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崔氏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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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年夜饭菜色与太原差别很大，有九转肥肠、鲞头煮肉、卷春饼、鱼圆肉圆汤等，还有一盆一锅烩，都是在太原没见过的年夜饭菜品。

不过顾梦知道这些都是有好意头的。比如肥肠没有切断，寓意常常顺利，鲞头煮的是猪头肉，就是有想头，一锅炖里面是黄菱肉、藕、荸荠、红枣四物，意为“有富”。

院里就他一个主子，顾梦一个人吃年夜饭太寂寥。反正现在在赵伯那里也过了明路，别院里的下人都是赵伯的人，他干脆把裘师傅也接来了，加上赵伯和五小只一起八人凑了一桌，热热闹闹吃了顿年夜饭。

他与裘师傅和五小只都通过气了，知道了赵伯的事。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说起来都是同事，众人相处得也挺融洽。

大年三十守岁，顾梦打了一堆一两的银锞子，放在侍女们做出来的红色荷包里，吃了年夜饭，每人过来领一个做压岁钱。

他由着别院里的小子姑娘们一起放开了玩，放鞭炮，打叶子牌，打边炉，闹个通宵。自己早早躲进房间里做面膜做俯卧撑了，生命不息，变美不止！

在杭州，大年初一是不出门的，顾梦一睁开眼睛，就听到顾达说“少爷，张嘴”，然后嘴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咬下去一半酸甜爆汁，另一半甜蜜蜜干干硬硬，竟然是橘瓣儿和荔枝干。

“少爷，新的一年大吉大利！”顾达取了个托盘来接顾梦吐出来的东西，恭贺道。

“橘荔啊！你也大吉大利！”顾梦笑着起身。

顾达给他穿上新做的绛红色串枝海棠妆花缎大袖衫，显瘦又显气色。

这是他来杭州以后做的第一身衣服，他最近瘦了许多，以前的衣服都过于宽大了，不过顾梦觉得自己还能再瘦，就没有新做衣服。大晋朝的衣衫本来就宽大，穿出去倒也不奇怪。不过过年嘛，还是要做身新衣服的，图个喜气。

早起迎喜神，顾梦坐上装饰一新的马车，朝着今年喜神的方向兜了一圈，是为“兜喜神方”。

回来就没啥事做了，他也没有长辈要去做拜年，就自己窝在家里看看书。

大年初二一早，罗鸣和顾忠相携上门拜年。

顾梦看两人似乎交情不浅，加上日前顾忠背后告状的事，有心想套套他们的话，就让赵伯在家里摆宴，请二人喝酒。

顾梦让赵伯给自己的酒兑上水，使出浑身解数，使劲儿灌酒，罗鸣很快就有了醉意。顾忠久经沙场，即使喝得比罗鸣都多，却是一直很清醒。

酒果然能检验一个人的品性，喝酒前，罗鸣文质彬彬，醉酒后，罗鸣吹牛吹得飞起。顾梦也装醉，看到顾忠褪去老实巴交的伪装，一脸不屑地看他们吹水，偶尔插话也是语带讥讽。

“大舅哥，今年二月我就要回太原了，等我金榜题名，就八抬大轿迎娶你三妹！”罗鸣一脸得意，意气风发。

“奉昕啊，等你高中就是咱家最有出息的人了，我爹肯定会给你在京城买座大宅子，再给三妹陪嫁好多好多铺子庄子。忠叔，你说是吧？”反正也不用他兑现，顾梦的大话不要钱的往外秃噜，把罗鸣听得是心花怒放。

顾忠翘着讥讽的嘴角嚼花生米，点头应和：“老爷一向看重读书人。”

“若我能中状元就好了，自有御赐状元府，顾伯伯也不必为我如此操心！”罗鸣还真是敢说。

“奉昕高才，来日必能金殿夺魁的。唉，跟奉昕相比，我文不成武不就，虽然以后可以继承家业，可做生意哪有做官出息，真是惭愧！”顾梦抱怨道，偷偷观察顾忠的表情。

果然看见他眼中嘲讽意味更重了：“少爷不要妄自菲薄，生意能做到老爷那样也是人中翘楚，就像读书人中的状元一般，也不是什么人都行的。”

顾梦不禁心中为顾忠这话竖起大拇指，一次把两个人都内涵了啊！

“对对对，哈哈哈哈，是我见识短浅了。我爹也是极为厉害的，就像奉昕中状元一样厉害！”顾梦这话说的仿佛罗鸣已经中了状元一般，把他捧得极为舒服。心里却翻了个大白眼，有崔容直在呢，想中状元，你在想屁吃！

“哪里哪里，大晋人才辈出，白林山书院里就有不少英才，我哪能轻易做上魁首。”罗鸣面上努力做出谦虚低调的表情，喜色却是遮掩不住，甚至有些得瑟。

突然像想到什么，罗鸣话头一转道：“本来以为能和崔渊做同年，没想到他家出了这等大事，真是遗憾。”

你的脸上可一点遗憾的表情都没有啊喂！顾梦心里疯狂吐槽，不过崔家出了什么大事？怎么没听彭季怀说。

“崔家出大事了？”顾梦好奇问道。

“你不知道吗？他家老太爷崔太师腊月二十在京都突然病卒了。”罗鸣凑到顾梦身边小声道，“圣上赐谥号文襄，特许在京都治丧，崔家人现在都在京都呢，这是多大的荣耀。就是可惜崔渊要守孝，三年不可科考了。”

顾梦最近忙于货行培训的事，确实不太清楚外面的消息，他听了先是惊愕，然后是担忧。

刚来杭州时就听说崔太师一棵老树独撑金陵崔氏，如今老树一倒，崔容直这棵幼苗受孝期限制三年不能入仕，崔家也许会步彭家后尘，逐渐没落。

彭家这些年也是仰赖崔太师庇护，才能艰难维持世家地位。彭季怀之前一直以为崔太师虽已年过花甲，但身体康健，还能再撑几年。没想到一夕之间风云变幻，大厦将倾，想必这孩子也非常惊慌失措吧。

不仅江南世家格局会变，崔太师还是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身为内阁首辅，十五年来把控内阁，深受帝皇倚重，对朝堂的影响力是深入且巨大的。

而他一过世，朝中又无直系血亲继承他的遗志，原先被他压住的势力势必重新冒头，新的首辅不可能让一个死人的影响力超过他，政坛即将迎来一番腥风血雨和翻天覆地的变局。

不过这些跟顾梦关系不大，就是不知道对顾贾追随的二皇子是利是弊了。

顾梦得知这个消息后就无心与这俩人周旋了，哀叹了几声，又灌了自己两杯酒，佯装醉倒直接趴在了桌上。

罗鸣夸夸其谈没有了听众，就转头找顾忠显摆自己的一身才华。顾忠手段老辣，直接一通吹捧加敬酒，直接把罗鸣灌趴了，然后起身告辞。

顾达和顾茂将顾梦架回房间休息，赵伯代替主人送了顾忠出门，又让罗鸣的书童送自己主子回去。

顾梦回到房间，一身软瘫瘫的肉就立马有了骨头，一边往书房走去，一边吩咐道：“顾茂研墨伺候，我要写信。”