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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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梦脑中已经有了初步猜测，将水瓢小心放在地上，对唐空使了个眼色，二人悄悄离开。
二人查探完村庄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走到村口石崖下时，突然有颗石子滚下来砸到顾梦头上。他还未反应过来，唐空已经捡了一块石头往上扔出，黑暗中隐约听到有剧烈喘息声。
唐空攀住崖壁往上跃起，顾梦后退一段距离去看，只见唐空很快下了山，他跑上去问道：“没追上？”
“地形复杂，找不到了。”唐空满面寒霜，“快回去禀报大人。”
顾梦点头，他不会轻功，由唐空带着疾速往扎营处飞掠。
他身体被拖着跑，脸被冷风刮得生疼，却无暇去顾，脑中高速运转，整理着二人在村里搜索到的线索，用逻辑去拼凑这个村发生过的惨剧。
“回来了！”
顾梦远远听到崔不来明亮的喊声，下一瞬，双脚落在冻得邦硬的泥地上，腿一软趔趄了一下，扶着旁边的树才站稳。
崔不来迎上来左看右看：“啥都没买到？”
顾梦来不及跟他解释，急忙询问：“大人在何处？”
崔不来满头雾水，转头一指最大的火堆，再回头已经不见二人身影。
顾梦和唐空快步走到火堆旁边，看到崔渊背手而立，与张校尉说些什么。
事态紧急，顾梦管不了其他，走到崔渊身边，凑上去对他耳语：“大人，此处有危险，请移步容我禀报。”
崔渊侧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到一边，见唐空也跟了过来，神情严肃问：“有什么危险？”
顾梦细细道来：“我和唐空去了山里那个村，全村只剩下三户尚有人口，但都形容枯槁、瘦骨嶙峋。我们问到其中两户，一老妇说村里无人，留下来会死。另一户的女童也是如此说，还说村里有恶鬼，我注意到她一直有意无意看着西面那座山。”
“我们觉得此事有蹊跷，去无人村户家中查探了一番，发现这些房子虽然破败，但也不是不能居住，里面锅碗瓢盆和棉被衣物都还在，只是食物全部没了。有些家中有打斗痕迹，根据灰尘覆盖厚度应是过了很久了。”
“我们出村时发现有人在山上监视，唐空去追，那人借地形之利跑了。”
顾梦说到这里，见崔渊面色凝重，眉头紧锁，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我推测那些村民应是被人掳走，极大可能是山上土匪所为，而且……很有可能都已经死了。若是那种胆敢掳走全村上百人的土匪，怕是规模不小，我们已经被他们注意到，在此地夜宿恐有危险。”
崔渊听后沉吟片刻，转而问唐空：“可有埋尸痕迹？”
“无。”唐空肯定道。
崔渊：“跟我去找张校尉。”
二人立即点头跟上。
崔渊让顾梦又与张校尉说了一遍探查结果和推论，那个平时总有些嬉皮笑脸的络腮胡青年将领此时满面黑沉，两眼怒瞪，咬牙道：“我这就派人上山查探！”
崔渊阻拦：“山匪熟悉地情，多有岗哨，此时天黑路况不明，费时且极易折损人手。”
张校尉倒也没恼，点头问道：“崔大人有何章程？”
“这村中一百多人消失，却只留下三户，必有缘由。你速速派人悄悄去村中三户人家查看，若人无事，就在附近埋伏……”崔渊将自己的计策说出。
张校尉连连点头，立即执行下去。
主要是兵分三路行事，一路人去庐州卫所，以捉拿杀民之匪的名义借兵。
第二路人由唐空带队，在村里埋伏等着抓人。事发已经一个月，那三户人家却还能存活在村里，这不可能是因为他们运气好躲过一劫，极大可能是因为他们和山匪有密切的关系。
崔渊推测顾梦和唐空进过村子后，山匪中必有人去找那三户人家了解情况。若跑掉的那人没来得及去，他们派人去守株待兔必能有所收获，但若是已经迟了，那就要尽快退回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第三路，崔渊推断那些山匪绝对不会放过误入此地的官兵，他们若是拔营离开，恐会引起山匪不顾一切正面硬拼。他要求营地里借生火做饭的时候布置机关，等天黑透了，熄灭所有火光，人员悄悄退离。
从这里到庐州卫所快马加鞭只需要两个时辰，加上调兵过来的时间，最快六个时辰，也就是明天一早第一批骑兵就可到达。
只要他们努力苟到第二天早上，卫所兵就能过来支援，到时候想剿匪就容易多了。
顾梦听了不由对崔渊改观，他一直以为像他这种光风霁月的君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意跑的，没想到人家第一时间就想到怎么苟了。
而且他的智谋真是名不虚传，几句话里就注意到了许多其他人都没注意到的细节，迅速做出判断，并且有了应对方法。
最重要的是他能让张校尉毫不犹豫地听命行事，这可不是一般文臣能做到的。
要知道大晋朝文武并举，武将地位不比文臣低。在兵事上，大多数武将都觉得文臣软弱无勇，打心眼里看不起文臣，即使一起奉命出去为朝廷办事，也少有文臣能真正差遣得动武将。崔渊年纪轻轻、官职不高却做到了，这是什么样的人才啊！
张校尉一走，崔渊把自己身上的大氅和外衫脱了递给顾梦：“我出去一趟，不必等我，你和老乐先行撤离。”
刚在心里夸完崔渊的顾梦惊掉了下巴，此时山匪随时可能有所动作，他一个人出去是想找刺激吗？
他大为不解，担忧道：“大人去何处，若是遇到山匪恐有性命之忧！”
崔渊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整理着衣袖道：“不必担心，晚点回来。”
说罢大步离开，往群山方向去了。
顾梦抱着衣服往前跟了几步，却也知道自己崔渊这人极有决断，不是自己能劝下的，而且自己只是个不太熟的师弟，没有权利干涉人家的行动，只能停下来看着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