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山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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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顾梦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来到异世的第五年，他依旧没有家人一起过年。
昨晚送走崔渊后，他心中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那是以前所没感受过的。
果然热闹过后的寂寞才最难熬，烟花虽美，却转瞬即逝。
他想念那种热闹，想去找崔渊，又怕昨天刚见过，今天再去崔渊会不会嫌他烦。想到彭季怀，又因为昨天被他摸了一下脸而心有余悸。
思来想去还是自己出去找点乐子，先是带着顾达去顾府报了个到，再去货行转了转，又去大相国寺瞎逛，最后坐在一个小巷子口掰着鱼饼喂野猫。
“顾达，今年他们都不在，只有我们几个一起过年咯。”顾梦叹了口气幽怨地说，整个人都散发着无聊的味道。
顾达蹲在一边盯着野猫看，闻言也叹了口气：“秋英在闽州，老孟在遂州，阿茂在吴州，春草和柳婶子在杭州，师父和郑郎中趁机出去游历了，翠儿又怀孕了，阿四小心得很，我想把他们接过来过年都不成。”
“你们都很辛苦，回去跟六子说，多发两成年终奖吧。”顾梦听完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惨，之前自己还能闲着晃荡。
“谢谢东家。”顾达就着蹲姿行了个礼，丰厚的奖金也没让他打起精神来。
两人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在开封城逛了一整天，天色暗下来才回家。
六子见他们回来，取来一个长盒子，请示道：“主子，这是今早崔府送来的，说是乔迁礼，您不在，我就先替您收下了？”
顾梦斗篷都没脱，忙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卷画轴，小心展开，雄壮山河跃然纸上。
他的新宅子确实少一幅山水图镇门面，他寻摸了很久，也没找到合心意的。这幅画作者笔格遒劲，画山峰峦高耸、云遮雾绕，画水惊涛翻滚、奔腾咆哮，颇有驱山走海的意味，仔细看又细致入微，船只、凉亭、鱼市、村落点缀其间，山中甚至能看到二人对弈，神情生动。
右上角有一句题诗：“渊源见云起，梦泽揽九州。”
“好画！”
顾梦觉得这画风有些熟悉，到处找落款，却是没找到。
墨是新墨，莫非是崔渊自己画的？
顾梦转头问六子：“送来的人有说什么吗？”
六子回忆了下，摇头：“只说是崔大人让他送来作乔迁礼的，给了东西就走了。”
顾梦点点头，把画抱起来急匆匆地出门了。
顾达和六子想跟过去，却叫顾梦赶回来了，他俩面面相觑，了然一笑。
顾梦抱着画跑到崔渊家门口，门房见他来，迎出来一脸可惜道：“顾公子，真不巧，大人刚出门！”
“大人去哪里了？”顾梦此刻急切地想见到崔渊，闻言眼中流露出掩不住的失望。
门房所知不多，不过今天他们家大人问了好几次顾公子有没有来，他自然知道这位客人重要，如实回答：“大约一个时辰前宫里来召，大人进宫去了，一时半刻估计回不来，要不您明早过来，等大人回来，我向他禀报。”
顾梦心里极其后悔今天出去瞎溜达，不然早就和崔渊见上面了，但此时也无可奈何，只好先打道回府。
顾梦抱着画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想着明天一早再来找崔渊，心里生起许多期待来，突然觉得这个年也不是那么难过。
第二天天还没亮，顾梦就醒了，趴在窗台上看了眼天色，心里懊恼醒得太早，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干脆打开衣柜挑衣服，今天是除夕，该穿得鲜亮些。选好衣服，又打开梳妆匣，大晋男子涂脂抹粉很普遍，大过年的自然也要好好打扮打扮。
当第一缕晨光透进窗纱，顾梦已经收拾停当，满意地在穿衣镜前欣赏自己。
三分人七分扮，他穿着极衬肤色的雪青色衣衫，墨黑长发用蓝宝石发冠束起，两条金丝冠带垂在胸前，在阳光下闪耀光芒。经过修饰的五官更加立体，皮肤莹白有光泽，嘴唇丰满红润，眸子黑亮灵动。虽然说不上是大美男，但也算是个翩翩佳公子了！
六子进来叫他，也被光彩夺目的顾梦晃了晃眼。
“主子，您今天要去哪里？”
顾梦心情极好，神秘一笑：“昨晚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六子许久没有见到精神焕发的顾梦了，看了心情也好，既然主子不说，他也不问，回道：“一早已经备好了，您现在就要吗？”
顾梦沉吟片刻，道：“先温着，等会儿出门前给我吧。”
等天光大亮，顾梦抱着画，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往崔府而去。
门房已经不是昨天那个，见他来，却也知道要放他进去：“顾公子，您来了，大人在用朝食，劳您先在花厅等会儿。”
顾梦看了看食盒，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点头，跟着侍从进了花厅，放下东西，蹲到火盆边搓了搓冻僵的手。
崔渊快步跑进花厅，见顾梦穿着雪色斗篷蹲在地上不知道做什么，远远看着像个雪球。
放慢脚步走过去，却见那雪色斗篷闻声伸展，熟悉却愈加精致的小脸转过来，看到他立即露出惊讶的表情：“师兄？！你不是在吃朝食？”
“嗯，吃完了。”崔渊其实刚开始吃，他今天已经提早用膳，没想到顾梦来得更早，于是放下膳食就赶过来了。
顾梦笑得眯起了眼：“你好早啊！”
说着拿起桌上的食盒递过去：“我以为你没那么早吃朝食，还带过来想跟你一起吃呢！不过都是新鲜点心，留着晚点饿了吃也行。”
崔渊有些懊恼，接过食盒道：“……我也没吃饱，那一起吃点吧。”
“好啊！”顾梦抱起画，跟着崔渊一起去膳厅。
崔渊看他抱着画，问：“这画……可是不满意？”
顾梦摇头：“极满意！”
“那为何拿过来？”
“这画上没落款，我就想问问师兄，这是你亲自画的吗？”
崔渊抿嘴笑了：“是，我昨天忘了，一会儿去书房给你盖印。”
顾梦的目光中满是崇敬，原来真的是崔渊自己画的，这画工，不比历史上有名的山水画大家差啊！
“师兄，你真厉害！”他由衷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