

“自己人”“底层成员”“赶不及”“遗憾”

好像说了，又好像没有。

好像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又好像字字珠玑——每个字透着威胁。

正所谓说话的学问，莫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