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李秀成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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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府的政权交替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影响，现在整个歙县城内市面平静，逐步恢复正常。人们同往常一般照常生活，该买买，该吃吃，该喝喝。
就连正在进行的剿匪也一样，徽州人似乎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不过是多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饭庄、酒肆、茶馆等，由于多了许多扬威军将士光临，开始兴旺起来。扬威军严明的军纪，使得很少有士兵欺压百姓、白吃白喝的事情发生，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由于需要安置部分随军家属及大量的俘虏，扬威军向各个商行不断发出订单，采购木材、农具、粮食、家畜家禽、布料、食盐、茶叶等。天量的采购订单，让各行的商人们趋之若鹜。
扬威军秉承买卖公平的原则，全部是用真金白银支付货款，从不拖欠。利润率虽说不高，可是好在量大，薄利多销嘛，利润还是相当可观的，商人们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这是自太平军早年攻打徽州引起动荡后，第一次迎来的短暂安宁。
随着年关将近，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人们也逐渐放下手中的劳作，筹备年货。
而在徽州府衙里，吴天佑却清闲不下来，比原来更为忙碌，在屋子里长时间地盯着桌上的地图，不停比划。旁边站着秘书小莉，默默注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时添茶加水。
自从进了吴府，和次兄一起跟随二公子开始算起，已过6年，小莉一直都是吴天佑身边唯一的侍女，陪着他一起长大。随着年龄增长，少女的心开始萌动，渐渐地整个身心也全都放在他身上了。哪怕是做一辈子的侍女她都愿意，只要能跟在公子身边。
“小莉，去把你哥找来。”
“是，天佑哥。”
谁知小莉尚未出门，覃超就过来了。
“二公子。”
“哦！这么快到了？看不出啊小莉。”
“哪呢，我还没出门，次兄就过来了。”小莉解释道。
“覃超，剿匪进展怎么样了？”
“右营昨天已从休宁出发，去清缴浙岭土匪，估计就这两天的事。其余各地匪患均已平息，各营旅正在统计战果，由于俘获众多，具体资料还要等三四天。”
“看来，剿匪进展不错啊。我现在正计划下一步行动，主要目标就是杭州，杭州里的内卫人员需要配合这次行动。在安全的情况下 ，你们能往城里派多少部队？”
“杭州是大城，人口众多，约有80万人。只要时间充裕，混进一个两个卒都没问题，包括武器都能弄进去。”
“好。现在离过年还有近两个月，一会儿你拿我的手令去亲兵旅调兵。年前，你帮我把一个卒送进去。有没有问题？”
“二公子放心，小人保证完成任务。”
随后，吴天佑拿起笔墨，起草命令。吹了吹纸上的墨迹，盖上扬威军大印，交给覃超。
太平天国天京天王府御书房里，天王洪秀全正坐在御座上，下面洪仁玕、陈玉成、李秀成三人分坐两边，整个太平天国最有权势的几个人，全部聚齐。这里正在举行太平天国最高级别的军事会议，会议的议题就是攻打清妖的江南大营。
以实力排序，陈玉成、李秀成、洪仁玕是整个天国里最大的三个军事集团，拥有全国80%以上的战力。抛开陈玉成英殿军、李秀成忠殿军不说，洪仁玕的干殿军是天王亲自扶持建立的武装力量，是维系洪氏家族统治的最后保障。基本形成了镇妖军对内负责保卫京城，扬威军对外作战开疆拓土的局面。
“人到齐了，我们开会。忠王，你具体说说，这次战役的具体情况。”洪天王作为太平天国的最高领袖，会议的主持人，首先发话。
“是，陛下。”李秀成站起身，先恭敬地向天王行礼，开始说道。“江南大营的最高统帅是江宁八旗驻防将军赫舍里·和春，副帅则是江南提督张国梁，拥有精兵5万，辅兵3万。后面的二道防线上，还有3万绿营兵，分散在苏常沪一带。可谓兵力雄厚。
在天京方面，我军能调集的部队也是5万。所以，欲破清妖江南大营，就必须把江南大营的精锐部队部分调开，我军便可集中优势兵力，继而破之。
我欲让吴天佑率扬威军率军攻击杭州，李世贤率部攻击常州。
杭州是浙江省治所在，江南大营粮草主要由杭州提供。而常州是两江总督何桂清驻守之地，都是清妖不得不救的地方。这两个方向，至少可以调走江南大营2万左右精兵。
到时，清妖江南大营仅剩3万精兵。英王再率部助战，我军便可以乘势击破江南大营。”
听完李秀成的介绍非常简洁，虽然没有具体细节，但主要的谋划表达的非常清晰。天王脑子里迅速盘算，也觉得此计不错。于是，眼光看向堂弟洪仁玕，示意他发表看法。洪仁玕心领神会，起身说道：
“我赞成这个计划。不灭江南大营，我天京就不得安宁。镇妖军、扬威军全力支持这次作战。左军主将李世贤带兵3万，进攻常州自然没问题。
只是，扬威军的兵力仅有1万3千人，现在刚刚攻下徽州府，尚未安定。攻击杭州时需要留部队镇守徽州。最多也就能出动六七千人。
杭州守军有绿营兵4千，满城里还有2千八旗兵，扬威军这点兵力有点不够用啊。如果攻击力度不够，江南大营不派兵救援，怕是会影响整个战局。”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磨炼，干王虽然不敢说精通军务，但表面上的一些问题，还是可以看出来的。说起来那是一套一套的。
听到干王如此一说，洪秀全也担心起来。扬威军这点兵力是少了点，别影响大局啊。
看到天王面带忧色，陈玉成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信心扬威军能够调动清妖增援。
干王所说扬威军只有1万3兵力，确实如此。可他还有湘军俘虏近万人，这些可都是当过兵的人。只要有武器，分分钟可以扩军到2万以上。如此一来，可保防御、进攻两不误。”
听到陈玉成这么一说，天王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干王上奏购买火枪的事。
天王于是问洪仁玕：“干王，我们现在库存还有多少火枪？”
“陛下，有1万支全新的步枪，这是新近采购准备给镇妖军扩军用的装备。”
“镇妖军的兵员估计还没准备好吧？我看就把这1万支枪拨给天三驸马，镇妖军的装备再行购买就是了。当务之急是要让扬威军有足够的实力，攻击杭州，逼清妖分兵。我们才能击破江南大营，还天京一片安宁。”
别看洪秀全把话说得那么漂亮，其实他就是怕死。自从打进了天京城，这纸醉金迷的好日子还没过够。清妖的江南大营却整天在身边搞事，弄得整个天京是不得安宁。只要能把江南大营灭了，花什么代价都值。区区1万支火枪又算得了什么。
洪仁玕一愣，堂哥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不过仅仅迟疑片刻，立即应声：“是，陛下。”
陈玉成虽然有点忌惮吴天佑，却非常看好这个小家伙。见此情形，自然帮忙加把火：
“陛下英明。天三驸马得此相助，定能完成调敌任务。如按扬威军的战力和驸马以往的战绩来看，臣估计他攻下杭州都有可能。”
天王一听，果然龙颜大悦：“哈哈，吴天佑是朕亲选的驸马，希望驸马不负朕的重望。”
接着几人继续谈论了一阵，最后天王下旨：
“此次战役由忠王全权指挥，干王负责后勤调度。如有不听号令者，可先斩后奏。望各位精诚团结，齐心协力击破清妖江南大营。”
“拜见军帅。”
“大家不必多礼，都快坐下。”
歙县的知府衙门大堂里，吴天佑正组织各部门负责人开会。其中有徽州署理知府张宝骏、幕府次幕杨文才、军需部陈观堂、幕府主幕贺黎明、内卫覃超，没有战斗部门人员参加。
原清廷左副都御史张芾接受张宝骏的劝降，投降了扬威军，应邀参加会议。
“开会前，我先宣布一项任命。进士张芾，接受邀请正式加入我军。
我决定张芾进入幕府，负责全境的安全工作，就是管理所有捕快。府、县都要设立相应的管理机构，我看就叫巡捕衙门吧。主要就是维护社会公共秩序的安全，具体我就不在这里多说了。”
“谢军帅信任。下官当尽全力不负大人再造之恩。”张芾起身走到吴天佑前面，双膝着地，行跪拜大礼。
吴天佑即刻上前扶起张芾。“小浦（张芾字）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我扬威军已经废弃跪拜之礼。军人行军礼，文人、官员等行拱手礼或握手礼。以后不可如此了。”
“谢军帅。下官受教了。”这次张芾行了拱手礼，回到座位坐下。
“好。现在正式开会。我扬威军前段时间，开展全面的剿匪运动，现在已经完成任务，剿灭了辖区内的所有匪患。为我们恢复正常的社会秩序、恢复和发展农工生产，创造了坚实的基础。
现在，我们俘获的几万土匪及其家属，需要有一个妥当的安置办法，让他们可以有衣穿、有饭吃、有田耕、有工做，既可以稳定民心，也可以增加税赋。
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都是普通老百姓，因为战乱、饥荒等各种各样的原因，逼上梁山，举旗造反。我们要帮助他们、劝导他们，让他们重新做回老百姓。带领他们发展生产，共同富裕。这是我们这些为官者的责任，更是我们的不可推卸义务。
下面，大家就一起讨论，如何安置他们。”
首先，张宝骏站起来发言：
“我先说说。作为徽州署理知府，我们徽州府方面已经做了一些前期准备工作。由于连年征战，徽州境内有不少废弃的村寨，足够安排这些人口，田地也足够分配。
初步的方案是成年男子每人5亩、成年女子每人3亩、老人儿童每人1亩。但是，我们缺少房屋、农具、耕牛、粮食。特别是粮食，毕竟，要一年后，土地才能产出粮食。”
张宝骏发言后，其他几人相继发言，为安置工作出谋划策。总结起来有如下几个方面：
此次赈济采用以工代赈方式发放；
钱粮来源方面，由扬威军拨付一部分，动员官府职员、部队将士募捐一部分，动员民间募捐一部分；
引导民众积极展开生产自救，互帮互助；
积极推动官府、民间修路、搭桥、水利灌溉等建设工程，增加民间收入；
同商家、食府、作坊协调，安排一定比例的安置人员，可以获得税收优惠；
困难户进行特别救济等等。
讨论的差不多了，吴天佑做了最后总结：
“今天，讨论的气氛很热烈，大家都在想方设法去帮助这些民众，帮他们度过难关。
今天讨论的各条意见，奇文你们要整理成正式文件，再召集相关人员讨论修改，最后定稿，推行下去。发现有不妥的地方，再修改、补充，逐步完善。
这件事由徽州府统筹负责，各部门要通力合作，保证安全、合理、公正做好安置工作。我要强调一点的是，这些安置用的钱粮，是民众的救命钱，如果谁胆敢贪墨，杀无赦。”
散会后，吴天佑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后院。也顾不上形象了，直接是双脚叉开、双手摊开，一屁股躺在太师椅里。
小莉见公子回来，急忙端来茶水。
吴天佑坐起来猛喝几口，又躺回椅子里。小莉见状，一声不响走到椅子后面，帮他揉按双肩。小莉那双手就像有某种魔力，只要经她那双小手一捏，疲惫和烦恼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这次有点不同，小莉还没按几下，就听到微微的鼻鼾声，吴天佑竟然睡着了。小莉不忍吵醒他，就搬来被子帮他盖上，然后悄悄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