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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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望宗把离老院儿最远的一片宅地,给了应益言小两口。
宅子在半山坡上,整体面积,相对正常人家算不上大;而且出来进去的,路也不太好走,稍微下一点儿雨,路面就能形成泥淖。
不过有一点是好的,那就是王桂兰住他们隔壁,她可是镇子上出了名的好心肠;要知道蔫坏的邻居是占多数的,找个好邻居可是不易。
位置虽然不算太好,但成了家,有了自己的院落;应益言和楚江月很激动,也很幸福。
当天,俩人手牵着手躺在炕上,共同憧憬着未来;楚江月说自己将来要生个漂亮宝宝;应益言说要为以后的宝宝建个大房子,让她们娘儿俩,过上幸福的小日子…
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对方的心里都说甜了;痴想中,两人嘴角挂着难掩的笑;满怀期待地迎接着未来,也对未来,充满美好与期待。
对于十九岁的小两口来说,婚姻生活就是一场未知的冒险;他们知道,过日子得需要钱,生孩子就更需要钱。
所以他们决定先挣钱,先把家、置办完备了;到时候,再决定是否要生孩子的事情;若先不把基础打好,即使孩子来了,也是大人和孩子,一起受委屈。
一晃,就过去了两年。
人新,感情也新;即使他们物质不丰富,但也并未影响,俩人日子的红火;俩人都有单位,都能挣钱;而且又花的少,攒的多;很快,就有了些积蓄。
家里有了积蓄,俩人一商量,决定启动造人计划;实施没过多久,愿望就照进了现实;楚江月有了。
添丁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可是,他们还没等来得及报喜;应益昭的生活却出了岔子。
事情还得从妈妈病重时说起,那时候的应益昭,正处在叛逆期;在社会上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还养成了一身,吃喝玩乐的毛病。
后来,步入社会的程度深了;这帮人除了平时喝酒玩乐外,也帮应益昭介绍了不少私活;近两年间,应益昭私下捞了不少外快。
所以每次吃饭,都是应益昭拿钱,其实很多时候,也不止于局限于吃饭。
随着应益昭接的私活越多,挣得也就越多;身边跟随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只有男的…耳边飘荡都是漂亮话。
要知道,因为应望宗脾气的关系,应益昭在家可从未被肯定过;可如今,在社会上,那份儿渴望被认可的心理需求,得到了弥补。
这种自身价值被肯定的感觉,太让人上瘾了;弥补了心理的创伤,也满足了该有的虚荣;渐渐地,他人就飘了;到后来,便忘乎所以了。
使得应益昭,对自己老婆的看法,也有了改观,而且都是负面的;什么不勤快,不持家;不会打扮,不好看…反正就是左看也不对,右看也不对;经常性的鸡蛋里挑骨头。
北方女人不像南方姑娘,有性格;时间一长,应益昭的老婆也不惯他;经常相互打骂。
时间久了,应益昭就对外声称,自己老婆神经有问题;日子没发过,得离婚,而且是非离不可。
日子是两个人过,可其中一个非要散伙;以后的路指定长不了。
应益昭老婆觉得,继续拖下去也没意思,最终还是答应了;只是,离婚可以,但有条件。
两条,一是,为了方便改嫁,不带应广志;二是,自己也不贪其他财产,只要现在住的这套宅院。
应益昭以为,第一条无可厚非,毕竟儿子是老应家的种儿;至于宅子,虽然在镇上,但也属农村,不值钱;很爽快地就都答应了。
于是,俩人就离了;过程又快又顺利。
随后,在离婚手续办完的第二天,应益昭就跟一个长相漂亮,叫小慧的女人走在了一起。
而且在街上出双入对,再也不避人了。
前妻恍然觉得,自己是被算计了,期间,还跟老应家闹过多次;只是,除了俩家关系更僵了外,也没闹出个别的结果。
再到后来,时间越久,她越想不开;渐渐地,真如应益昭所言,神经真出问题了;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虽然婚离了,美人也抱怀里了;但生活的常识告诉人们,所有的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的事情,都有其未知的无奈和不完美;只是掩饰得好而已。
就拿应益昭来说,他就不得不面对,儿子应广志的安顿问题。
那个叫小慧的女人,对应广志跟他们一起生活的建议;只有万千个不愿意。
声明,若是应益昭将孩子接来,她就离开。
应益昭没办法,只好来找到自己的爸爸。
老大放着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连累的应望宗也不能好好地生活。
在应益昭带着孙子来家的那刻,应望宗的家里也炸了窝;带着后姑姑嫁过来的后奶奶,做法跟小慧如出一辙。
亦是满口拒绝,不由分说;对着应望宗就是一顿数落。说什么:
“我好容易拉扯完老三、老四,眼瞅着能喘口气啦!
现在你又给我弄来一个小祖宗,还让活不让?
你个老东西,我问你;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奴隶?还是使唤丫头?
别跟我说什么好听的,以后能疼我,爱我;怎的?等他长大了,我还能指望他照顾我这个后奶奶?”
连珠炮似的,不等应望宗作反驳;觉得不过瘾,又继续骂道;“你说说你这个老东西…
自从我跟了你,你这样使唤我、那样的使唤我;我任劳任怨当牛做马。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自打跟了你,我享过什么福?
眼瞅着孩子们大了,苦日子终于到头了;你又给我整这出儿…
呜呜…我还活不啦?呜呜…”越说越委屈,“噼里啪啦”的,眼泪就往下掉…
“诶!”自觉理亏的应望宗,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就直愣愣地坐在炕沿上,低着头,唉声叹气。
镇子本来就不大,应益言很容易就听说了;回到家,跟楚江月唠家常时,无意地就说起了这事儿。喟然叹道:“三岁的孩子…
真可怜,爹爹不管,妈妈不要;爷爷又、爱莫能助…”
见楚江月没搭话,他又继续道:“诶,造的什么孽啊你说?”说完,摇头哀怨;
过了良久,还在长吁短叹。
楚江月无奈,笑了笑;对应益言说道:“要不…咱们带着吧!”
刚说完,就见应益言眼睛一亮。
见对方有反应,楚江月还故意停顿了下,笑笑,然后说道:“反正再过几个月,咱们的孩子也要出世啦;
带一个也是带,带了两个也是养;两个孩子互相有个伴,也挺好的。”
“好是好,只是,你这身子骨本来就弱;操劳起来,我怕你受不了。”应益言表露了担心。
“这怕啥的呀,不是还有你吗;你平时多帮帮我,也就有了…再说了,我多加点小心呗,放心吧!”
应益言一脸感激,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了。
就这样,应广志就到了他二叔家。
只是,应益言为了努力挣钱,哪有多余的时间;依然是早出晚归,腾不出个空闲。
楚江月虽然嘴上说着靠他,但实际上并不攀他;如往常一样,该怎么操持家里还是如常;只不过,相比以往,多了项,照顾应广志的事情。
事情很多时候都是,说起来容易,但实际做起来却并不是那样。
比如,孩子来了之后,并不像之前预判的那般:什么吃饭多添双筷子,什么睡觉多床铺盖…之类的这么简单。
因为他毕竟是孩子,不像物件,放哪就在哪,不动;他是人,而且还是个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小人”’;善动,善食,善探索…还不知危险。
也难怪,孩子的后奶奶说啥都不愿接手…
若要说,能让人感到欣慰的,倒有一点是好的;就是这个年岁的孩子可爱,说的话,做的事,往往出乎意料,很是好玩;实话说,没少给俩人添乐子。
只不过,随着楚江月的肚子越来越大;既要操持家务,又要去棉纺厂上班,还要照顾孩子的生活起居…越发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有时候时间紧点儿,就扒拉两口剩饭,随便垫吧一口;有时候一些事情没做完,自己就得要么少睡一会儿,要么早起一会儿…
于是,楚江月几度想开口,可,当她看到回家的应益言,躺上炕就着,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后;她又实在心疼,每次都是“难”字刚到嘴边,又让她给,生生咽了下去;一直到现在,都在咬牙坚持着。
可七月身孕的准妈妈,哪能跟平常比呢?
直到事情突发这天,楚江月要早产……
此时,王桂兰跟应望宗还在路上。
可躺在炕上的楚江月,却满脸都是汗;腹中不时传来剧痛,让她感到一阵阵的痉挛。
她重复做着,桂兰婶儿教给她方法;强忍住,深呼吸,尽力保持沉心静气。
忍不住时,还自己鼓励自己;呼着气,自言自语:“宝宝乖,宝宝乖…桂兰奶奶去找人了,马上就回来…”边打气,边重复;做着深呼吸,然后向外,再吐气。
楚江月头一回有孩子,没有经验,就更别提生孩子了;何况此时,还不到日子呢;害怕的她,心里直返嘀咕:“是不是要早产?
是不是对胎儿不好?
是不是...”
楚江月心里都是疑问,躺在炕上不敢动,越想越害怕。
“怕这孩子不成…
怕没法儿跟应益言交代…
怕…”不敢往下想,可又忍不住。
“无论如何,孩子都不能有事啊;老天爷保佑,保佑孩子平安,保佑…”慌乱中,楚江月开始祷告;默默的在心里不停的念叨。
有人说,迷信产自于,人们对太在乎的事态走向,充满未知的恐惧,而又无能为力;可,害怕的大脑,却需要安慰剂;于是,就容易倾向于,求助神只。
反观此时的楚江月,就亦复如是。
此时,在楚江月胡思乱想之际;门外突然传来她期盼已久的声音,那是桂兰婶儿的声音。
“江月啊,好孩子别怕;你爸爸开着单位的轿车,来接你了。
咱们这就去医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