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就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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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主到底是上位者,所以哪怕此刻屋子里的气氛尴尬且诡异,他还是按耐下心里噌噌往上冒的火,叫下人请了大夫过来。
段苒并没有阻止,也没插一句话。
他此刻脑袋疼的厉害,很是不想,也根本没有力气去阻止或者做些什么,所以馆主一声令下,叫人去请的时候,他就半倚着床头,脑袋里昏昏沉沉的。
馆主就站在他的身前,不远处的地方,皱着眉头看着他,又再见到他难受的时候习惯性的来了一句:“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呢?还有,你怎么生病了?这才离开一个晚上不到,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这以后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若是放在以前,估计段苒早就感动的不得了,满心欢喜的扑进他怀里了,可是此刻,面对这样的关切,这样温柔的馆主,他突然没来由的烦躁,没来由的想发脾气,最后到底太难受,只以无声胜有声。
馆主见他不说话,走上前一步,就想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摸一摸他到底发烧到了怎么样的程度,可段苒不想再和他有肢体接触,尤其是再听到他带着别人来的房里的时候,所以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馆主得手尴尬的僵硬在了半空里,上不去下不来。
他有些惊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段苒他,他居然躲开自己,为什么?是讨厌了吗?
还是说,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他还没消气,哪怕自己上门来了,他还是没原谅自己。
想到这,馆主睁大了眼睛,愣了半天,试探性的询问:“你,我,我就摸摸你的脑袋,你,你躲什么?”
段苒没抬头,因为发烧而有些干涩沙哑的嗓子紧闭着,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喉,道:“属下皮糙肉厚,馆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还是不要触碰属下了,再说,属下也许只是偶感风寒,馆主还是离属下远一点吧,当心属下一个不注意,将病气过给馆主,那属下罪名可就大了。”
馆主听得出他有意无意的疏远自己,不很高兴的皱了皱眉头,想问他到底怎么了,可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下人就带着大夫跑到了门口。
馆主只好先将要说的话咽下去,想着等一会儿大夫给他看完病,再说也不迟。
段苒半躺在床上,低着头看大夫给自己把脉,一语不发。
大夫眉眼舒展,似乎并不是很严重的样子,连把脉时候脸色都没有任何变化,脸上的表情还是他进门时候的那样平静。
段苒也不管他,见大夫松开自己的手腕,将医药箱整理好,一边站起身一边抬头对着屋子里的人说道:“没什么大碍,这位公子就是吹风导致的风邪入体,偶感风寒而已,并不碍事,老夫一会儿给他开点驱寒的药,吃两天就好了,啊,对了,下次这位公子就不要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晚上了,现在虽然是夏天,但晚上风也不小,总是在窗边吹风,身体也受不住的,你不能仗着你还年轻,身体好,就为所欲为,不然等到老了,有你受得,还有,吃药期间,禁止同房。”说完看也不看,低着头开药方。
段苒一愣,颇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摸了摸鼻子,而不远处的另一个人,跟他一模一样的动作。
赵然棠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诡异气氛,想起今天邓大人把她送来之前,叮嘱的那些话:“你记住,你去沧澜月下是要做夫人的,你要成为馆主的夫人,而不是其他的任何身份,你只能是妻子,明白吗?”
那时候她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一定会成功的,邓大人看着她再次开口:“馆主身边有个男人,是馆主的贴身护法,从小跟在馆主身边,和馆主关系匪浅,你要做的,就是用尽手段,将馆主从他手里抢过来,然后,想尽各种办法弄死他,最好在馆主看不见的地方,这样的话,因为他失踪,下落不明,馆主心灰意冷,以为他走了或者背叛了自己,痛心疾首的同时,会加剧他心里的恨,由此一来,馆主就会化悲痛为力量,好好干他的大事,而不是沉溺于儿女情长。”
赵然棠似懂非懂,却也知道,她的任务,就是让馆主爱上她,并且在馆主不易察觉的时候,杀了他身边的护法,让他彻底黑化。
想到这,赵然棠隐了隐眼睛里快被人察觉的杀意,立马又变回那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下人跟着大夫出去抓药了,段苒因为发烧,躺在了床上,眼睛半眯着,不是很精神。
馆主站在他床前,自从那个大夫离开以后,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没人说话,也没人敢说话,一时之间,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段苒不想开口,他现在热的厉害,也很渴,嗓子因为发烧疼的难受,他动不了,全身没力气,也懒得指使他以外的其他人给他倒杯水,所以他就一点一点的咽口水,来保证自己嗓子的湿润。
可口水总有干涸的时候,到底还是需要自己下地。
段苒在心里叹了口气,慢慢坐起身来。
馆主见他起床,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的伸出手,下意识问道:“你要干什么?和我说。”
说完自己就愣在了原地。
放在以前,这些话都是段苒和自己说的。
他平日里很照顾自己,哪怕晚上折腾完,他还是提着一身疲惫,为自己干这干那,伺候自己洗漱,偶尔还要亲自去厨房,叮嘱守夜的下人做些吃食填填肚子。
可是此刻,他下意识的一个举动,不但他自己傻了眼,坐在床边想要下地的段苒都傻了。
他有些不明白馆主到底是想干什么,明明两个人上一秒还唇枪舌剑,针锋相对,甚至说一些狠心的话,惹得双方都不开心,可是,下一秒,他又这样,流露关心,到底是什么意思?
段苒盯着馆主看了半天,见他根本没有下一步的举动,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心里暗骂自己自作多情之后,提着疲惫不堪的,没有多大力气得身体慢慢站了起来,一点一点的往桌子旁边挪。
馆主并没有回过神来,还在发呆。
赵然棠见馆主没注意屋子里的动静,转了转眼珠,装作自己是好心的样子,一边叽叽喳喳喊着自己要帮忙,一边像匹脱缰的野马一样,飞快的跑过来,大喊道:“你生病了别乱动,让我来。”
然后一道人影飞快的冲了过来。
段苒其实听见了,也看见了赵然棠朝着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但是他现在生着病,反正要比健康时候慢不少,加上他本就发着烧,还烧了许久,脑子不太听使唤,所以哪怕他想要下意识的躲开,也没那个能力和速度,只能严眼睁睁的看着赵然棠奔着他手里滚烫的,刚被下人换过的茶壶而来。
“啊...”随着一声柔弱尖叫,赵然棠捂着被茶壶烫红的手背,跌坐在地,眼睛眼泪滚落,不可置信和害怕的看着站在桌子前的段苒,哭的一塌糊涂。
馆主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坐在地上的赵然棠,又看着站在桌子旁手里拿着茶壶的段苒,一下子就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赶紧跑过来,蹲在地上,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话,抬起手扯开赵然棠的衣袖,那烫的破皮的手腕映入馆主的眼帘。
馆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分青红皂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抬起头怒视段苒,怒吼道:“段苒,你能不能讲点理?人家小姑娘好心过来看你,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拿茶水泼人家,你看看,你把她手腕烫成什么样子了?你不知道女孩子要想嫁一个好人家,身上就不能有疤痕的吗?段苒,我对你太失望了,这些年的朝夕相处,我真的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的人。”说完低下头,看了看赵然棠,像是故意,又好像是习惯了一样,将赵然棠一下子公主抱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的段苒此刻单手拎着茶壶,站在原地,看着将别人抱在怀里的馆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平静的厉害。
他没计较馆主冤枉他,也没计较馆主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他,更没有多想馆主为什么要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进自己的偏房,他只是站在原地,像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盯着无关紧要的人一样眼神淡漠而自持的,看向门口即迈步,离开自己房间的男人,像是陌生人,从未相识过。
馆主抱着赵然棠走到门口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脚步。
他以为,段苒会解释的,哪怕真的是他做的,他解释给自己听,自己也许就相信他了。
可是自始至终,段苒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桌子旁,这件事情就好像和他无关一样,他一直都在置身事外。
馆主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段苒一眼,见他眼神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方向,也不说话,就只是盯着看,有点不解,但更多的,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心虚。
他有些底气不足,一下子转回视线,像对自己,又像对段苒,开口道:“你不解释吗?若是你解释,也许,我会原谅你,当然,赵小姐也会原谅你。”
段苒动了动干涩的眼珠,看了看馆主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么多年陪着他的人,那么陌生。
于是他摇了摇头,转回视线,回了他一句:“我们,就到这里吧。”
一句话,馆主的身体瞬间僵硬,眼眶也差点不争气的红起来。
段苒说完这句话,好像释然了一样,挑了挑嘴角,放下茶壶,淡漠而疏离:“这些年,一直都想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救我回家,给我饭吃,让我穿暖,也让我有了能够痴心妄想的勇气。
可惜到底是我太贪婪,做了那么多越距的事情,让我们之间都有了相爱的错觉,也有了以为在一起睡过,就可以相伴终生的幻想。
不过还好,你现在似乎有了一个肯放在心上的人,我也该祝福你。
只是可惜了,那个人是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