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黑夜下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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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有根的话,在三人妒忌的土壤中肆意生根、发芽,没多久便长成了一地的荒草。
“这是不是说,公司成立之后,仙湖村就要姓苏了?”马秀真眼睛红红的,双手指节都握得发白了,沉声低低地说道。
是呀,按苏阳提出的要求,今后仙湖村不就是姓苏了吗?还能有自己的落脚地吗?
马麻子一口一口机械地夹着盘里菜,往嘴里送去,却怎么也吃不出刚才的味道,脸上的颜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不断地在变幻着。
三通子还好一些,不过听到苏阳不但要求占大头,还要求村里他说了算,这跟土皇帝有什么区别?难道今后自己还要看他的脸色不成?
何有根一边观察着三人的脸色,一边慢慢地喝着酒,看看时机差不多成熟了,这才放下筷子,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蛊惑着说道:“唉,要不说这年轻人办事就是不牢靠呢!这苏阳的初心倒是不错,都是想着为了村里的发展,都是想着能让村里的人多赚些钱,但是这提的要求,我和村委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发现,这个事情不能由着年轻人的性子来。年轻人涉世不深,不知道事情轻重,最后还是要大家多多担待,所以最后决定召开会村大会。”
“那我们能做什么?”马秀真像是得到暗示一般,何有根刚停下,他便接着问道。
“这件事情,本质上来说,是一件好事,而且是大好事。”何有根看了看三人,说道:“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地是村里的,人也是村里的。不能由着苏阳占了大头,必须由村委占大头,有什么大的决定,也应该由村委来讨论一起决定,而不是由苏阳一言堂!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马秀真将帽子扯下,挠挠头看了看马麻子和三通子,说道:“可我还是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何有根装出一副嫌弃又无奈的样子,站起身来,示意几个都靠近一些,俯低身子,眼睛与几个对视了一圈之后,轻声地将自己的想法交待了出来。
“这……能行?”三通子听完之后,心里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疑惑地问了句。
“瞧你这副德行!事到临头了,还想这想那的,活该你打一辈子光棍!”马秀真今天不知道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一反平时人怂胆小的状态,看到三通子这样,立马怼了上去。
“行不行,试了才知道,如果我们都试过了,还是不能挽回,那只有说是天意!天意要让仙湖村姓苏!”何有根不希望这个节骨眼上再另生枝节,给大家鼓劲道:“要相信自己,我相信老天肯定不会看着以后仙湖村苏家一手遮天的!”
“行!就按村、村长你说的去做,伸、伸头一刀,缩、缩头也是一刀!总不能、不能不给我们一条活路!”马麻子明显喝多了,说话都结巴了,眼珠通红地表态道。
何有根嫌弃马麻子跟里喷出来的酒味,向后躲了躲,招呼大家重新坐下来,举起桌子上的酒杯,说道:“仙湖村今后是全村人的还是苏阳的,我做为村长,不方便出面,这一切就看你们大家用不用心了。干了这杯酒,今天走出这个门,你们说的话,做的事,都跟我没有关系!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干!”
“干!”
三通子几个走出何家的时候,村子里除了几盏路灯尽职地在照亮着不大的范围,其他的地方早已是一片黑暗。
白天看上去幽静的大山,夜晚的身形隐藏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像是一头躲在阴暗之中,静静等待着猎物送上门,张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怪兽。
山里的三月倒春寒的气温比起城市来,要低上不少,三通子、马麻子和马秀真三人站在避风处,凑在一起点了一支烟,相互间随意打了个招呼,便各自己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向自家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被风吹了的缘故,还是本身就是在装醉,马麻子向家的方向踉踉跄跄地走了十几米,掐掉还没有抽完的香烟,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偷偷回头瞄了眼何有根家的方向。
“呸!狗东西!真把自己当成智多星了?!”马麻子此时虽然脸上红晕还未完全散去,但眼神却不像刚才在何有根家那般迷糊,朝地上轻轻啐了一口唾沫,心里不屑地想着。
何有根自从当上了村长,刚开始的时候是真没得说,对村里人的事情真的是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处理的,不过,这样的情况没有维持一两年。慢慢的,村里人发现,表面上什么事情何有根都答应得好好的,如果你不追着问,事情永远没有进展,你要是问,何有根总是一副恍然大悟再加拉住你的手,不停地说着道歉地话,让人想发火都发不出来。
后来有人慢慢品出味来了,求何有根办事,一点要捎带上些东西,至于事情能不能办好,会不会尽心办,那就看你的诚意了。
因为何有根从来不主动索要财物,而且每次不管送什么东西,他都不嫌弃,加上平时村里人一年也求不到几次,所以大多数人忍忍就过了。
马麻子在还没有开始种桔子树之前,一家子的吃喝拉撒全靠着这十来亩地,而马麻子的老婆因为小儿麻痹,行动不是很方便,家里只有马麻子一个壮劳力。
一次无意中得知,马秀真一家虽然小孩多,但是有着壮三、四个劳力,竟然还是低保户。想着自己家的条件,马麻子便去镇上打听了,镇上的答复是,他老婆的情况符合残疾条件,可以办理残疾证,同时他们家也符合低保户的要求,只要按流程递资料过来,他们交到区里,等着审核通过就可以了。
办了低保,每户每个月就可以享受580元的补贴,一年下来有近7000元的补贴,这对当时的马麻子一家来说,可不算一笔小钱。
马麻子回了家,便开始准备资料,连着老婆的残疾证的申请资料一并交给村长何有根,让他帮忙申请低保。何有根热情地满口答应着,一定会把他们的资料交到民政部门,让他回家等着信就行。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月。
如果不是马麻子去镇上去办事,顺便问了下自己家申请低保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资料根本就没有递上去。
这之后,马麻子去村委问了两次,一次是何有根不在,还有一次,何有根像应付大多数人一样,一边道着歉,一边保证一定尽快交上去。
回来之后,马麻子把这事跟老婆一说,从老婆嘴里才知道这是自己没有给他送礼,被卡住了。气得马麻子立马想要拎起扁担找何有根算账,最后被腿脚不方便的老婆给拦了下来,乖乖地花了二百多块钱买了两瓶酒,送到何有根家。
酒送过去之后,马麻子的低保户很快就办下来了。
不过,这件事也在马麻子心里扎了根刺。
对于今天晚上的事情,何有根说的不清不楚的,马麻子也多了一个心眼,苏阳想要承包土地,想要领着大家一起开公司,这事不管怎么看都是件好事,只要大家都种上了苏家那种桔子树,不说卖19块9,就是只卖9块9,三年就能让各家各户都盖起小洋楼来。
如果真的像何有根说的那样,凭什么苏家小崽子能大口大口的吃肉,自己这些人只能跟在屁股后面喝汤?就怕到时,想喝汤都没得喝!
算了,这件事干系太大了,自己拿不了主意,就先听何有根那老狐狸的吧,至少要吃亏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大家一起吃亏。
看了看苏家方向,马麻子再次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走到自己妻弟宣东林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出电话,按下了拨打键。
不多时,宣东林便披着一件大衣,让马麻子让进了屋。
马麻子这边进了屋,梁刚那边也刚从老书记方庆生家里出来。
老书记方庆生今年已经快70岁了,因为当过兵的原因,身子却不像村里常年劳作的同龄人,身姿依旧挺拔,走起路来依旧带着风声。
梁刚刚来的时候,便是给老书记当助理,去年的时候,老书记生了一场病,自己也感觉年纪也大了,便向组织申请,将支部书记的担子交给了梁刚。
对老书记,梁刚从心里透着敬重,老人家不但参加当初对越反击战,因伤退伍后,拒绝了国家分配公安局的工作,回到了当时还属于日升林场的仙湖村,在林场当了一名干部。这一呆,就是一辈子。
默默地吸着烟,听着梁刚把今天和苏阳沟通的事情说完,苏庆生什么话都没说,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这才站起身来,对着梁刚说道:
“这个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小心夜深露重,多看看天气预报。”
说完,便将梁刚送出了门。
站在门外,梁刚看着院内熄灭的灯光,始终想不明白老书记是什么意思,只是知道?还是说让自己放心?
夜深露重?天气预报?这都是哪跟哪啊?
摇摇头,梁刚将这些事暂时抛在脑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宿舍,往床上一倒,拉过被子,没多久便睡着了。
这一晚,很多人注定不能像梁刚一样入睡。
这一晚,很多人家人来人往。
这一晚,各种各样的消息,通过无线网络奔向四面八方,传到各自目标的耳中。
这一晚,浓重的夜色下,各种暗流不停地涌动着。
半夜时分,天空下起了沂沂沥沥的小雨,没过多久,雨伴着风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