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又输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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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到了杨宸平乱陈情的奏折之前,永文帝就已经下诏给了天下各处就藩的诸王。
其中,给自己的儿子与先帝之子的诏书又有所不同,北宁卫的辽王杨复远、抚西卫秦王杨威、平海卫吴王杨洛、定南卫的楚王杨宸的诏书中有明言:夕夜之前,务必进京守岁
广武帝的第四子韩王杨建,第六子晋王杨吉、第七子湘王杨恒则是被要求在永文六年的二月之前入京,随同永文帝:奉太后灵于先帝阳陵
至于萧纲的去留,在这般重要的诏书里不曾明言,杨宸的奏折所请之事也如石沉大海般没个准信。只能是入京之后,再行商议。
如今传诏的驿卒已经到了阳明城内,除杨宸外无人可接旨又径直往这宁关而来。
杨宸的六哥吴王杨洛,因为长河水运之快,比杨宸早些收到了诏书,已经带着王妃启程赴京两日有余。
抚西卫与北宁卫长安都比定南卫更近,且秦王与辽王按旧例趁北地大雪之前,早已巡边,三年多不曾返京自然是想早些归京,也已出发。
四卫封王,独独他这距长安最远的楚王,还在巡视边地。
在几日之前的长乐宫甘露殿内:永文帝杨景收到了宦官之首陈和带来的《楚王就藩行事奏》,这还是锦衣卫一处所得的讯息,各地藩王行事皆会有封地内锦衣卫的暗探记档,每半年送往长安一次,若有急情则可例外。
此奏中有言:殿下就藩之始,并未奉诏总领军事,致使四夷之军祸乱城下,后借锦衣卫伺察敌情,取萧纲之权,亲率军骑军而出,中箭乃还......殿下收巡守和珅所赠红湖临川山庄私宅,携女官便衣居数日,曾捕鱼落水.....
殿下率三军奔袭而出,亲临敌阵,手刃数贼,转战三山,得银数十万,粮草万担,巡守衙门、军中、王府各三分其一,曾弘业寺内与无藏僧人密谋数刻...
留大军而独还明城,后探清缘由,乃是殿下女官染疾.....次日擅杀顺南堡官员,和珅为殿下善后......
游弘福寺,与一书生对弈,输五十两而还.....
此奏章洋洋洒洒万余字,大多记了杨宸见了何人,行了何事,不同于各地封王的奏折总是在递交数日之后才会抽闲御览,永文帝是在收到这本奏折之后便亲自御览结束。
杨景读完,并未有太多神色的变化,身旁的陈和也不敢有所多问。
杨景穿着冬衣的龙袍起身,取了一笔,上书四字:“真假各半”
作为天下的九五之尊,绝不可能只有锦衣卫这一处,那处在宫城东门之侧的一处院子里,就是早些年杨景设在齐王府的暗情室迁移而来。
由陈和这些宦官主事,虽是四进小院,可仅仅长安城内便有数千便衣效命,两京四卫十三道更是遍布其爪牙。
杨景未有多言,只是轻抚了已经有些露白的胡须,转身对陈和说了一言:
“宸儿身边的锦衣卫,处理干净些”
陈和手持着拂尘,弯身应道:“谨遵圣谕”
陈和跟了杨景多年,原先是广武帝派到杨景身边监视的太监,可杨景明知来意却待其亲善,直接让他做了贴身宦官,从齐王府到宫内,数次让杨景从危难中全身而退。
最近的一次就是永文二年北伐被围,亲赴北奴大营送金银珠宝求和,甘愿赴北为质一事。
入主大内之后,这陈和便做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做了天下宦官之首,世人皆信杨景对陈和之信,更在如今的首辅王太岳之上。
后者,可是这遍及天下的永文新政的主导者,耕田为亩法,入户添丁法等一系列治政之事让大宁五年就府库充盈,清算江南道茶税,更是罪及三代,杀得前二十余年的江南道官员人头滚滚。
陈和作为杨景亲信,自然是知道杨景对诸子的亲疏之别,最亲太子、秦王,最善吴王,最疑辽王,最宠九皇子杨宁。
独独杨景对杨宸之心最是难测,陈和至今没品出究竟是亲、是宠、是疑、是善,可绝非外界因杨景多年不近杨宸而所猜测那般轻视。
在这紧挨着南诏月牙部的宁关北处边地大营,杨宸在大帐之内,辗转反侧,久未能寐。
杨宸不知为何,对巡边结束北返长安之事有些忐忑,此去长安,和朝廷里那帮整日说着治国平天下的六部阁老要银子杨宸是没底的,建骑营是否会惹得猜忌杨宸也是有些忧虑,再有就是那今日自己对月依的评价。
“不输长安国公府嫡女”
镇国公府的嫡女宇文雪,可是有婚约在身,若是要大婚回来,这楚王府里可就有了真正的女主人。
从国事,想到家事,再到青晓、白梦、月依、宇文雪。一个又一个从杨宸脑海中闪过,惹得这脱去了铠甲的杨宸卧于此榻之上,听着帐外呼啸的山风,辗转反侧。
这夜,不会因为少年的心事而短;这天,也不会因辗转的难免而晚些到来。
“殿下!”安彬在帐外喊着,月依早早地便带了十骑到了营外,心中也不免对这女子的勇气有些诧异,这与孤身前来又有何异?
“嗯?”杨宸因为久未能入眠而有些困怠。
“月牙部的月依带了十骑在营外候着殿下会猎”安彬进了大帐有些着急地说着。
两军会猎,可是撑场面的大事,主将所获更是三军士气高低的关键。堂堂大宁楚王打猎竟然输给了南诏的女子,无论如何有些说不过去。
杨宸都不曾净脸,换了铠甲就领着去疾和安彬一同出营。
安彬自然是多留了心眼,派了两百骑卒将这山围了起来,以防生变。
“姑娘这么早?”杨宸明明因困怠双眼都有些睁不开,却还是强撑着主动问道。
“殿下,按昨日之约,不必多言,早些开始吧,打完了我还得回寨复命”月依这白日方才发觉杨宸面容竟然有些俊朗,月牙部虽然崇尚勇士,可对面容俊美的勇士自然是更多些推崇。
言毕,调转马头。
二十骑,便直接进入了这处山林里。
杨宸身骑乌骓马,在林内是搭弓射箭,未过片刻即有斩获,宁军弓箭和南诏弓箭比起要长些,亲兵将所获拖下山便可以比较两军所获多少。
杨宸瞧着那月依孤身一人,身后九骑各自散开,心想这月依如此行事到底是把自己视若君子还是也同自己一般刻意露骨藏锋呢。
若是碰上个狡诈的人,暗箭过去,你还能如此坦然?
“你看什么?”月依吼了一声,竟然面向杨宸开始搭弓,吓得杨宸慌乱的抽出一箭也搭了上去。
月依却并未退让半分,一箭就从杨宸勒马而停的树后射中了一只野鸡,而杨宸的箭却直接面着月依射了过去,若非月依躲闪及时,一箭中的便不是身后之树了。
“你!无耻!”月依被这一箭射得有些恼怒弯腰起身之后对着杨宸吼道。
“姑娘不要误会!是本王疏忽了!”杨宸急着解释,忘了取箭,却被月依又搭一箭射在乌骓马蹄之下,乌骓连连后退。
“还你一箭,扯平了”月依说完,转马往山上而去。
杨宸被这举动弄得有些狼狈,却也想来,竟然是第一次有人骂自己无耻,想来这月依又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还有些刚烈。
不像是自己之前所见所处的那些女子。
二十余骑在山里山外打了个遍,至午时才收手。杨宸和月依下山后,等着林子里的亲军将所获的猎物抬下山。
杨宸瞧着这猎物中,竟然还有一只野猪,不免有些得意以为稳操胜券。
其实这只野猪,是去疾父亲昨日在林中所获,为了宁军稳赢,安彬遣人做了些假。
“姑娘,今日搭箭射姑娘一事,绝非本王有意”杨宸还是想解释一番,可月依却直接打住
“无妨,我也不止射了殿下一次,扯平了”
“不止?”
“那红湖旁殿下追得太急,就随手搭箭回了一箭”
杨宸听闻有些急了,那一箭可是让他如今身上都留了个疤痕,正中腹部,再高些可就有性命之虞。
“你?”
“殿下不信?可今日打猎,殿下又输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