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谛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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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秋在喧闹中回到房间，脱下外套，将它放在椅子上，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本书，坐回床上翻看起来，时不时看看时间
“过一会去看看媚儿姐吧，应该在乖乖睡觉，酒品看起来不太好，但总比岁岁强吧？”
江清秋放下书，伸了个懒腰，仰躺在床上，看着有些昏暗的房间有些晃神
“唉，一个个的，说的那么严重，魔物，神界，我和念念，这之间有什么关联吗？若是真的要牺牲的话，我宁愿是那些凡人”
江清秋瞪大眼睛，瞳孔一点点褪下颜色，他的意识在顷刻间宛若坠入深渊，他清楚地看到天花板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但身体不受控制
“怎么回事？意识，要……”黑暗渐渐将他吞噬，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怪物来了，怪物来了，快跑啊”
“救命！救命！救救我”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啊！”
“别跟着我，别跟着我，别把它们往我这引啊，滚开！”
“啊啊啊！好疼！我不想死！饶了我”
哀嚎，恸哭，怒骂，求饶在他的耳畔回荡，他睁不开眼睛，他看不到
声音骤然停止，他的意识继续下坠，直到一抹白光刺入他的双眼，让他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到了，自卑敏感的少女亲手杀死了昔日的同窗，脚下的尸体都有了魔物的特征，少女颤抖着双手，手中的武器掉落，被她保护的人们开始了对她的谴责
“为什么杀了你的同伴，恶魔！”
“他们明明那么照顾你，混蛋恶魔！你和那群怪物一样”
“……”
林依依抬着沾满了鲜血的双手，顿时变得手足无措，将求助的目光放到了江清秋的身上，颤抖着声音问“老师，我真的做错了吗？”
江清秋愣住了，她做错了吗？牺牲同伴，拯救的却是一群根本不值得的人，她没有做错吗？明明放弃与自己素不相识的人，选择自己的同伴是比拯救他们更好的答案呀
可是奇怪的现象并没有让他，有太多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黑暗再次包裹住他，拉着他向深渊坠去
身体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视线再一次清晰，却是在一片火海之中，自己的身前站着一个人，她整个人都被烈焰包裹，可那身影却是江清秋再熟悉不过的
慕岁岁回头，依旧笑嘻嘻的“清秋，你觉得这样的我好看吗？”江清秋能感受得到，她的灵魂正在一点一点被烈焰蚕食，但她的力量却越来越强大
“我记得我们初遇的时候也是这样吧？火海中，我出现在你面前，虽然不像现在这样，但，也算圆了我一个心愿啦”慕岁岁释然地笑了笑，语气却难掩遗憾，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淡，笑道“真是的，再说下去时间就不够了”
慕岁岁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后眼神变得凌厉，手中的长枪宛如太阳一般升上天空，照耀了这本黑暗的地界“今日，本姑娘便为你的路，燃尽这分寸之地的一切污秽”
江清秋无力地想要拉住她，仅仅只是触及她的衣角，他的手就已经严重烧伤，他无力地呢喃着“岁岁，不要，不要，这条路行不通，那我们就换条路啊”
黑暗中的触手死死地缠住他，将他向下拽，江清秋不断地挣扎，眼泪不要钱似的滴落，可惜，他与慕岁岁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她化作一个光点，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中
“不要，我不凶你了，我给你做好吃的，什么都不用你干，回来啊，回来，啊”他，全然不顾已经被勒到出血的手臂，双手仍然在虚空中试图抓着什么，但始终一无所获“为什么，会这样”
场景又一次的变化，这一次，是在冰天雪地中，青鸾浑身欲血，吃力的向着自己走来，每一步，每一步都让他心头一紧
他想上前去抱住她，可双腿处传来的痛感，让他疼的龇牙咧嘴，虽然没打消他冲过去的心思，但也让他老实了一会
“小狐狸，能抱抱我吗？”青鸾停在他的身前，虚弱道
江清秋想要回应，想要伸手查看她的情况，可他发不出声音，他甚至不能动弹，不知为何，绝望，绝望甚至压的他无法哭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就这么，看着
“只可惜，到最后，也没让你想起些什么”青鸾抱着他，微微俯身，小心翼翼地吻上了他的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还记得，你那时，也是这么吻我的呀，不过这一次，就换我来吧，希望小狐狸在路的尽头还能记得我”
挣扎毫无用处，他仍旧被黑暗带着向下坠去，恐惧，痛苦，悲伤，自责，几种情绪骤然填满了他的心，他不敢再睁开眼睛了，他害怕了，害怕亲眼看着他所珍视的同伴丧命
这黑暗又怎会轻易放过他？强迫他睁开眼睛
这一次，他抱着伤痕累累的森蚺，着了魔般的轻轻擦拭着她的伤口，试图止住涌出的血液，森蚺满足地躺在他的怀里，尾巴已经没力气再摆动了
“主人，嘿嘿，别哭啦，森蚺，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我们拉勾，好不好”森蚺吃力地抬起一只手，江清秋正要勾住她的小指，她的手却，慢慢的，垂了下去
“醒醒啊，求求你，不要睡，小森蚺，拉勾啊，拉勾啊，小森蚺，你不是说再也不要离开主人吗？为什么你还是离开了”
黑暗撕扯着他的身体，他没了往日的神采，那双在在褪色的眸子泛着不解，困惑
————
本来还有些微醺的姜媚儿，感受到江清秋房间中霸道的力量后瞬间清醒了，随手披上一件外套推门出去“怎么回事？法则之力失控吗？窥命神境，以他现在对于法则之力的掌控怎么可能进入那里”
江清秋的门外，酒馆众人都站在这里，隔着一扇门就能感受到房间中那狂暴的力量，丝毫不弱于真仙强者的气息
慕岁岁一脚踹开房门，完全看不清房间中的陈设，在席卷整个房间的神力中，仿佛看到了所有人的脸，其他人无法再靠近哪怕一步
江清念忍着身体撕裂般的疼痛冲进房间，将自己的力量渡入他的体内，与江清秋体内狂暴的力量进行调和
门外众人都担心地望着门里，姜媚儿这时候牵着一个淡蓝色长发，睡眼惺忪，可爱的小女孩走过来
慕岁岁余光看到姜媚儿以及那个小女孩，问道“孟婆姐姐，这小妹妹是谁？怎么没见过啊”
那个小女孩一听，皱起眉头，双手叉腰，一脸傲娇道“你这个小辈怎么回事，怎么以貌取人啊，谁是小妹妹啊，长不高是我的错吗？长的可爱是我的错吗？姜寒见我还要叫一声老祖宗呢”
慕岁岁震惊地指着小女孩，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话
姜媚儿移开胳膊，露出被她挡住的角“她是谛听，常年居于冥府禁地，你没见过很正常”
“哼，现在的小辈真是的，求我帮忙，连认都认不出我吗？”
慕岁岁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我一直以为谛听老祖是个威严的女强人，这和书上的描述不对啊”
谛听理直气壮地站到姜媚儿身前“美化一下自己的形象，很奇怪吗？你看的书，不知道有多少都是美化过的”
“你们两个别拌嘴了，让谛听进去帮帮忙吧”
那些狂暴的神力好像对谛听没什么影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矮了，空中的神力碰不到她
谛听走到兄妹俩身旁，点点头，喃喃道“还真是祂俩”随后身前出现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卷轴，看着这个卷轴，谛听愤愤道“每次看到这个卷轴就很来气，总觉得它在嘲讽我”
谛听展开卷轴，卷轴中还有一支毛笔，依旧是跟她差不多高，灵力控制毛笔在卷轴上飞舞，片刻后，毛笔写完最后一笔，那上面的图案泛着金光，卷轴缓缓合上
“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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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识继续朝着黑暗下坠，呢喃着的话语不知是什么，双眼无神，宛若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他看到了，他们的结局，耳边像是有人在蛊惑自己，也不能说蛊惑吧，那个声音，说的都是正确的
“你选择的路，就是放弃你本应拥有的力量吗？那他们就是你路上的助力，可是到了终点后，你的身边，还剩下谁呢？谁又能与你，一同站在那顶峰呢？”
江清秋沉默不语，看着自己的双手，黑色的纹路被耀眼的白光压制，身体上的不适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选的路，不应该是这样，哪怕必须有人要死，也应该是我啊”
江清秋上前一步，一只手拿起了面前的那团白光，猛地将它塞进自己的胸口
“呃啊啊啊啊啊！”
黑纹瞬间消退，本应是狐瞳的眼睛也已经变回狐瞳，可那本该是红色的瞳孔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诡异的白色，九尾之上多了几捋淡蓝色的毛，古灯也从体内冲出，化作长剑，一点点地褪下颜色
房间中谛听被突如其来的更为狂躁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这次袭来的也不是单纯的神力，这其中夹杂着命运之力，不过本来还有些痛苦的江清念现在却平静了很多
“我去，万年过去，你还是这么双标！对你这个妹妹就这么宠爱吗？”谛听小手一挥，屏障挡住她的身体，她在屏障后气道
兄妹俩银白色的头发也渐渐变得雪白，江清念停止了调和，静静地看着江清秋
“呃啊啊啊”四肢被撕裂，头被凿开一个洞，心脏被刺穿，五马分尸，被燃烧直至化作灰烬，上吊，坠崖，渴死，饿死，喝下百草枯，窒息，溺水，电椅
“只有切身感受到他人命运的结局，才能真正的掌握命运”
几十成百上千乃至上万种的痛苦被尽数施加在他的意识上，他真正感受到的痛苦是原本的几倍有余
“没关系，我能撑住”
谛听被又一次加强的力量推出房间，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重新拿出卷轴“真是的，我说你被囚禁前怎么把这玩意托付给我，搞半天你啥都知道，凑”
姜媚儿上前，问道“怎么了？情况哪里不对吗？”
“命运之力正在趋于稳定，但这期间溢散出的狂暴的命运之力足以毁灭你们现在所在的整座城市”谛听认真地在卷轴上写着所有人都不认识的字，顺便回答了姜媚儿的问题
魔族中的宴夕瑾似有所感，抬起头轻笑道“看来月儿他已经选好了啊，嗯”
“唉，宴宴，你到底是啥境界呀？把龙族老祖一巴掌呼蒙了，真的只是渡劫吗？”白清雪抓了一把小吃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宴夕瑾挥挥手，示意下人再拿些吃食过来“两族的高层为了隐藏我的血脉，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都是因为我生来就拥有并掌握混沌法则，两族都将我当成一张底牌，藏的异常深”
白清雪懵懵地点了点头“听不懂”
宴夕瑾笑笑，语气宠溺道“没关系，姑姑只需要知道，宴宴是现今五界的最强者，唯一的魔神，只不过藏的比较深而已”
酒馆中那狂暴的力量逐渐平息下来，几人也都坐在江清秋的床边看着，谛听还在一旁为了稳定他的情况写着不知名文字
“这样真的没事了吗？”慕岁岁看看见亮的天空，又看看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江清秋，怀疑地问道
谛听放下毛笔，叉腰仰头看着慕岁岁“你在怀疑我的判断吗？我和渡可是老友啦，而且这卷轴还是祂给我的，我能不知道祂的转世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慕岁岁低头看着一本正经的谛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看向姜媚儿道“不是，她的身高再配上她说话的语气真的好有喜感啊”
谛听气急败坏，也看向姜媚儿“姜寒他闺女，你管管你这个妹妹啊，我一米四是我的错吗？还不是你们收留的这个啥忘川河神，我小时候的时候经常揉我的头，万年了，我也没见长高，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