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许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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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月阴一回头，这才发现对着窗口的沙发上躺了一个人，看那制服好像又是个大学部志愿军学员。
“我还以为这一届没有学生发现这里呢。”
这人把摊开在脸上的书拿下，神态慵懒。
“你好啊，学弟。”
韩月阴沉默，随即感到有些疑惑，大学部的？志愿军预备队员？莫不又是个人渣败类？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嘛，大学部在职教官都出任务去了，只留下退役军官和我们这些没被传唤上阵的预备队员，虽然每天都有训练安排但是我翘掉了来这里偷懒，无可厚非嘛，又不是站岗。”
“你是天选对吧？给你看看这个。”
眼前这人手一摊，昏暗的杂物间内顿时萤光四溢，他的脸上光纹显现，一瞬之后一只翠灵鸟出现在他掌间，鸟儿拍打了下翅膀飞到他的肩上，绿色的瞳孔看着韩月阴。
“赋能，感召。好玩吧，我能让翠灵鸟在这里停留半个小时甚至更长，这小家伙除了羽毛好看点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我也不知道它是从那里召唤出来的就是了。”
这名学长甩了甩手，随着光纹褪去翠灵鸟也消失不见，他说道：
“给我也看看你的赋能吧，你这气场绝对不是普通人，我都给你展示我的了，你也展示展示满足下我的好奇心嘛。”
韩月阴没有理他，且不说这人到底谁是，动机又是什么，这种既不是应该的事也不是必要的事，他才不会做呢。
学长挠了挠头表情有些无奈：
“还没取得学弟你的初步信任吗？难不成我长得就这么不可信吗？”
“唉，重新介绍一下，学弟你好，我是大学部二年级志愿军正式学员。赋能为感召，阶位为三阶，次位就恕我无法告知了，也算得上机密了，名字是许岚，兴许你有所耳闻。我是大你三级的学长，你进华耀时我刚好毕业，这下总可以了吧，学弟？”
韩月阴想了想说到：
“韩月阴，高中部二年级生，练兵堂挂名学员，赋能……不想说。”
“没事没事，韩学弟你好，就是说能不能借我件校服穿？”
许岚嬉皮笑脸来到韩月阴身旁：
“学弟就当帮我个忙呗？你看我穿这一身志愿军军装实在不好在学院里走动不是，你借我一件衣服或者外套，不然我这太惹人注目了。”
韩月阴于是从手环里取出他的备用校服拿给了许岚。
许岚十分开心地接过穿上，感叹一句：
“啊！好久没有高中生这种青春的感觉了！想当年我可也是个风流人物啊！进部队后本以为能和飒气的志愿军小姐姐们一起训练的，那想到整天面对的都是些大老爷们，可真真是把我折磨坏了，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妹子了，呜呜呜呜。”
许岚说着说着假装呜咽起来，看他这样子估计早就想从大学部偷跑出来找妹子了。
“学妹们真的是一届比一届好看，一届比一届水灵，看得学长我心好痛，为什么当初我们那一届就没什么好看的呢。对了，学弟你有女朋友吗？”
韩月阴摇了摇头。
“不应该啊！学弟你看上去条件也不差啊，难不成是心有所属？还是说…学弟你不会有……断袖之好吧？”
“……都不是。”
“那就真的奇怪了。”
“学长眼里现阶段谈恋爱是必要的事吗？”
韩月阴盯着他看。
“当然！不是！”
许岚十分肯定，但随即他笑了笑：
“学习肯定是这个阶段当之无愧的第一位，其他的各种事只能说是给青春增添色彩，说不上锦上添花。不过，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不是所有人都有着学习的天分和兴趣，总有人会在学习以外的地方出彩。做你想做的事，当你竭尽所能奋斗后取得一个不会后悔的结局，到那时你再回看，这一切才有意义。”
韩月阴觉得这话还是有些道理。许岚拍了拍韩月阴的肩指了指敞开的窗口：
“走？过去玩玩？”
韩月阴点点头，许岚一笑，先一步跳了出去。他在钢材上飞奔了几步，然后蓄力一跳：
“起飞喽！”
韩月阴能从后方看到他侧脸嘴角扬起的肆意笑容。
许岚稳稳落到水晶围栏内突然开怀大笑，笑了一阵他转头看向韩月阴，脸上的表情很是得意。
韩月阴没有他这样玩乐的心态，反倒像个散步的老大爷一样，慢慢地走过钢材再慢慢地爬上尖塔的围栏。
他不喜欢显摆。
许岚努了努嘴，嘟囔一句：真无趣。
在尖塔吹了吹风，许岚便想着让韩月阴陪他在学院里面转转，话说华耀高中部许岚应该也是待了三年，为何他仍对这里怀揣着如此高昂的热情，像个才来这里的新生？
韩月阴有些想不明白。
韩月阴在围栏处驻足了一会儿，右手上浮现出黑匕，许岚饶有兴致地看着黑匕，还未等他开口询问，韩月阴便直接将黑匕掷出。
下一秒韩月阴便瞬身闪到了窗口处。
许岚一惊，脱口而出一句卧槽，然后赶忙跳下围栏追上韩月阴，对着韩月阴这异能连连称赞。
展示了异能后，韩月阴便不再在这上面理会许岚的问题，让他见识自己的异能也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勉强算是初步信任了吧，对于许岚这自来熟的性格韩月阴也是疲于应付。
杂物间内，许岚突然说要给韩月阴看些好东西。
许岚在挡住窗户的柜子里一阵翻腾，随即取出了几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一个被涂抹地乱七八糟的石膏人头像，看上去十分怪诞。一台投影仪，几把颜色不同的扇子，一个磨损的望远镜。
韩月阴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的，不过看着许岚那张陷入回忆的脸庞和有些怅然的眼神，这些东西一定是有着专属于他的非凡意义吧。
怅然只是一瞬间，转眼间，许岚又嬉皮笑脸地从柜子里取出几本被翻得有些烂了的杂志，笑着对韩月阴说到：
“这个才是我说的好东西！”
韩月阴有些好奇地凑过去迎着光细细看了看顿时一阵无语，那是什么好东西，分明就是几本艳星暴露娇艳的写真罢了，都被翻得烂皮少页了，尤其是封面，什么红衣女郎新晋娇娘，霓虹绝美世间尤物九条铃音。
封面被圈画地不像样子，甚至还写得有奇奇怪怪的评语和注释。
“……无聊！”
“哈哈哈，这可是学长我留给你们这些后辈的传世珍宝啊，快来好好赏析一下，我给你细细品读一番你方能知道其中的妙趣。绝对能让你欲血喷张，欲罢不能，想入非非……诶诶，别走啊！韩学弟等等我！”
许岚跟上来十分自然地揽过韩月阴的肩，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显得他和韩月阴十分熟络，韩月阴倒是有些头大。
两个人，一个志愿军逃训练，一个尖子生逃课，就这么在走廊上大摇大摆地走着，一点忌惮都没有，直到下一个转角碰见了一位地中海教师。
“卧槽！？”
许岚然后赶忙躲到了韩月阴身后，相比起来韩月阴倒是淡定许多。
“李师。”
避无可避，韩月阴打了声招呼。李师栈瞧了他一眼，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这节课好像是龙老师的化学课吧？人还是待在课堂上好一点，免得又有麻烦，不过你也不必太在意廖元那家伙。下节课你也不打算去？虽然体育课对你无用，但你的出勤率还是要注意下。”
“哦。”
李师栈也没说什么，韩月阴的逃课行为他是默许的。作为班主任，李师栈早已和其他任课老师开过会了，自然有明说对韩月阴的关照，其他老师起初还有些芥蒂，久而久之也习惯了，毕竟韩月阴的优秀，实为他们教师生涯里少见。
“他是哪个班的？逃课不要紧吗？”
李师栈看向韩月阴身后。
“我不认识他。”
“……”
“……”
韩月阴感到奇怪，许岚沉默了，不知为何，李师栈也沉默了。
只见许岚从韩月阴身后走出，稍息立正站定，敬了个礼，目光灼灼却是盯着天花板，似乎有些愧于面对李师栈。
三人僵持，许岚迟迟没有放下手臂，李师栈默不作声地注视着，韩月阴夹在中间有些许尴尬。
“…许岚……”
猜测到许岚可能是李师栈教过的学生，但没想到李师栈能一眼就认出他，毕竟李师教过的学生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了，韩月阴还是有些惊讶。
再看许岚，他的脸上完全没有和自己聊天时的自信和轻慢。
“你小子…还是这副德行，不过既然参军了就更要明白自省和自律的重要性，切不可再辜负了自己。你那爱玩闹的性子还是收敛点，你应该知道自己身上有一件庄重的衣裳吧？”
“我知道，不止在身上，更是在心里。”
“嗯，那我也就能放心了，”李师栈向许岚身走来，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肩膀，那份力道有些沉重。
李师栈语重心长地说道：
“回首往昔，更进一步，切莫自缚，迷失方向。”
“许岚谨记！”
李师栈走了，韩月阴和许岚两人站在原地，许岚垂着头似乎有些低落，但很快他收拾好心情，抬头一看正好撞上韩月阴的目光。
“干嘛？”
“没什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的脸上是不是写满了故事？但我是不可能说的。”
“你想多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怎么会不感兴趣？！难道看上去我不像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吗？！”
“我真没兴趣。”
“不行，你今天必须问得我！不然不就显得我在这里故作矫情吗？！让我听到你内心的渴求，你来问我啊！我是绝不可能说的！”
“你真无聊。”
“你倒是问啊！你问啊！”
“你好烦啊！”
……
韩月阴的耳膜有点痛，实在受不了许岚那家伙在耳朵边狂轰滥炸，韩月阴独自逃开了。
在他离去的那一刻，耳边传来许岚自言自语的声音。
“我曾是李师的得意门生，是那一届最让他老人家自豪的学生。”
“可惜我生性浮躁，恃才放旷，荒废了整整一个高三于玩乐中，最后高考一落千丈丢了他老人家的脸。事已既成，深知后悔无用，唯有天选之人这条路我还能走下去，于是便致力于天选之人考核上，最后虽然当上了志愿军，但我终究还是辜负了李师对我的栽培，到头来……还是一事无成。”
许岚的语气里满是自嘲。
那一刻，哪怕韩月阴不回头他也知道，身后的许岚一定是颤抖着的。
想了想，韩月阴开口说到：
“既然你一事无成，你就不该还站在这里叙述过往作践自己。”
闻言，许岚猛然转身，视线中只有韩月阴大步离去的背影，望着那个少年，许岚突然笑了。
是啊，倘若高考失利的那天他早早离开了这里，他便真的一事无成永远无颜面对李师。
想来自己参加天选之人考核不也是为了给李师一个回应吗？
虽然他一直觉得这个回应在李师眼里可能一文不值，不过今天不期而遇重逢后他发现，原来李师自始至终都还在看着自己，好像一切都还不是那么糟糕，好像一切还来得及。
许岚握了握拳头，自己在这里的原因不正是这一份要回应李师的信念吗？为了让李师能在提及自己时能重新露出自豪的表情，自己就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唉——”
许岚叹了声气，原本不想参加的，不过现在看来是要拼命了。
巡礼盛典……大学部第一…我许岚就欣然收下了。
许岚笑了笑，他阔别多年的发自骨子里的自信又回来了，他的才能又有了发挥的地方。
不过嘛……既然要全力以赴了，就让我最后再放纵一下下吧，许岚笑了笑往学院的一角走去。
本性难移啊，本性难移。
图书馆，韩月阴实在不知道去哪了，因为下节课他还得去一下才行，至于为什么……其实从开学到现在，他已经快忘了体育老师的脸了，所以为了出勤率考虑他不得不去一趟。
说来等会还要去换运动服……
好麻烦…
韩月阴这样想着，伴随着下课铃声响起合上了书，便缓步走下二楼，楼阁金珠，那颗金球静静存在着，于八面青丝白玉屏中，于雍容华贵四乙方遵上，弥散光华。
韩月阴转头看去，透过屏风他看到金球中有一个影子在舞动，好似一条龙，他没有看错，那确确实实是一条龙，他还知道那条龙名为篆龙，他还知道那条龙生得绝美，无论人形亦或兽态，此刻它正在那方奇异洞天中上下翻飞，腾挪扭转，在那轮惨淡的白日前来回舞动，好像在进行着什么仪式。
当然韩月阴是看不到这一切了，他只看到有刺眼的白光散射出来，下一刻时间定格，在韩月阴无比震惊的瞳孔中，一个人形缓缓从金球里脱离而出，一位绝美的素人，手持一把折扇，一双眼眸灵动神韵，她来到韩月阴身前轻点韩月阴的肩，韩月阴从静止中恢复，已然身处于神秘洞天之境中。
如果说大泽鹿更多的是神圣之感，那么眼前的篆龙更突出的是一种天地自生的神性。
“怎么？在想着林夕之鹿的事吗？”
韩月阴下意识点了点头。
“也难怪，林夕那副模样确实会让人忍不住将我与她作比较，我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你，但你不必受怕，我是不会干涉凡人之事的。”
“此次现身前来不过是想出来行走一番，看看我所守护的学院的现状，好让那些已故的老友看看他们舍生赴死博取来的泰然盛世，想必他们在轮回中也好感到欣慰吧。”
“对了，我看你一直没时间去晒茶，不如交还于我，待成茶后我再送还于你？”
韩月阴诺下，其他的事尚可周旋，唯独面对眼前的篆龙不可违逆，不单单是因为他的强大，还因为他那无法言说的如神明般的气质。
韩月阴翻了翻学生手环却是没能找到那白枝，可能是自己放到书包里了吧，重要的东西他一般都会放在那里面。
寻找无果，韩月阴略带歉意地抬头，却发现篆龙折扇抵唇轻笑着，左手上静静飘浮着几节白枝。
“放心，你的其他东西我什么都没动。”
“我们就此别过吧，我们各自都还有事要做，不是吗？”
时间开始流转，篆龙已然消失不见，韩月阴平复了一下心中的震惊，回头望了望失去光辉宛如铁球的金珠，开始往操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