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不是兽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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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廻抱着小狐狸，手里拎着烟柳，跋山涉水，走坏了好几双僧鞋，才勉强找到了一家医馆。
瓢泼大雨里，释廻一边将生病难受直哼唧的落修月塞到自己怀里，并将这聒噪不安喋喋不休的碎嘴子灰狐狸塞自己袖子里了，这才腾出手来用把手去拍医馆紧锁的黑色大门，砰砰砰的，力道之大，声音之大的好像不是来看病的，倒像是土匪下山来抢劫的。
可他顾不得许多，小狐狸已经难受了一天一夜，还一直闭着眼睛，似乎是在睡梦里，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难受，哼哼唧唧，要哭不哭的样子，听着都让人心里难受。
所以释廻觉得，就算小狐狸等得了，他也是等不了的。
此刻天色已经黑的看不见人影了，在释廻最后一次非常用力的敲响医馆的大门的时候，那里面的人终于好像忍不住了一样，颤颤巍巍的打开了房门。
里面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头发花白，满脸褶子，妥妥一个花甲老人的模样。
老人此刻身上披着蓑衣，头上戴着斗笠，两只本该放在门闩上的手，此刻却抓着一根木棍，面色灰白，眼神惊恐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鬼。
释廻一顿，在老者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抬手行礼：“阿弥陀佛，老人家，贫僧是静天寺清修的和尚，释廻，路过宝地，恰逢身体不适，想上门看病，可否通融？”
老者一顿，用眼神来来回回，上下打量了他好半天，才放下举着棍子的两只手，卸下防备，叹气道：“让师父见笑了，您先进来吧。”
释廻赶紧迈步进了院子。
老者很是警惕，再放他进来之后，伸出半个身体向外打量了半天，确认没可疑人物出现或者盯着自己家的医馆之后，这才赶紧合上医馆的大门，又用门闩将其仔仔细细的锁好，转过身来，半是无奈半是叹气的带着释廻走了进去。
这家医馆不大，很符合小乡村里的规模。
释廻抱着小狐狸，亦步亦趋的跟在老者身后，半晌还是没忍住，道：“老人家，您刚才那么防备的看着贫僧，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老者一顿，叹了口气，将释廻请进会客厅，开了口。
“我这村子叫玄远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取了个这么神秘又厉害的名字，反正我小的时候村子就叫这个名字了，所以我都习惯了。”
大概五年前，不知道怎么回事，村子里突然开始无缘无故的少人，先是年轻的小伙子，后来慢慢的，就变成了刚出生的婴儿，一开始村子里的人都没当回事，就以为只是普通的人口贩卖，或者就是自己走丢了什么的，可是这种情况愈演愈烈，不但开始丢人了，还是白天黑夜都不放过啊，老头子我家以前有个漂亮的女儿，和可爱的孙子，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和爱她的丈夫，可是，就因为这件事情，导致我那女儿先是死了夫君，后来没了孩子，到最后，我那女儿受不了折磨，上吊自杀了，唉，她才二十岁啊，就这么没了，老爷子我现在就剩下这么个医馆和我孤家寡人一个了，我想着，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关好门窗，要是真的又坏人来敲我的门，我拼了老命，也要和他同归于尽啊。
释廻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得问：“那您老人家没报官吗？若是简单的人口贩卖或者杀人挖内脏什么的，还是官府来管比较好吧？”
没想到听了这话，老者不但不充满希望，反倒生气了，怒目而视的看着释廻，眼睛通红，声音哽咽：“报官？怎么没报官，可那帮官府根本不管事，甚至还嘲笑我们这帮穷人，丢了也就丢了，还能怎么样呢？老头子我恨啊，那县衙里的大老爷每天吃香的喝辣的，那县衙每天人头攒动，歌舞升平，好一派欢乐的景象，还有那不要脸的县太爷，他不但不帮我们查找真凶，居然还一房一房的往府里纳小妾，花钱如流水啊，大师，您说，这样的县太爷有什么用啊？”一边说一边眼泪流下来。
释廻看着面前这老者毫不避讳的在自己面前落泪，想来也是在心里压抑太久，家里又只剩他一人，无人诉说，心里难过，所以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人，就将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到底是心酸和难受的，释廻叹了口气，想了想，道：“老人家，您看这样行不行？你先给我们看病，我作为报答，帮你查找这件事情的真凶，还您，不，还这里的人一个公道。”
老人家一顿，抬起眼泪汪汪，老泪纵横的脸，不敢置信的望着释廻，略带疑问道：“大师，您，您说的都是真的吗？没骗我？”
释廻摇了摇头，道：“贫僧此次下山，其实也是抱着拯救天下苍生，游遍大江南北这一目的的，说到底就是随便走走，走到哪，哪里有困难，贫僧又能帮的上忙，贫僧就去解决那件事情了，所以老人家不必介怀，这都是贫僧举手之劳的事情。”
老人家哪能不激动，听了他的话，差一点给他跪下，谢谢他能出手相助。
好在释廻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了起来，摇了摇头，说：“老人家不必感谢我，出家人以拯救苍生为己任，这都是小事情，倒是，你还是给我们看看吧。”说完略带抱歉的看着老人家
老爷子一听他的话，赶紧抬起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将释廻请到了诊室里，道：“那大师请跟我来吧，老朽虽然身居荒郊野岭，贫困小地，但老朽敢保证，天下疑难杂症，除非华佗在世，否则没人能比自己更厉害。”
释廻就笑笑，也没太当真。
诊室里，老头子将蜡烛点燃，放在一旁的烛台上，自己则坐在一张椅子上，抬起一只手，对着站在一旁的释廻道：“大师坐在这里，伸出一只手给老朽就是，老朽先帮你把把脉。”说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释廻。
释廻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误会了什么，就想解释。
可老头一直看着他，令他发觉，现在解释似乎俨然来不及。
于是，在老头目光灼灼的注视下，释廻很是无理的将手伸进怀里，掏了半天，将一只昏迷不醒的小狐狸放到了老头的眼皮子底下，然后，又在老头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将手伸进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只灰毛狐狸，放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那意思，白色的狐狸要看病，灰色的不用。
老头子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低下头看了看面前眼皮子底下的白色狐狸，又抬头看了看释廻，结结巴巴得问：“大，大师这是什么意思？这，这是生病的，的人？”
释廻摇了摇头，有点尴尬，道：“那个，阿弥陀佛，怪贫僧没说清楚，此次贫僧来医馆求药，并不是因为贫僧生病，而是，而是贫僧怀里的这只狐狸生病，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怕冷，好像还肚子疼什么的，贫僧虽然学过医理，但到底不是很精通，又实在找不到其他的医馆了，不得已，只能来求助老人家。”
老头子都懵了，大骇：“可我不是兽医，我，我是给人看病的大夫啊。”
释廻用手抵着唇，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那个人畜不分家嘛，反正都是爹生娘养的，都一样，都一样。”
老头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反驳的话在脑海里酝酿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倒是想起自己刚开的夸下海口了，所以不得已，愣是憋出一句：“算，算你狠，把，把它放床上吧。”
说完泄气的退了一步，给这和尚留出私人空间，不，是供他通过的空间。
释廻屁颠屁颠，用双手捧着生病的小狐狸，跟捧着金银珠宝一样小心翼翼。
仍然还躺在桌子上的烟柳对着这两人翻了个大白眼，无比唾弃且嫉妒。
妈的，要不是碍于外人在场，不能开口说话，他高低得来两句埋汰埋汰这和尚。
老头将一只手的手指抵在小狐狸的颈动脉1附近，一边帮他把脉一边紧皱眉头，细细分析。
释廻就站在老者的身后，紧张的看着，生怕老者一个嘴下不留情，来个这小狐狸要完蛋了这类的话语。
好在老者把脉之后，将手放下，脸色并不那么难看，眉眼舒展，眼神明亮。
释廻赶紧就问：“他怎么样？”
老头子笑笑，道：“都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以前老头子我只当是说说而已，现在看来，大师您能因为一只小狐狸生病，就大半夜的冒雨跑来老头子我的府上，敲门求药，还让我亲自为它诊治，想来是老头子我的眼皮子浅，错怪佛祖，也看轻佛祖了了。”
释廻倒是没错怪他，只是道：“老爷子说笑了，很多人不信佛，只信自己的内心，不信命，也不信天道，只信事在人为，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在这，佛祖心胸宽广，能装万物，万不会因为您的随意揣测而生气的。”
老爷子摇了摇头，没在解释，只是道：“它没什么问题，就是感染了风寒，寒气入体，导致的身体发冷，肚痛男人，加上它是小狐狸，与我们人类有所不同，所以一直昏迷不醒也不奇怪，一会儿老头子我开一点它能吃的草药，给它也一样熬成汤药，喂它服下，大概明天早上，它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释廻赶紧上前道谢，并承诺，那件事情自己一定帮他办好，不抓到真凶不会离开玄远村。
老头子欣慰的点了点头，跑去厨房煎药了
这边的烟柳见这老东西终于走远了，憋不住一样长出一口气，道：“艾玛，这动物形态真不是人干的事啊，憋死我了憋死我了，唉，臭和尚，你什么时候解了我身上的符咒，我受不了了，我想变成人，这样子太憋屈了，来个人我就要装哑巴，太不地道了。”
释廻懒得搭理他，只回了他一句“他醒了再说吧”。就打发了这喋喋不休的小狐狸
烟柳泄气的躺在桌子上，不开心的直哼唧，看着和尚的眼神也越发的不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