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不来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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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和马嘶声,把顾梦从睡梦中唤醒。
他感觉身体被包裹在一片柔软之中,温暖清香,闭着眼舒服地蹭了蹭,懒懒地不想起来。
下一刻,他猛然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还是在马车里才松了口气。
然后他又惊讶地睁大眼睛,自己正睡在炭盆边,身上只穿了亵衣,下面垫着一床褥子,上面盖着一件黑色大氅,那好闻的松木香正是来自这件大氅。
车厢里没有人,门关着,两边窗户开着一条缝,两缕清晨微冷的阳光透进来。
他趴到窗边去看,马车停在一块草地上,一部分官兵正在打包帐篷行囊,一部分在料理马匹,还有一部分在啃干粮。崔渊和一个将领模样的人站在一棵大树下说话,只罩了昨天那身钴色大衫,在严冬寒风中略显单薄。
顾梦暗叫糟糕,明明想好尽量少麻烦崔渊,结果自己一个假侍从啥忙没帮上,不仅让人家这个真大人给他脱衣铺被,还占了人家的被褥和外套,更过分的是,起得比主人家还晚!
他急急起来,穿好衣服,收拾好被褥,把大氅抱在怀里,打开车门出去,看到唐空抱着手臂坐在车辕上。
“唐兄,晒太阳啊?”顾梦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扬了扬手中的大氅解释道,“天气怪冷的,我给大人拿件衣服过去。”
唐空从车辕上一跃而下,伸手过来道:“给我吧,大人让你好好休息。”
顾梦觉得自己现在生龙活虎,可能是昨晚那碗姜茶辣得够劲儿,丝毫没有风寒的症状,就没必要休息了,白蹭人家的车马,总应该做点事,坚持道:“我没事了,不敢劳烦唐兄。”
唐空见状没有说话,给他提了马凳来。
顾梦又觉得不好意思了,谢过后迅速下车。
顾梦拿着大氅小步往崔渊那边跑,现在他穿着一身侍从的衣服,带着侍从的头巾,除了脸过分的白,其他都跟普通侍从没两样。
顾梦走到大树下,知道他们谈正事不能打断,就候在一边。正在说话的张校尉看是一个侍从过来,没有止住话头:“原来如此,末将便听崔大人的。”
崔渊见顾梦过来,没有接话,而是皱着眉头看向他:“何事?”
顾梦见状恭敬地行了礼,道:“大人,天气寒冷,可否让小人为您添衣。”
崔渊眉头稍松,点点头,顾梦便上前为他披上大氅,然后立即告退了。
看着顾梦离去,张校尉羡慕感叹:“崔大人,你的侍从真不错,军营都是大老粗,我大雪天打赤膊都没人给我拿衣服。”
然后又疑惑道:“大人这个侍从好像没见过,看着又有点眼熟,声音也……”
崔渊刚刚翘起来的嘴角放了下去,淡淡道:“校尉大人见的人多,总有相似的。”
张校尉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便把疑惑抛到脑后去了。
顾梦回来后见另外两个侍从正在搭灶热干粮,他过去帮忙,发现热的也就是干馒头、烙饼和腊肉。
“两位大哥,这是大人的朝食吗?”顾梦好奇问。
这两个侍从比唐空好说话,其中一人点头道:“是啊,大人和我们都吃这个。”
另一个侍从看顾梦表情有些惊讶,笑说:“小兄弟你是头一次跟大人,怕是不知道,大人善待下人,都让我们跟他吃一样的,不然就得吃硬邦邦的糗了。”
糗就是一种类似锅巴的东西,不过因为要耐存放,晒得特别干,比较费牙。
顾梦确实大为震惊,原来官大人出门也就吃这些东西啊!而且他们居然觉得这已经很好了!他平时出门,可是让六子制了各类饼子、腌菜、肉酱、腐乳、炸鱼,甚至还有炸好的面,用热水一泡拌点肉酱就特别香。
顾梦不知道自己的包袱里有没有,爬上车去车厢里翻出来看,果然各有一小瓦罐的肉酱和腐乳。
他拿到灶边,对两个侍从说:“今天小弟给大家加点餐。”
那两个侍从见他拿了两罐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好奇问:“什么好东西。”
顾梦神秘一笑:“肯定让你们胃口大开。”
三人一起分食物,每人都是一个馒头一个烙饼,再加几条腊肉,放在一个盘子里。顾梦取了一份,拿干净的小刀将大馒头捅出一个口,打开肉酱的罐子,小心地倒了些肉酱进去,立着放到盘子上。
那两个侍从这才恍然大悟,纷纷把自己的那份拿到顾梦面前:“这是肉酱啊?闻着真香!也给我加点儿。”
顾梦一一如法炮制,加车夫一共六个人,用了小半罐肉酱。
两个侍从将食物送去给崔渊,又叫了其他人一起吃饭。
顾梦看崔渊站在树下,一边和那个将领说话,一边端着盘子随意吃东西,那种距离感又一次缩短了。
五个人靠着马车站着进食,其他人听说馒头里面有肉酱,都选择先吃馒头。
唐空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嘴边溅了些肉酱,严肃的方脸上露出惊讶:“辣的?”
其他人也都吃出了辣味,问顾梦这是什么酱。
他笑着回:“禹梦货行的一款牛肉酱。”
“啥时候有的,我们咋都没见过。”几人疑惑。
“杭州禹梦买的。”
这个肉酱是顾梦根据现代最畅销的一款牛肉酱做出来的,微辣暴香、咸度适中,可谓是居家旅游佐餐神器。最近这款牛肉酱在杭州禹梦货行已经上了,其他地区因为运输和宣传问题,都在陆续上架,因此知道的人不多。
“好吃,好吃,有这个酱,吃土都有味啊!”车夫赞道。
“是啊,什么时候京城的禹梦上了,我也得去买几罐。”
几人吃得开心,话匣子也打开了,聊天中顾梦得知他们是凌晨到的,几人都抓紧补了个觉,一会儿吃了朝食又要出发。这一路带着官兵,不能进城住店,他们只能在野外扎营露宿,会非常辛苦。
两个侍从都是崔氏家仆,高的叫崔不来,瘦小的叫崔不去,从少年时就跟着崔渊。
这俩名字别具一格,与常见的安忠信这类家仆名字都不沾边,顾梦听了耳目一新,问道:“你们名字谁取的?”
“大人小时候取的。”崔不来嘴巴辣得红红的,还在努力啃馒头,“因为我小时候贪玩,叫我总不见人,他就叫我小不来,后来直接改名叫不来了。”
崔不去接话道:“我小时候粘人,总粘着大人,所以改名叫不去了。”
原来崔渊取名都有小故事,顾梦猜测:“那唐空呢?是因为喜欢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