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晚冬里的暖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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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冬里的暖阳——其四
小杜琳绮今天收获了一个特殊的朋友，朋友的名字是她取的，叫关歆雪。
她说，小杜琳绮就是她晚冬里的暖阳，哪怕自己会像雪一样消融也无妨。
可就像今年突如其来的大雪一样，小关歆雪突然到来，最后也突然消失。
人们不会歌颂晚冬里的最后一场雪，雪，就像冰一样，他们只会记得大雪消融时的酷寒；人们喜欢歌颂春雨，因为春雨过后万物欣欣向荣。
但其实，无论是雪，是冰，还是雨，她们都一样，都是一样的纯白无暇。
那天晚上，郝老师和小关雨欣的爸爸妈妈聊了很久才走。
那天晚上，小杜琳绮和小关雨欣在阁楼上的一晚玩得很开心。
小杜琳绮虽然内心还无法接受，但还是振作了起来。
小关雨欣倒是十分开心，她终于有了第一个朋友，她一直笑着都没有停下过。
小杜琳绮与眼前的小关雨欣闹腾了一整晚。
临睡前她们面对面躺在一起，小杜琳绮看着意犹未尽的小关雨欣，目光有些忧伤。小关雨欣兴奋地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激动地和小杜琳绮分享着自己生活里的点滴趣事，哪怕是在家里楼顶发现有小猫爬过也清楚记得，可能正因为她的快乐很少很难得，所以才把不起眼的小事记得如此清楚吧，小杜琳绮这样想。
“那个…关……雨欣？”
“怎么了怎么了？”
“你今天快乐吗？”
“嗯！今天绝对是我最快乐的一天！睡了个觉就回家了，还有小杜琳绮你陪我玩！啊……现在一点都不想睡觉呢，还想和小杜琳绮分享更多有趣的事，但我好像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玩的可以分享呢…无论怎么努力去想也记不起来还有什么快乐的事……睡着之前的事也有些记不清了……小杜琳绮我问你啊，今天……我又被欺负了吗？”
小杜琳绮有些慌张，赶忙摆了摆手：
“没有哦！没有没有！你是和我玩得太开心了，结果累倒在雪地里了呢，把我吓了一跳。呵呵呵……”
“是吗？对不起…怪我身体太弱了。”
“没有没有，一点都没有怪你的意思！”
“谢谢你，杜琳绮。那今天真的很快乐呢！我要永远记住这一天！还有小杜琳绮你我也要永远记住！哈哈哈哈哈～”
小关雨欣露出纯真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幸福的样子，就像一个普通女孩度过了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看到她的笑容，小杜琳绮突然把头埋在枕头里，小关雨欣感到疑惑：
“小杜琳绮你怎么了？”
小杜琳绮咬住嘴，忍住要流出来的眼泪。
“小关雨欣…你想不想以后都这样快乐？”
“嗯！当然想了！但是…”
“但是？”
“但是这样会不会太贪心了啊？”
如果郝老师在这里的话，小杜琳绮绝对会扑到他的怀里哭起来。
“这样吧，我们来做一个约定。以后的日子里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就算不能永远待在彼此身边，也要好好地，快快乐乐地。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你，陪你一起留下快乐的美好的回忆，好不好？”
“好！拉勾！”
“嗯！拉勾！”
小杜琳绮和小关雨欣许下约定，在最后一片雪花飘落的夜晚。
那晚过后的第二天，小关雨欣没来上课，她的爸妈带她去了医院。
小杜琳绮则是照常早起，吃了关雨欣妈妈精心准备的早餐便去了教室。她一推开门，发现教室后排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是郝老师。
“嗯？你怎么来得这么早？我记得今天的值日生应该不是你吧？”
“哼，我要是每天都不来早点，这些花早就枯死了！”
“这样吗？”
小杜琳绮从工具柜里取出水壶准备接水浇花，郝老师站了起来把手搭在她的头上，这一次小杜琳绮没有反抗，只是鼻子皱了皱。
“有好好地和小关雨欣相处吗？”
“……嗯。”
小杜琳绮的鼻子翘着，情绪还是有些低沉。
“好孩子，你很努力了呢。”
郝老师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还有她红色的头发。
“郝老师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这个嘛，就随便看看。需要老师帮忙吗？”
“我自己就可以了。”
“那有事的话叫我，我去办公室喽。”
“嗯。”
郝老师走了，小杜琳绮来到他刚刚坐着的座位边，桌面上满是恶俗的涂鸦和污言秽语，课桌里还有股难闻的臭味。
小杜琳绮走出教室看着郝老师的背影，她刚才清楚地闻见了郝老师身上未散去的浓浓烟味，还有他那厚重的黑眼圈。
郝老师走的很慢，他只穿着简单的衬衫和一件西装外套，可能是外套的原因，他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身上。
明明天气还很冷。
小杜琳绮去水池边接水浇花，忙好一切后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坐着看书，两条小腿甩个不停。
慢慢地有学生来了，学校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早读，郝老师进来教室里坐在讲台上，端着一本书默默地看着。
课间，小杜琳绮听到有人谈论小关雨欣的事，言语间带着戏谑。
第一节课，小杜琳绮认真地听了，做好笔记想着给小关雨欣看。
第二节课，数学老师是个好脾气的老教师，所以班里的男生一直在闹腾，导致小杜琳绮没办法好好听讲，她的座位也比较靠后。
大课间，小杜琳绮趴在桌子上休息，有几个女生围在教室后面空荡荡的座位边，嘴里一边说着什么一边笑个不停，手上的动作她没看清，好像是用马克笔画着什么。
这时郝老师来了一趟，于是那些女生哄笑着散去。郝老师表情冷淡。
第三节课上课铃声响起，昨天那几个被小杜琳绮揍过一顿的男生却反常地走出了教室，小杜琳绮没太在意，拿出记好的课程表一看，原来这节课是英语课。
等等…小杜琳绮仔细看了看课程表，发现今天并没有郝老师的课。
第三节课上课时，小杜琳绮正认真地听课做着笔记，突然，一声响彻整个学院的怒吼把所有上课的学生和老师都吓了一跳。
“我管你是什么东西！！！你儿子干了什么好事他自己心里清楚！！！”
“要不是老子身上这件教师的衣服，我能把你和你儿子一脚踹下楼你信不信！”
“我告诉你！只要老子还是教师一天，你养的这小混蛋就别想回诺阿卡亚上学！！！”
“告我？告我！曝光我？曝光我！你有本事你去啊！啊？！你以为我会怕你？！”
“老子算是明白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爹养出来什么样的儿子！老子今天就大发慈悲连着你一块揍，让你好名正言顺地去告我！！！”
“继续啊！！！你今天就算搬出天皇老子来我都不会饶了你！我能怕你？！”
“带着你的混账儿子给我滚！！！”
正在上课的英语老师慌忙地跑了出去，吩咐学生们不要出来看，可学校里几乎每间教室都有学生好奇地出来看发生了什么。
小杜琳绮也跑了出来，她认得这个声音，是那个和气温柔的郝老师，但她又不敢相信是那个和气温柔的郝老师。
一出教室门，她就看见三四个成年人抱着刚刚的那几个男生惶恐地飞奔下楼，三个男生呜咽着嘴里发出颤抖的哭声，脸上的红掌印格外显眼，郝老师正在走廊尽头被一众老师拦着，就算隔的很远小杜琳绮都能看见他狰狞涨红的脸庞。
兴许是看到了小杜琳绮，兴许是疲惫，郝老师愤怒的情绪才算是缓解了一些，他甩开身边的老师，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后便回了办公室。那些老师赶忙又跟了上去。
第三节课，在短暂的喧闹后，于死寂中迎来铃声响起宣告结束……
第四节课，郝老师走了进来，教室里的学生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他绷着脸走到讲台上，看着底下的学生说道：
“现在，这个班上不全是我的学生。”
“所以，我来把他们都清除出去！”
“在最后一排空位桌子上涂过鸦的，往里面倒过牛奶的，在里面放过图钉的，放学前自觉到我办公室或者滚出这里！”
“都不要给我心存侥幸！今天，不是你们滚蛋就是老子卷铺盖走人！”
“你们的爹妈是谁我不在乎，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没有人可以庇护你们！”
“听清楚了！是——没——有——人！”
教室里不少学生害怕地低下头，恐惧在他们心头环绕。
郝老师见状，拔高了音调说道：
“所有！我是说所有！所有有过霸凌其他同学必须到我办公室认罪处罚！”
“受欺凌的同学，我知道的，我不知道，可以直接来办公室找我，可以打我电话告诉我，可以让家长当面和我谈！”
“老师在此发誓，绝对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和人身权利，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胆敢欺凌却不敢承认的人！”
“我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借口和理由凌驾于其他同学之上！！！”
郝老师越说越激动，抬起拳头在黑板上重重地砸了砸，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下讲台，扛起后排空出的那个满是涂鸦和恶臭的书桌，一脚踢开教室后门走了出去。只留下那声巨响在某些做贼心虚的学生耳边回响。
小杜琳绮看着这与昨日判若两人的郝老师十分心惊，但她并没有多么害怕，反而担心起郝老师的状态，他昨晚应该一夜未睡，就在小杜琳绮和小关雨欣安睡的时候。
小杜琳绮正要追出去，却听到了教室里传出来的小小哭声，有男有女，他们坐立不安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逃跑也不敢去办公室，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小杜琳绮露出憎恶的表情跑了出去寻找郝老师的身影，她在一个水池边找到了正在赤手清洗书桌的郝老师。
小杜琳绮跑了过去，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于是她坐在了一旁的台阶上，安静地看着郝老师。
寒冬里，郝老师穿着一件白衬衫，沉重的黑色西装外套被他挂在水池一旁，他清洗地非常认真，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的污垢，桌上马克笔画的涂鸦也被他设法用清洗剂洗掉了，忙活了半节课的时间总算是把涂鸦污垢和恶臭去除了，郝老师的手也被冻得通红，像是要溢出血来。
他看着在一旁默默看着的小杜琳绮笑了笑，有些悲痛地说道：
“小杜琳绮，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老师我明明可以给小关雨欣换一个崭新的书桌，却要这么麻烦和自找罪受来给书桌清洗呢？是不是觉得老师像个笨蛋呢？”
“郝老师…从来就不是个笨蛋……”
小杜琳绮这样说道。
郝老师继续自言自语。
“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笨蛋啊，被欺负的时候也不敢作声，傻傻地独自承受，甚至不敢发出求助的声音。把呼救的机会错过了，老师也真是不称职啊，枉为人师……老师就是想感受一下…感受一下小关雨欣无助地躲在雪地里，当冰雪消融化成水钻进她的衣服里时候她有多冷……”
“你看…老师的手已经通红，几乎快被冻得没了知觉…可老师是一个成年人啊，小关雨欣只是一个小女孩啊…老师受冻的只是双手啊，可小关雨欣受冻的是整个身子啊……”
“凭什么啊…凭什么她要在这个天真烂漫本该抱着父母撒娇的年纪被迫承受这些不公啊…凭什么啊！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啊？！！！”
郝老师半跪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小杜琳绮握住他的手，一股暖意缓缓传到了他的手上。在郝老师的注视下，小杜琳绮将他的手推到一边，红色光纹浮现在她的左脸，像一只斑斓的蝴蝶，一团火焰出现在她的两手之间。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除了家人和小关歆雪眼前使用赋能，哪怕是昨天极其愤怒揍那几个男生时她都没用。
郝老师看着眼前奇特的一幕，不自觉脸上露出笑容，火焰炙烤，将他的最后一滴眼泪蒸发了。
他对着小杜琳绮说道：
“这份能力真是让人艳羡，拥有这份能力的你们绝对称得上是天选之人啊……幸运的孩子，不要被那些觊觎你能力，忌妒你存在的人影响，不必在意他们的目光，不必收敛自己的光芒，要像你脸上的这只破茧而生的美丽蝴蝶绽放出你的色彩。”
“这份能力…其实也不是我的…”
小杜琳绮咬着牙说道，感性的她正要道出什么秘密时，却突然看到一支香烟悄然伸进了她掌心的火焰，一瞬间她生气了，收回火焰，伸手就抓住郝老师的头发往下扯，嘴里骂道：
“郝老师，坏老师，笨老师！”
“嘿嘿嘿，我们回去吧。现在拥有它的你不过得也很幸福对吗？用它来守护自己珍视的人吧。”
“嗯。”
郝老师扛起书桌，却发现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小杜琳绮用火焰融去冰，然后和郝老师一起回了教室。
后来，因为霸凌事件事态超乎想象地严重，涉及的远不止郝老师的班级，于是乎整个学院各班都举行了一次家长会。
家长会上郝老师大发雷霆，将所有涉事施暴学生的家长统统骂了一顿。
有些家长甚至还想以“孩子太小，不懂事”的理由搪塞过去，直到郝老师放出了一段监控录像，在场被骂的家长顿时鸦雀无声。
录像只有三分钟，而郝老师一晚上整理出来的完整版足足有五个小时。
小关雨欣的父母并没有到现场进行家长会，因为他们相信着郝老师。那晚郝老师与他们谈话商量后一同做出了这个权利，完整的录像带郝老师早就交给了小关雨欣父母，由他们决定是否要提交给警方，至于那些施暴学生的下场，那都是后话了。
小关雨欣回到学校的那天，班上的同学少了几乎四分之一，大部分都是曾经欺负她的同学。
她的书桌也变得干干净净地，还有小杜琳绮也坐到了她的邻座，那一天小关雨欣都很开心。
郝老师的一些言语也被记恨他的家长恶意剪辑发布到了网上，但不久后便消失了，郝老师则一直相安无事。
通常来说郝老师肯定会被居心不轨的人报复才对，所以有一段时间小杜琳绮十分担心郝老师的安危，不过还好一切平安没出什么事。
但小杜琳绮还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何，直到她毕业后和小关雨欣一起去郝老师家吃饭时，发现她们学校的那位和蔼的，有些胖胖的校长正躺在沙发上看着报纸→_→
小杜琳绮和小关雨欣直接理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