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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月夜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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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梦把纸张塞进衣襟,想起蓉娘刚才的问题,闲着也是闲着,就对她详细解释了一番。在“唰唰”雨声中,顾梦伪装过的说话声音有些模糊,蓉娘凑近来听,时不时点头,遇到不解的还会问出非常准确的问题。

蓉娘似乎有数学和管理学基础,不然有些知识点她不可能能听懂,更何况能问出有水平的问题了。顾梦突然觉得蓉娘肯定不是一般女子,他虽然没接触过世家女,但听彭季怀八卦时也听说了世家喜欢培养温婉贤淑的女子,很少有女子会喜欢枯燥的统计学知识。

顾梦自己很喜欢数学,难得在异世遇到同样感兴趣的女子,他就来了兴致,从比较分析法讲到管理模型。等到需要画图才能解释时,他突然发现自己讲得太多了,只好停了下来,转到其他浅显的知识上去。

顾梦和蓉娘在交流中拿出纸来写写画画,不知不觉靠得极近,几乎头挨着头、肩抵着肩,等顾梦说完话抬起头,才意识到蓉娘的脸近在咫尺,心里漏跳了一拍。

平时蓉娘戴着面具,那双眼睛被面具遮掩去了轮廓,看不清楚。离得近了,就能看到相对完整的眼型。蓉娘还半垂着眼睑在看纸上的内容,长睫浓密微翘,眼角微勾,眼裂长而线条流畅,延伸到尾端优雅上挑。

顾梦正感叹那眼睛生得好,突然那眼睑轻抬,琥珀色瞳仁向他的方向滑过来。昏暗的光线中,只有这双三分疑惑七分澄澈的眸子流光溢彩、灵动非凡,一下子把顾梦摄住了。

那眼睛的主人偏过头去,顾梦如梦初醒,想到自己现在的性别,吓得往后仰了一下。

糟糕,看美目看入迷了,真是太唐突。

蓉娘应该是被他看害羞了,撇过去的脸一直没转回来,反而还顺势站起身盯着外面出神,似在看不远处地面上雨水坠落溅出的小小水花。

顾梦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盯着人家的眼睛出神,摸摸鼻子收拾稿纸。凉亭里的气氛像温热的手掌浸入雨水一样迅速冷却。

夏季雷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过两刻钟,雨声渐歇,天色又亮了起来。雨势一小,蓉娘便告辞回房了。

顾梦在凉亭坐了一会儿,脑海中不由回想起蓉娘的眼睛,当时只觉得漂亮,现在却涌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雨停了,顾梦身上衣物有些潮潮的不太舒服,便起身回房。一边走,一边努力回忆,却没想出个所以然。

半路遇到披着蓑衣的裘师傅,原来秋英去庄子以后,菜地就由裘师傅接手了。他怕风雨太大会吹坏丝瓜架,刚从后院看了回来。

顾梦和裘师傅聊了几句,暂时把刚才的疑惑抛到了脑后。

这天之后,蓉娘好几日没有出门。顾梦每天忙进忙出、早出晚归,一心扑在新店上,又没碰到当事人,逐渐忘了那日凉亭里的异样。

五月二十六晚上,顾梦上完夜课回来,看到蓉娘站在二进院垂花门下,有些奇怪她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蓉姑娘,何故深夜在此?”顾梦上前询问。

清朗月色下,蓉娘双手交握垂放在身前,声音清灵中带着沙哑:“夫人,我来向你辞行。”

“你能回家了?”顾梦有些惊讶,虽然蓉娘已经在小院里住二十多天,但是听裘师傅说她一直没出过门,原先也没说在杭城有地方去,现在怎么又要走了?

蓉娘摇了摇头说:“我在杭城有住处,现在危机已经解除,叨扰夫人已久,理该回去了。”

顾梦知道她性格冷僻、寡言少语,难得给了句模糊的解释,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危机已经解除了,但也没有追根究底,只是按礼节又关心了几句:“那恭喜蓉姑娘了,只是你现在内伤未愈,回去后还是要小心为好。”

蓉娘点了点头,没有再出声,也没有离开。

气氛又变得冷凝起来,顾梦觉得有些尴尬,没话找话:“你明天有人来接吗?要不让顾茂驾车送你?”

“不用。”

“郑郎中那里的药还要继续喝吧,拿够了吗?”

“拿了。”

“……”顾梦一时想不出话来,好久才憋出一句,“有空的话可以常过来玩。”

话一出口,顾梦就后悔了,他现在可以天天女装,等入学后得穿男装了。虽然可能性很小,但若她真的过来,被看见他其实是男子,后果不堪设想。

他可是跟蓉娘有过好几次身体接触,虽然在现代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这是规矩礼法森严的古代,蓉娘要是知道被一个男子碰到过,他真的有可能被剁成渣渣。

他赶紧想开口补救一下,没想到蓉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应声道:“好。”

呃……

真是出乎预料,蓉娘居然会答应!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一个人,应该不会这么讲人情吧?说不定只是客气客气的。顾梦自我安慰道。

蓉娘答应后就行了个礼离开了,顾梦有种她就是在等他这句话的错觉。应该是错觉吧?

第二天顾梦起来时,就听顾达说蓉娘已经离开了,他们都不知她何时出门的。

今早药童去敲客房的门,许久无人应答。他怕人出事,就叫了春草一起开门进去,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床铺叠得整整齐齐似是没人睡过,桌上放着一块羊脂白玉牌。

顾梦坐在床上接过顾达递来的玉牌,正是那天蓉娘要送给他的那块,通体脂白无暇,触手温润,一面是松下老翁小憩纹样,另一面是寒江泛舟垂钓纹样。看着不像是小姑娘的东西,倒像是老者之物。

顾梦摩挲着玉牌,觉得蓉娘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这些天蓉娘在院子里其实存在感不强,顾梦也没跟她有多少接触,不知为什么,想到再也见不到那个纤瘦高挑的女子,心里莫名生出些惆怅来。

“把那间客房留着吧……她可能会回来看我们的。”顾梦听见自己这么说。

顾梦起来洗脸,坐到镜前梳头。手不自觉得打开了妆匣,听到顾达喊了他一声“少爷”,突然惊醒,蓉娘离开了,她其实不用再扮女子了。

他尴尬地拍了一下脑袋道:“哎呀,扮习惯了,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吧,暂时用不着了。”

六月初一开学报到,彭季怀带着几个小厮过来收拾东西搬去内舍,与他碰面客气地拱手道别,顾梦也回忆以同样的客气。

两人以后估计很少会见面了,这一个月顾梦遇到不少事,又非常忙碌,那种对友谊的不舍和对现实的无力感淡了不少,已经完全从之前颓丧的状态脱离出来,面对离别非常淡定。

到下午,他隔壁搬来新舍友,竟也是熟人。

就是顾梦从扬州坐船来杭时船上的其中一个人,那个眼神不好的贺太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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